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
盧娜說道:“好,我跟你走,我去船上問他,他應該不會騙我?!?/br> 徐繼祖哈哈大笑,對盧國光說道:“聽到沒有?比起你,你女兒更相信她的未婚夫,真是女大不中留啊?!?/br> 盧國光成了通緝犯,走正常海陸空是不可能的,好在綠島靠海,盧國光是個無論到哪里都會給自己留一條后路的人,他早已摸清楚一條日韓偷渡走私航海線,通過日韓中轉,回到巴黎老巢,他以在國內遭受政治迫害的理由申請政治難民身份,一定能重歸法國籍。 逃到國外的貪官和經濟罪犯基本都是以這個理由拿到身份,逍遙法外。 留得青山在,他一定能東山再起。 但東山再起需要錢,很多很多的錢——僅僅用盧娜母親在巴黎剩余的遺產是不夠的。 目前他國內國外的賬戶已經被凍結……唯一可以掘金的地方,就是德國在綠島的藏寶。 根據劉頓爺爺的家書,還有唐伯爵去檔案館查閱的《澳膠發展備忘錄》里的線索,盧國光稍有閑暇,就帶著裝備到一百年前的下水道管網里溜達探路,用金屬探測儀尋寶。 真正到了地下,盧國光發現下水道尋寶的難度不亞于挖掘古墓。因為現代光纜、電纜以及地鐵線、海底隧道等等都需要從地下打通,這些現代的管網和隧道將一百年前長達八十公里的龐大下水道系統切割、阻斷,有一些甚至已經永久填埋了,沿用至今的管道不到一半。 當時盧國光以為自己還有大把大把的時間慢慢體會重cao舊業的樂趣,但現在,他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盧國光需要幫手,幫他快速找到寶藏,當他在下水道管道里聽見唐伯爵呼喚劉頓的聲音時,內心大叫:天助我也!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劉頓和張木春除掉追兵、唐伯爵和王朝陽尋找她們兩個,盧國光跟蹤唐伯爵,順利的將四人一網打盡。 盧國光用槍威脅,王朝陽只得將配槍放在地上,用腳踢過去。 盧國光撿槍,“唐伯爵,我給你24小時,找到德國寶藏。否則,你的未婚妻就要永遠躺在下水道了?!?/br> 剛剛逃脫追兵的魔爪,九死一生和唐伯爵重逢,劉頓處于又害怕又興奮的狀態,盧國光以她要挾唐伯爵,新仇舊恨,憤怒之下,劉頓不僅不退,還往前走三步: “王八蛋,偽君子!有種你開槍啊,你毀了多少人的人生,不缺我一個,我死了,把你這個惡魔拖進地獄,算是行善積德了,說不定還能升天堂?!?/br> 盧國光后退一步,盜墓賊出身的他狠勁上來,遇佛殺佛,他槍指王朝陽,“別以為我不敢開槍——先殺個礙眼的警察?!?/br> 正欲扣動扳機,唐伯爵以身為盾,攔在王朝陽前面,“盧國光,你還想不想拿到德國寶藏!” 盧國光的手指一動不動,“唐伯爵,別再裝什么好人了,一裝五年,你累不累?這個警察要是知道你在巴黎的時候,沒少跟著我做過倒賣文物這種事情,他會放過你嗎?讓開!” 唐伯爵一動不動。 盧國光黑洞洞的槍口開始移動,“既然如此,那就請胡太太先走一程,黃泉路上,胡局正在等你?!?/br> 眾人大驚。 盧國光扣動了扳機,子彈出膛的瞬間,從后面撲來一股外力,把他的胳膊推到一邊,失去了準頭。 盧國光把后背交給了一雙兒女——盧娜只聽他的話,徐繼祖忌憚項圈里的微型炸/彈,兒女都不會對他動手,所以盧國光才敢背對他們。 一聲槍響,子彈打在鋼筋水泥鑄就的管道上。背面一推之力,盧國光差點摔倒,他站穩了身體,對著身后偷襲之人開槍,“逆子竟敢——盧娜?” 盧國光怎么也想不到,剛才在后面推他的是一直呵護在手心里的女兒——他還以為是徐繼祖。 子彈穿透了盧娜的肩膀,然后像釘子似的掐進管道。 管道剛才挨了一發子彈,緊接著又來一發,一百多歲高齡的鋼筋水泥管道不堪重負,迸出一道道蜘蛛網般的裂紋。 就像盧國光沒有料到推他的人是對他言聽計從的乖女兒盧娜一樣,盧娜也沒有想到把她捧在手心里呵護的父親會對她開槍。 所以她只顧著推開父親,根本沒有躲閃的想法,被正面擊中了。 她瞪大雙眼,難以置信的看著父親,捂著肩膀,往后仰倒,身體正好砸在遭遇連續兩發子彈而布滿了龜裂之紋的管道上。 一塊塊水泥落下、垮塌,露出一扇石門。固定石門的軸承已經在長期陰暗潮濕的環境下銹斷了,盧娜壓在石門上,石門往后倒,轟隆一聲巨響,淡淡的金光從門里散發出來。 盧娜看見滿屋的金磚,金磚上刻著一只鷹,還有“德華銀行”的繁體字,這里是德國殖民時期德華銀行的黃金儲備。 ☆、第82章 謝謝指點,我找到這個人了 一百多年前,德國的德華銀行,山東礦物公司,山東鐵路公司等等其實和中國一點關系都沒有,掛羊頭賣狗rou,總部都在柏林。 如果把對殖民地資源的掠奪行為比作吸血,那么德華銀行就是血管,金錢通過血管輸送,到達柏林。 一戰時期的德國在歐洲戰場節節敗退時,位處遠東的這塊殖民地卻綻放光彩,成為東方明珠,歌舞升平,遠東的有錢人和權貴紛紛入住王子酒店和療養院,成為度假勝地。 所謂“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后庭花”,不分國籍,不分時代,戰爭背后,總有人反應遲鈍,人生苦短,及時行樂,都打到門口了,還摟著美人睡覺呢。 隔壁的日本早就對綠島這塊肥rou垂涎三尺,乘著德國戰敗,居然比中國人更早登陸海灘,強占這個城市,因此,德國人撤退的十分匆忙,來不及收拾家當,其中就包括這批黃金儲備。 目測這個地庫里至少存有一噸金磚,金磚抗腐蝕,陰暗潮濕也阻攔不了它迷人的光澤,點亮了所有人的眼睛——除了盧娜。 盧娜的肩膀被子彈洞穿了,此時正閉著眼睛呼痛。 盧國光手里拿著槍,把背包扔給劉頓,“你去救她,包里有止血的凝膠,其他人都不準動?!?/br> 劉頓找出一管醫用凝膠,這是動手術時用來黏合內臟器官和傷口的,涂上去后果然不流血了,她又翻出幾顆抗生素和止疼藥,喂給盧娜。 止疼藥里有鎮定的成分,盧娜吃了藥,不哭不鬧,任由劉頓給她包扎傷口,也不再看盧國光。 盧國光來不及顧慮女兒的想法,他此時很頭疼——黃金很好,容易變現,但是太重了啊。隨隨便便拿走一塊,就足夠普通人富足一生??墒沁@里足足有一噸,他能帶走的有限,怎么辦? 人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看得到,摸得到,但吃不到。人活著,錢沒花完。 盧國光用槍指著眾人,“你們依次進去,每人拿兩塊金磚?!?/br> 沒辦法,只能先能拿多少,就拿多少,塞塞牙縫也行。 眾人像搬磚似的,每人雙手都搬著兩塊金磚,盧國光的金磚放在背包里,自己背著,他很滿意現在的狀態——人質雙手搬磚,就騰不出手做小動作了。 一塊金磚二十五斤,兩塊就是五十斤,大概價值七百多萬人民幣。除了肩膀受傷的盧娜,六個人一共攜帶三百六十斤,所以此時此刻,四千二百萬人民幣正在下水道中行走。 以往,四千多萬盧國光是不會放在眼里的,但是現在落地的鳳凰不如雞,他被迫負重前行。 盧國光在藏有黃金的管道前端和末端都撞上了塑料炸/藥,待“搬磚”隊伍全部離開管道,炸/彈爆炸,一百多年的管道塌陷,再次將黃金掩埋。 盧國光在手機地下管道網地圖上標記位置,戀戀不舍的說道:“我還會回來的?!?/br> 話音剛落,走在最前方探路的唐伯爵停住腳步。 盧國光:“怎不走了?我警告你,別?;?,你未婚妻在我手里?!?/br> 盧國光在隊伍最后面,前面是劉頓和張木春,兩人一左一右攙扶著受傷的盧娜。 再往前是徐繼祖,他背著劉頓的白色牛皮水桶包——六塊金磚都放在包里。當初劉頓在機場免稅店看中的就是這個包的超大容量,沒想到有朝一日,會扛上一百五十斤黃金,壓得徐繼祖的腰都快直不起來了。 王朝陽和唐伯爵均已搬磚的姿勢搬著兩塊金磚,走在最前方。 “龍頭”唐伯爵看著腳下如涓涓細流的雨水,說道:“外面下雨了?!?/br> “鳳尾”盧國光說道:“那還不趕緊走!一直往南,管道通往小港的海鮮碼頭,那里有接應的船只?!?/br> 唐伯爵回頭看盧國光,“你今天出門沒看天氣嗎?今天漲潮,海水會從排水管倒灌進雨水管,我們會被淹死的?!?/br> 盧國光狐疑的掏出手機,沒有信號,無法實時更新,只能看兩個小時以前發布的天氣:“溫度8到17度,局部雷陣雨,受強冷空氣影響,北海預報中心發布海浪三級藍色警報,沿海會出現三到五米的大浪……” 前有雨水,后有海潮。 只能賭一把了,盧國光說道:“往南,快點!” 此時雨水已經淹到腳背了,“搬磚”大隊在盧國光的yin威下往南前行,跨越兩段蛋形雨水管,雨水已經淹到膝蓋了。 除了穿著塑料透明長靴的劉頓,其他人的腿腳全部浸透,手里還要搬磚,步步維艱。 “這水怎么漲的這么快?比島城的房價還漲的快!”徐繼祖背著一百五十斤金磚,躬著腰身,氣喘如牛,差點喝進去一口雨水。 唐伯爵:“這要問你的好父親了,剛才他炸毀了一條通往海邊排水渠的水管,分流雨水的一根管道全部堵死,所有的雨水都往我們這條管道匯集而來,當然漲的快?!?/br> 徐繼祖又氣又急,“別說他是我父親!往我脖子上栓狗繩,他脈搏一停,我的脖子就要炸穿,這那里是父親,分明是個禍害!虎毒還不食子呢!” 王朝陽個子有一米九,在八十厘米高的蛋形下水道里,身體彎成了蝦米,他已經被迫喝了幾口雨水,“咱們在被淹死之前,還有幾分鐘跑到海鮮碼頭出口?” 這是一道經典的數學題,小明往游泳池放水,放滿需要四小時,兩個排水管排完水需要三小時。問,如果打開放水管,并堵住一根排水管,多長時間能放滿游泳池? 徐繼祖這個精通數學的人工智能天才被難住了,“不知道——如果你給我一臺電腦,我設計幾個變量立馬就能算出來?!?/br> 劉頓看著臉色蒼白、身體漸漸變涼的盧娜,“偽君子,你的女兒快堅持不住了,我們需要找個出口,把她送到外面,會有好心人報警把她送醫院的?!?/br> 唐伯爵說道:“我和王朝陽把她抬上去,你放心,你手上有劉頓她們做人質,我們只是送她上去,送完就回來,絕不逃跑?!?/br> 盧娜一身公主病,任性刁蠻不講道理,心地卻很善良,比起盧國光,她簡直是個天使了,劉頓和唐伯爵都不想眼睜睜看著盧娜困死在下水道。 盧國光看著滿頭冷汗、牙關緊閉、胸口被鮮血浸透的女兒,如萬箭穿心的痛,他躊躇片刻,說道:“不行,送她上去,外面到處都是攝像頭,警察肯定會順藤摸瓜,找到這里?!?/br> 在張木春眼里,盧娜就是個不懂事的孩子,“盧國光,你好歹養了她二十多年,這二十多年的父女情,都是喂狗了嗎?只是送她上去而已,你未必會暴露?!?/br> 盧國光艱難的搖頭,“不行,我不能冒這個風險,快走,船上有藥品,她會得到治療的?!?/br> 張木春是個母親,正欲再勸,徐繼祖諷刺一笑,“算了吧,你們看看我現在這個模樣,他就是個畜生,和畜生談感情是說不通的?!?/br> 又過了三個蛋形管道,雨水已經到了大腿,搬磚領隊唐伯爵聽到一陣奇怪的聲音,斷斷續續,好像一條遠古的巨龍正在蘇醒,正在舒展著身軀,預備一飛沖天,腳下的管道也震顫著,震得水面上發出一道道波紋。 唐伯爵回頭叫道:“跑!快跑!漲潮了!海水倒灌!” 生死關頭,顧不上身后的手/槍威脅了,眾人紛紛扔了金磚,回頭跑路,不到五秒鐘,海水如一條巨龍般洶涌而來,灌滿了整條小水道。 徐繼祖被浪頭拍倒,肩上一百五十斤的金磚差點沒將他壓死,他在水里扔掉沉重的包包,順著倒灌的海水漂游。 污濁的水幾乎不可視物,咣的一聲,徐繼祖的頭猛撞在一個鐵器上,正要暈過去,驀地,有一只手攥住了他的領口,把他從水里拖出來。 呼!徐繼祖大口的喘氣,發現他身處一個鐵梯,鐵梯通往一個圓形井口,井口上覆著井蓋,井蓋旁邊是一個拳頭寬的長方形鐵柵欄,馬路上的雨水就沿著鐵柵欄傾斜而下,像一排瀑布。 鐵梯子上除了他和在水里撈人的王朝陽,其余四人,唐伯爵,劉頓,張木春,還有奄奄一息的盧娜都在鐵梯子上坐著,大口大口的喘息。 時間回溯到一分鐘前,唐伯爵往回跑的時候,和王朝陽說道,“往右轉,有出口?!?/br> 王朝陽離三個女人最近,他拿出手銬,將自己和最虛弱的盧娜拷在一起,這五個人就像串糖葫蘆似的在水里手拉手擰成了一股繩,拉在一起。 被海水沖到分叉口時,王朝陽和唐伯爵兩人腿長的男人往水泥墻壁上猛地一瞪,海水順勢將這串糖葫蘆沖到右邊。 五人狠狠撞在下水道出口鐵梯上,隊伍差點撞散了,王朝陽兩條大長腿如螃蟹似的死死絞住梯子,才勉強保持隊形。 前有雨水猛灌,后有海水倒灌。 下水道水面以rou眼可見的速度上升,五人順著鐵梯往上爬,盧娜幾乎精疲力竭了,傷口又疼,王朝陽和她的手拷在一起,因而在最后,正好聽見水里有東西碰撞之聲,警察的本能使得他順手往渾濁的水里一抓,然后捏王八似的把徐繼祖撈上來了。 勉強撿回一條命,水面還在節節攀升,徐繼祖大叫道:“快報警!井口應該有信號!” 五人齊齊像圍觀傻子似的看著他,“你看看手機還能用嗎?” “當然,我的手機有防水功能?!毙炖^祖從口袋里摸出浸泡過的手機,已經黑屏,自動關機了,“呸,jian商!” 手機所謂的防水功能一共分為八級,前面七級只是防止噴濺的雨水,到了七級才可以泡在水中不受干擾,普通人手機的防水功能都在七級以下,在水里泡澡,海水侵入電路板,基本都不能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