第56節
“修習內力需要平心靜氣, 心中摒除一切雜念,氣沉丹田, 萬物歸一?!本旁吕^續徐徐開口。 他突的想到他剛記事時,就經常被父王拖著修習武藝, 每日早早的便被從床上拖起來與兄長們一同練武。他總是想辦法偷懶,許是他聰明,兄長們練一天興許都沒他邊玩邊練理解的快。 想來當時父王對他寬容,也是這個緣故了吧。 莫淺淺聽的云里霧里,她完全沒練過武, 所以對著高深莫測的東西好奇又不是很明白。 但是,她確實十分有興趣去學就對了。 九月見莫淺淺一臉茫然的模樣,不由的輕笑道:“聽不懂也沒關系, 你總是要自己慢慢學著去領悟的?!?/br> 隨后, 他又對她招了招手。 莫淺淺提著劍走了過去, 坐到了九月身邊, 九月抬手拿手帕給莫淺淺擦了擦汗。 “你這也太打擊人了!”莫淺淺扼腕, 不滿的說道:“習武沒有內力, 那跟花拳繡腿有什么區別?” “我不與你一樣沒有內力?可雖是這樣, 若遇上與我一樣沒有內力之人,他們斷然傷不到我,就算武功并不精進之人,我無法奈何我,對不對?” 見九月打擊完人之后又像是安慰小孩子一樣對她講這一番話,不由的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轉而想到他現在沒有武功,不由的微蹙了眉頭。 “小姐別灰心,我小時候剛學武功的時候,師傅也說我根骨極差,很難有所大成,我現在不也練就了一身好武藝嗎?”雪喬也從稻草人身后探出了頭來,笑嘻嘻的跟莫淺淺說道。 正說著,便見一人從院落外面走了進來。 莫淺淺臉色一黑,直望向那邊緩步行來同樣面色不愉的男人。 蕭錦城看到院落內一派和諧的景象,原本就蘊含著怒意的心,更加的感到了一陣火大。 這個來路不明的男人,蕭錦城心中總是多了一份警惕,警惕他到底是什么身份,警惕他究竟要做些什么,可分明最后的調查結果他就是一個普通農戶的孩子,可他卻沒有全信。 分明他是跟莫淺淺先認識的,最后怎么他們更像是一家人,他依然像是一個外人一樣? 莫淺淺原本幫他解毒的那絲欣喜,也在此時盡數消失,只余nongnong的慍怒。 “淺淺這是在學武嗎?怎么,難不成你身邊這些下人會武不成?”他邊走,邊搖著折扇開口說道,不待莫淺淺讓,便徑自在兩人對面坐下,“準備的東西倒還挺齊全?!?/br> 九月起身,對蕭錦城拱了拱手,“縣令大人?!?/br> 蕭錦城淡掃了一眼九月滿面從容的模樣,頓覺更加礙眼。 他目光轉動,落向莫淺淺手中拿著的那把劍上。他自是見過世面的人,神兵利器前世也見過不少,莫淺淺手中的劍他自是看出來并非凡物。 “淺淺手中倒是一把好劍,不知從何而來?” “這就不勞縣令大人多cao心了?!蹦獪\淺將劍往身后一背,掩去了劍身暴露在蕭錦城面前的鋒芒,“縣令大人前段時間身中劇毒,如今能得以痊愈,草民也深感欣慰。只是大人才剛剛得以恢復,不在家好生休養,來我這里做什么?萬一因為草民怠慢而讓大人舊傷復發,那草民自是擔待不起的?!?/br> 莫淺淺一口一個草民,無異于更加激怒了蕭錦城。 他倏然起身上前兩步,卻被九月擋在了身前。 “縣令大人息怒,淺淺年紀還小,如有口不擇言之處惹惱了大人,還望大人海涵,莫要與她計較?!本旁碌曢_口,那聲音輕柔的極有安夫人的功效。 可聽在蕭錦城耳中,卻并沒能將他心中的怒火壓下分毫。 這兩個人一個人唱黑臉一個人唱白臉,默契十足的模樣,顯然是將他排除在他們世界之外,這如何能不讓他怒? 從那日中毒以后,他本是想來親自看看莫淺淺的,可忙著調查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膽敢給他下毒,又忙于衙門里的事兒,他近段時間以來一直都脫不開身。 他昨日派人給莫家村人送來消息,著令莫淺淺親自帶人將東西送過去,他本想趁此機會請莫淺淺吃一頓飯,于是一早起來便等著,卻沒將人給等來。 她此時竟然已經將對他的嫌惡表現的如此明目張膽了!簡直該死! “若是我就要與她計較了,你又當如何?” 蕭錦城的態度極為惡劣,在一旁看著的雪喬直咬牙,要不是九月眼神警告了她不要輕舉妄動,她怕是早就暴起將這狗日的縣令拎起來扔出去了! “我自然不能如何?!本旁乱廊惠p笑,在蕭錦城面前更顯得溫潤,“只是縣令大人擅自闖入我們家中,為難淺淺一個小女子,傳到世人耳中,怕是對縣令大人的名聲有損?!?/br> 蕭錦城將眼一瞇。 我們?呵,他倒是真沒把他自己當外人。 蕭錦城看著面前這男人的笑,很想上前將其礙眼的笑撕裂。 轉而,他又微有心驚,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他,為何每次在這個男人面前頻頻失態? 這么想著,蕭錦城收起原本慍怒的神色,也重新掛上了一向淡漠的笑。 “九月對吧?你倒是好本事?!?/br> 他沒點明具體的意思,但對于蕭錦城說的具體是什么意思,兩個人都心知肚明。 就在眾人以為談話結束之時,蕭錦城動作極快的突然上前,一把抓住了九月的手腕,快的連其他人都沒反應過來。 莫淺淺一擰眉,怒道:“蕭錦城你做什么?” 那動作卻是一觸即離,蕭錦城往后退了幾步,與九月拉開了距離,隨后拍了拍自己的衣袍,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道:“抱歉,剛剛沒有站穩?!?/br> 鬼才信他這說辭,如此平穩的地面,身手極佳的他如何會站不穩? 九月低頭,拿手帕慢條斯理的擦拭著剛剛被蕭錦城抓過的手腕。 蕭錦城卻是心頭微愕,沒有武功?怎么可能? 幾人各自懷揣著心思,蕭錦城還特別不客氣的主動要求留下來吃午飯,也不知道他這個縣太爺如何就閑到了這種程度? 幾個孩子下課之后,一見蕭錦城來了,一個個的都圍了上去,還抱怨說為什么他這么長時間都不來看他們。 被幾個大人無比嫌棄的某人,總算是在幾個小孩子身上找到了一絲存在感和一絲安慰。 吃過午飯之后,莫淺淺跟蕭錦城單獨去了前廳。 莫淺淺也沒打算招呼他,所以連一杯茶水都沒給他泡,蕭錦城倒也沒太在意這些小細節。 “莫淺淺,雖然我之前沒說,但是,給錢讓莫家村的人幫我做事兒,我完全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愿意拿出五成的利潤來,也是看在你的份兒上,我希望你能明白?!?/br> 莫淺淺好笑道:“看在我的面子上?蕭錦城,你確定你不是因為看在我的確能為你創造這么大的價值的份兒上?” “那自然是其中的一個原因?!笔掑\城手中的折扇輕敲著桌面,似笑非笑道:“莫淺淺,你就非要把我想的那么壞?你捫心自問,我何時有真的害過你?” 是沒害過,坑她算不算? “大人是官,就算真的要對我怎么樣,我自是也不能說什么?!蹦獪\淺無所謂的說道:“有什么話你就直說,我還有別的事兒要忙?!?/br> “你……”蕭錦城咂了咂嘴,知道莫淺淺是故意的,轉而掩下了思緒,說道:“莫淺淺,我看在你上次幫我解毒救了我一命的份兒上,我不與你計較?!?/br> 莫淺淺挑了挑眉,沒說話。 蕭錦城獨自喊她過來,絕非是單純的要對她表示感謝,他這個人怕是還不知道感謝二字究竟怎么寫的。 他二人本就是互相利用的關系,莫淺淺也沒指望他的感謝。 果不其然,便聽蕭錦城又說道:“我需要一批盔甲?!?/br> “可以?!蹦獪\淺點了點頭,隨后捏了捏手指,朝蕭錦城問道:“錢呢?” “錢我屆時自然會給你,你放心,這一批我會安排人去賣掉,你們的分紅我半點兒也不會少了你們的,之后的東西,你拿去商城兌換金幣,再以等額給我兌換成盔甲給我就好了?!?/br> 盔甲,之前是武器,后面是盔甲,再加上蕭錦城私下擴充兵力,再以后怕是就要讓她幫她弄來戰馬等其他的東西了。 莫淺淺雖然現在不知道九月之前具體發生了什么,但難保以后不會和他產生沖突。 如果蕭錦城與九月兩人產生敵對沖突,那么她所處的位置將會十分的尷尬。要幫誰?幫誰都有問題。 莫淺淺十分苦惱,雖然事情還沒有發生,她都已經在發愁了。 “嗯,等到東西到位了,盔甲我自然會給你送過去?!蹦獪\淺點頭應下,說道:“也希望縣令大人能謹遵你的承諾?!?/br> 蕭錦城手中的折扇往桌案上突的一戳,發出“咚”的一聲響。 隨后他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莫淺淺。 莫淺淺警惕的擰眉看著他,就見他走到她的身邊停住,彎腰以手撐住椅背,一點一點的湊近了她。 莫淺淺作勢抬腿,哪怕蕭錦城再貼近一分她都要朝他□□踢去。 就聽蕭錦城在她耳邊,幽幽的說道:“莫淺淺,我對你好像越來越感興趣了?!?/br> 第58章 058 莫淺淺鐵青著一張臉, 盯著那個漸行漸遠的高大俊逸的身影,恨不得直接在上面戳個窟窿。 這個男人占有欲太強,他的目的也格外的明顯, 從相處這段時間來看,只要這個男人想要的東西,他一定會想方設法的去得到。 九月……蕭錦城…… 她倏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大踏步往外走去,剛到門口,差點兒與正要進門的九月撞在一起。 九月伸手扶住了莫淺淺的肩膀,柔聲問道:“怎么?”他又朝外瞧了一眼,沒看到蕭錦城的身影之后, 又沉下眸子問道:“他對你怎么了嗎?” “沒?!蹦獪\淺搖頭, 又一把牽起九月的手, 朝自個兒的房間里快步走去, 隨后進門將房門掩好,把人扯著推在軟塌上坐下。 “到底怎么了?怎的如此一副嚴肅的模樣?” 莫淺淺深呼吸一口氣,終于還是忍不住問道:“九月,你老實的告訴我, 你到底是什么人?” 九月劍眉一挑。 “你別誤會,我不是要打聽你的隱私。只是, 我聽他們喊你世子, 可你一個王爺之子, 又如何會流落至此的?你想做什么, 你好歹讓我有個心里準備, 不然我心里連個底兒都沒有……我……” “別急?!本旁聰Q眉,見莫淺淺連氣兒都不帶喘的,九月忙安撫道:“你先坐下,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訴你就是了?!?/br> 莫淺淺抿了抿唇,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我乃曾經的穆涼王穆離墨之子穆成景,我不知你對五大洲的事情知曉多少,我父王曾經雖先皇征戰左右,歷下無數汗馬功勞?!?/br> 莫淺淺對五大洲皇室的事情知之不多,只知道如今五洲動蕩、四分五裂,皇權聊勝于無。 但不知為何,聽到此處,她的心卻驀然一緊。 “自古都傳有一句話:狡兔死走狗烹。穆涼王府乃肱骨之將,百戰百勝無人可及,自是深得民心,百姓自都將穆涼王傳成了神一般的存在,新皇即為之后便對整個穆涼王府頗為忌憚?!?/br> 莫淺淺的手緊握成拳,從聽到“狡兔死走狗烹”幾個字的時候,后面的事哪怕九月不說,她也能猜到個大半了。 穆涼王府滿門抄斬,整個穆家,上下幾百人,就只還剩他一個人。 兩年的光景,身負血海深仇、陰狠劇毒,這無數個滿含心痛的日日夜夜,他究竟是怎么扛下來的? 九月吐出一口氣,看著莫淺淺臉上已經泛濫的眼淚,頗為無奈的嘆息了一聲,冰涼的指腹在她臉上輕輕的擦了擦,唇邊揚起一抹笑,說道:“我不想同你說,就是怕會如此,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這么久,我已經無事了,真的?!?/br> 無事,怎么可能會無事?滅門之仇,哪兒是一句無事就能輕易揭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