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兩人寒暄著,進來一男一女兩個醫生,都戴著口罩,脖子掛著聽診器,白大褂口袋上掛著工作胸牌。 女醫生看見劉頓,眉頭一皺,隨后對張木春說道:“請家屬跟我們走一趟?!?/br> 張木春頓時有些緊張,問:“有什么問題嗎?” 女醫生說道:“早上例行體檢,我們胸透的片子有一點陰影?!?/br> 劉頓不好意思打擾胡局治療,暗道今天運氣不好,只能改天再來,起身說道,“張館長先忙,我走了?!?/br> 劉頓告辭,和兩個醫生擦肩而過時,突然停住腳步,好像不太對:雖然這兩個醫生戴著口罩,遮住了大半張臉,但是彩妝師的職業病,一雙毒辣的眼睛還是看出這兩個醫生的眉眼和胸牌上的證件照相差太大了。 ☆、第79章 你的前半生都是我暗中安排的 尤其是女醫生,證件照上是完美對稱的歐式大雙眼皮,還開了眼角,做過微整形手術,而口罩女醫生是丹鳳眼。 男醫生相貌區別不大,但證件照上戴著眼鏡,口罩男醫生沒有。 劉頓看人先看臉的老毛病始終改不了,何況她還在獸夾村和盜墓賊斗智斗勇過,經歷過生死,因而比普通人警惕一些。 劉頓站在電梯門口,假裝和專車司機聯系,卻撥通了警察王朝陽的手機:“司機師傅,剛才定位有些不對,定位的是海軍療養院的正門,而我要從西門出去,這里離我所在的2c病房比較近……我穿著高跟鞋,去正門都是下坡路,路不好走……不需要你開進來接我,這里管得很嚴,門衛不讓進的,除非是救護車或者領導們的內部車輛才能開進來,你直接在西門那里等我,我走過去就行了……” 張木春雖然牽掛丈夫病情,但聽劉頓說車輛不能進來接,又見她光腿穿著九公分高的、長及大腿的香奈兒塑料透明高跟靴子,纖細的腳踝和鉛筆腿真的不適合走上下坡,尤其是下坡路,只有女人才真正理解女人穿高跟鞋走下坡路是多么的難受,簡直隨時隨地會栽倒。 張木春是個熱心人,說道:“接你專車的車牌號是什么?你告訴我,我和門衛打個招呼,要他開進來接你?!?/br> “謝謝?!眲㈩D微笑,點頭,問:“司機師傅,你的車牌號是多少……” 電話另一端,王朝陽把自己的車牌號報給了劉頓,然后抓住鑰匙,對坐在對面的唐伯爵說道:“趕快去救你的女朋友和前女朋友吧?!?/br> 此時,王朝陽和唐伯爵正在海邊那家24小時麥當勞汽車穿梭餐廳。 待張木春撥打病房內線電話交代門衛,兩個醫生明顯有些不耐煩了,女醫生說道:“胡太太,請抓緊時間,不要耽誤胡局的治療?!?/br> 張木春有些不悅,她放下話筒,說道:“請叫我張館長?!?/br> 女醫生:“對不起,張館長,你——” 乘著兩個醫生的注意力都在張木春身上,劉頓偷偷從包里拿出一個防狼電棍,狠狠的捅在人高馬大的男醫生后腰上! 男醫生觸不及防,抽搐著倒地,鯉魚打挺似的不停的打擺子,失去戰斗力。 擒賊先擒王,男醫生一直保持沉默,但劉頓覺得會叫的狗不咬人,這個男醫生應該是個狠角色,首先放倒他。 偷襲成功,劉頓手拿電擊棍防身,對張木春叫道:“他們兩個有問題,把這個男的綁起來,報警,我來對付——??!” 女醫生一個漂亮的回旋踢,踢掉了劉頓手里的電擊棍,然后騎在她身上,雙手死死掐著她的咽喉。 張木春回過神來,順手cao起插滿百合花的花瓶,往女醫生頭上狠狠掄過去。 花瓶炸了,還有女醫生的頭。 巨大的動靜驚醒了昏睡的胡局,他睜開眼睛,首先看見滿地玻璃碎片,還有滿頭鮮血的女醫生,以及在地上不停抽搐的男醫生。 胡局抬起頭,看見呆立的妻子和大口喘氣的劉頓,“木春,出什么事了?” 張木春拿起果盤里的水果刀,緩緩走到病床前,“你和盧國光合謀,要殺了我?” 劉頓用輸液管綁住抽搐的男醫生手腳,還在在他嘴里塞滿了紗布,動作熟練,等待王朝陽來接應。 胡局頓時愣住了,“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木春,我永遠不會傷害你的。木春,你只是出軌唐伯爵而已,我們之間有愛情,有孩子,我相信你會回心轉意,怎么可能因為出軌而殺妻?!?/br> 胡局心中暴怒:盧國光,你居然敢對我妻子動手! 張木春知道,夫妻決裂的一天遲早會來的,但是,她沒想到會來的這么快,這么無情。 水果刀停在胡局的咽喉,張木春強忍住悲痛:“事到如今,你還在裝無辜,他們都叫我胡太太,如果沒有胡家的容許,誰敢對我動手?” 胡局此時心痛加上頭痛,“胡家是胡家,我是我。木春,我們結婚十年,有兩個孩子,我怎么會眼睜睜看著孩子們失去母親。木春,回頭是岸,只要你和唐伯爵一刀兩斷,我們依然是恩愛夫妻?!?/br> 張木春手里的水果刀不由自主的顫抖:“你以為用死亡威脅我,我就會順從?你欺騙了我的感情,騙來的愛情不會長久的,十年恩愛夫妻,如夢幻泡影,一戳就碎了?!?/br> 胡局看著張木春絕望悲痛的眼神,隱藏在心里長達十九年的不安終于浮出水面,果然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有些事是藏不住的,到底有些不甘心,問:“是不是盧國光和你說過崔城的事情?不要相信他,他胡說八道?!?/br> 胡局這樣說簡直是不打自招。 張木春的心越來越沉,仿佛跌入深淵,故意套丈夫的話,“是的,盧國光說你為了追求我,在十九年前設圈套引誘崔城,毀他名譽,殺他母親,弄瞎雙眼,砍他的手,毀他的容,害他性命。之后,裝作好人安慰我,陪我去歐洲取回崔城之母的骨灰,胡斐南,你做下這些傷天害理的事情,你不做噩夢嗎?你不愧疚嗎?十年恩愛夫妻,呵呵,算計得的愛情和婚姻,你不覺得可恥嗎?你毀了崔城一生,也毀了我一生,你還害了兩個孩子,你又何曾不是親手毀了你自己!” 張木春一句句話,猶如子彈打入胡局的心臟,字字見血。 胡斐南哭道:“因為我愛你,我愛你啊。我對你一見鐘情,你卻只喜歡崔城這個書呆子,他和我住在一個宿舍,就睡在我的下鋪。我喜歡你,卻只能眼睜睜看著他每晚和你一起上自習,坐在你身邊。在學校食堂,你和他一起吃飯,我厚著臉皮坐在旁邊當電燈泡,看見你借口減肥,把rou留給他,我簡直嫉妒的發瘋!” “幾乎周末他都不在學校,他和你逛遍京城的博物館,你和他有說不完的話,對我卻只有一個微笑。你省吃儉用,攢錢送他一把名牌刮胡刀,你知不知道,每一次我看見崔城在宿舍刮胡子的時候,多么想搶奪刮胡刀,割斷他的脖子!” 情緒崩潰,胡斐南原形畢露。 張木春手里的水果刀推進一分,割破了胡斐南的咽喉,鮮血如小蛇般涌出來。 胡斐南卻不哭了,呵呵笑道:“崔城已經死了,人死不能復生,你殺了我也不管用。沒錯,這十九年來,我愧疚,心虛,做噩夢,覺得可恥,擔心這個秘密被你知道。但是,我從不后悔。因為如果我不算計崔城,你永遠不可能多看我一眼,更別提嫁給我了?!?/br> 張木春怒道:“你卑鄙無恥!你不愛我,你只是想要滿足自己可恥的**?!?/br> 胡斐南笑道:“我愛你,與你無關。我只是愛著你,想娶你為妻。為此,我愿意付出一切代價,你善良,正直,重感情。我知道你的性格不適合在京城,和我父母也不和。所以一開始,你畢業找工作,四次碰壁,其實有考古研究所看中你的才華,想要你加入,是我暗地里使壞,迫使他們放棄了,因為我不能讓你待在考古第一線,永遠忘不了崔城?!?/br> “絕望的你把簡歷投到離京城千里之外的綠島西海區博物館,這里遠離京城名利場,像個世外桃源,我和王老館長做了一筆交易,胡家幫他轉正,條件是錄用你?!?/br> “你的前半生都是我暗中安排的,選擇職業,轉正,同事,愛情,婚姻,家庭,子女,升職……背后都是我?!?/br> 張木春的靈魂猶如陷入了寒窖,“我只是你的玩偶,由你cao縱一生。原來這十年,我引以為傲的愛情和婚姻都是笑話!我以為嫁給了愛情,卻沒想嫁給一個豬狗不如的東西!” 胡局和張木春一樣絕望,“我cao縱你一生,也放棄了自己的一生。為了你,我甘于平凡、頂著家庭的壓力,在綠島和你守護一個小小的家庭。我何嘗不是付出了一生?可是你卻選擇出軌唐伯爵,你和他是什么時候在一起的?是不是導師去世的那一晚?你沒有回家,你和他出去過夜了!你背叛了我,背叛了你的家庭!” 胡局和張木春夫妻反目,互相揭短,一旁劉頓倒是豁然開朗:原來唐伯爵是被胡局算計,蒙冤受屈! 唐伯爵是無辜的。 不過,導師去世那晚,唐伯爵明明和我在一起啊,那是我們第一次…… 劉頓正思忖著,地上被花瓶砸破頭的女醫生突然詐尸似的爬起來,用腰間抽出一把匕/首朝著張木春刺來。 “小心!”劉頓大驚失色,她正在捆綁男醫生,已經來不及追上女醫生了,張木春背對著女醫生,眼瞅著匕/首即將刺向張木春的后頸,胡局突然抱緊了妻子,以身為盾,擋住了女醫生的刺殺。 匕/首從后背一直穿到前胸,洞穿胸膛,胡局劇痛,全身肌rou收緊,夾緊了匕/首,女醫生正欲拔刀再刺張木春,拔了一下,拔不出來。 女醫生雙手握住刀柄,正欲再拔時,劉頓揮著咖啡機砸過來,哐當一聲,腦花都迸出來了。 ☆、第80章 一步一個腳印 劉頓看見腦花四濺,一時懵住了。 胡局的鮮血從胸口滲出來,染透了張木春的胸襟。 張木春先是腦子一片空白,然后下意識的用手堵住丈夫的傷口,胡局的脊背還插著一把刀,她不敢拔。 “你快……快走?!焙旨棺凳軅?,下半身已經沒有知覺了,他無力趴在張木春的肩膀上,“盧國光昨晚拿你要挾我,逼我重開博物館。剛才我以為這兩個人是盧國光派來綁架你的,但他們對你下了殺手,所以……所以他們不是盧國光的人,應該是我父母派來的?!?/br> 張木春和公婆關系冷淡,但從未想過公婆對她起了殺心,“我是他們孫子孫女的母親啊,豆豆還那么小,他們怎么忍心讓孩子們失去母親?!?/br> 所謂豪門,就是違背人倫,自相殘殺么? 胡局說道:“因為你是我唯一的軟肋。他們和盧國光反目成仇,而我因為你,被盧國光一介商人要挾,這對胡家而言無疑是恥辱,除掉你,胡家就可以肆無忌憚的全面壓制盧國光?!?/br> 劉頓聽到這場豪門恩怨,頓時徹骨生寒,她連忙給王朝陽打電話:“胡局……不對,是胡局的父母派了人喬裝醫生刺殺張木春,胡局跳出來擋刀子,胡局好像不行了,現在怎么辦?” 電話那端卻傳來唐伯爵的聲音,“劉頓,把手機給張木春?!?/br> 怎么是唐伯爵接電話?劉頓一頓,把手機遞給張木春,“唐伯爵要和你說話?!?/br> 張木春聲音顫抖:“喂?!?/br> 唐伯爵:“胡家既然對你動手,一擊不成,下一步肯定會拿你的兒女作為要挾,這是他們的一貫做法。胡家權勢滔天,在國內你和胡家的撫養權爭奪戰肯定會輸,所以我幫你把孩子們轉移到日本一個朋友那里藏起來。等事情塵埃落定,你再和孩子們團圓?!?/br> 提到孩子們,張木春迅速冷靜下來,“行。誰去接他們?你把身份證號碼發給我,我告訴老師和保姆?!?/br> 唐伯爵發出一串號碼,是個b工作簽證的日本人,木下先生,在綠島開進出口貿易公司,是日本極道家族首領。 張木春料理完孩子的事情,胡局的鮮血已經染紅了被子,劉頓看著窗外林蔭道駛來的一輛商務車,此時她已經風聲鶴唳,心急如焚,看誰都覺得沒安好心,“那輛車好像是沖著咱們來的,會不會是胡家派來的?” 胡局氣若游絲,“木春,快跑,快跑,你知道的太多了,無論胡家還是盧國光都不會放過你?!?/br> 此時西海區交通四處都是擁堵狀態,路邊設置的路況顯示屏所有的道路全部都是紅色。 由于關處的車沖入大海,副廳級警務人員死亡,刑警大隊和交警為了調查沿路的證據,將海濱一段公路全部封路了。 如此一來,原本行駛在海濱四車道上的車,尤其是一輛輛旅游公司的大巴車全部開到城市中心城區,今天偏偏又是周末,除了外地的旅游大巴,還有郊區進城的私家車統統往西海區海濱涌過來,車多了,事故也就多起來,西海區諸多路段堵的水泄不通,唯一能動的就是人行道上的共享單車。 王朝陽和唐伯爵的車也堵在半路了,兩人干脆棄車,踩著共享單車走小路去療養院,可即使這樣,也可能來不及救劉頓和張木春。 途經一個老城區的十字路口,唐伯爵看著路旁邊古樸的花紋k字型井蓋,突然想到一個主意。 他打開地圖,發出一個坐標給張木春,“你和劉頓立刻離開那里,胡家派的刺客一擊不成,肯定會派出第二波,你們從后門出去,到療養院的這個坐標,坐標是一個配電房,配電房的東面有一個德國殖民時期留下來的雨水井,井蓋中間是k字,花紋造型和咱們博物館展覽的那個井蓋一模一樣,你和劉頓下去后,一直沿著地下管道往北走,如果遇到分岔口,就停止前進,我會過去接應你們——地下管網太復雜,你們會迷路的?!?/br> 張木春在西海區博物館工作十八年了,對博物館各類展品爛熟于心,德國造井蓋她當然能認得出。 張木春撿起地上的電擊棍,拉著劉頓撤退,臨走時,神色復雜的看了病床的胡局一眼。 胡局對她一笑,“走吧,你自由了,以后你的人生不再由我掌控。你放心,你和孩子們不會一直過著東躲西藏的日子,我會給你們一個交代?!?/br> 張木春不再留戀,和劉頓走上電梯。 電梯門合上了,胡局看見妻子的身影消失在冰冷冷的不銹鋼門里,他打開手機,點開社交軟件和好幾個直播平臺,將身份證和工作證舉在胸口,說道: “我叫胡斐南,綠島市文化局局長,我今天要實名舉報我自己、我的父母,以及島城首富盧國光這些年來所犯下的罪行,涉及殺人陷害、鯨吞國有資產、以權謀私、盜挖古墓、文物走私、謀殺219專案組的組長關山峰……” 僅僅過了三分鐘,胡家派來的第二撥刺客趕到病房,此時胡局的實名舉報視頻已經上了熱搜,在各種流媒體平臺傳瘋了。 胡局看見闖進來的刺客,對著鏡頭笑了笑,“我愛我的妻子,我愿意……為她……付出一切——” 刺客搶過手機,關閉錄像,再看胡局,他已經咽氣了,臉上還帶著笑容。 于此同時,張木春和劉頓已經跑到了“k”字井蓋處,兩人合力打開井蓋,下了雨水管道,蓋上蓋子,打開手機手電筒照明,按照唐伯爵的指示往北走去。 劉頓看著手機,沒有信號。兩人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因胡局臨死前發出的視頻實名舉報,在這三分鐘之內發生了驚天巨變! 上午十點,盧家山頂豪宅,公主盧娜還在睡,昨晚劉頓的訂婚宴上,她玩的很開心,還喝了不少酒,目前處于宿醉未醒的狀態。 “盧娜?快起來?!北R國光叫醒女兒,把一套防水戶外運動服扔給她,“換上這套衣服,爸爸今天帶你去探險?!?/br> 盧娜翻了個身,像一只鴕鳥似的把頭埋進枕頭下面,“不嘛,還沒睡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