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節
南昭冷聲喝道:“你說為哪般?” 若不是昨夜她迷糊中看到的那道藍光將童鑰放了出來,她此刻已死在蛇尾身上了! 昨夜海納本該和他們一起,卻無故失蹤,之前他也有意推諉,不是心中有鬼是什么? “我不懂公主這是為哪般,昨夜走著走著與公主幾人走散了,后來發現前方有大問題,知道你們遇見了不測,立即趕回去搬救兵,沒想到公主不識好歹,一來就動手!公主莫不要仗著自己身份高就任意妄為!” “我今兒就任意妄為了,你拿我如何?”說完,她又一次引力襲去。 海納這次竟沒躲,硬生生的吃了她一道花力,整個身體滾落在地,驚到了眾人。 白眉虛七等人未說話,玄慈玄德更沒有說話,唯有與海納同來的術士們紛紛為海納報不平。 “公主殿下,海納法師心急火燎來救您,您這不講道理??!” “真是狗咬呂洞賓……” 南昭一想起他們遇見蛇尾的九死一生,就氣不打一出來,繼續引花力打海納。 “南昭!”突然,人群后面響起一道男聲,才促使她停止了手里的動作。 不久,周仰從后面疾步走上來,少有對她嚴厲的語氣說:“不可放肆!” 第238章 柳葉葉 “九哥……”南昭未想到周仰也來了,驚愕之余,還有一絲難受。 這世間所有人都可以質疑她為何會對海納這般,仗勢欺人也好,不明是非也罷,但她始終相信,那個一直支持她的九哥絕會不問原因站在她這一邊。 可為何,此時他卻走出來阻攔自己? 周仰很快就來到她身邊,不過,她任然沒有聽話的退下,周仰才輕聲勸道:“南昭,聽話!” 南昭不肯,她解釋道:“九哥,前不久我們所有人都被困在了一只巨大的蛇尾怪身上,若非我招曇龍相助,也許此刻還未脫險,但這海納,本與我們一起,也同入了蛇尾怪的身體中,其他所有人皆尋不到出來的路,他何以出來,還直奔軍營搬救兵?” 在正道營還未組建時,晉國之人沒少進過生死門,最先他們也要尋童鑰,但后來童鑰被她先得,以海納的作風,肯就此罷休? 得不到童鑰,找其他邪物來代替,也不是不可能! 但她的猜測也只是空口無憑,這兒有這么多雙眼睛盯著,周仰不可能因她一面之詞就任她妄為,他說:“南昭,你就當看在九哥的面子上,將右手放下,行嗎?” 她抬起的右手靈光覆蓋,只要她愿意,別說海納,這兒所有支持海納之術士她也可不放過! 九哥甚少會求她,雖不甘,但也不得不將手放下。 瞧她退下,海納一黨的術士卻不肯罷休,抓住話柄繼續道:“我等不遠千里而來,為的是降妖伏魔,匡扶正道之仁舉,靈善公主卻仗著自己是正道營統帥就目無法崗,狂妄無禮,這樣的統帥,讓我等如何信服?” 南昭冷笑,她認統帥之位不久,大有不將她看在眼里,還視她為妖女之術士,她本想以德服人,但經過昨夜的兇險之后,她發現,玄門中不怕妖魔厲害,那些妖魔她能一一除之,那么這些潛藏偽裝在她身邊,似是同盟,卻恨不得扒了她的皮,散了她魂之人,還更為可怕些吧! 在旁的玄慈大師走出來道:“阿彌陀佛,此言似有不妥,貧僧入正道營數日,未曾見過靈善公主有過任何狂妄無禮之舉,反而,她從不以自己公主身份自居,與同營術士說話,從來皆以名諱自稱,想必在站許多人都知道的?!?/br> 對方反駁道:“是呀,今日之前,我們也皆以為她就如表現那般謙虛,現在看來,不過是作給我等看的!現在裝不下去了吧?” “就算靈善公主沖動行下了魯莽之事,但老衲相信,是出必有因!” “有何因?倒是說來辯辯,哪有這般不分青紅皂白,上來就動手的?” 南昭確實沖動了些,但前不久還在的人都死在了蛇尾手里,她明知海納與此必有關聯,又如何能心平氣和與他演戲? 這時,一直未說話的白眉道長竟然直接開口質問道:“海納,昨夜你與公主幾人一起進了蛇尾之地,如何會走散?” 海納也沒想到,從來不過問這種事的白眉竟也加入,面上閃過一絲驚訝,很快又恢復到先前的鎮定自若,他回答道:“我確實發現那地方有些邪乎,但不敢肯定,所以便單獨在周邊去查看,哪想,就再找不見公主幾人了!” “以你所說,你事先并不知那是蛇尾之地?”白眉挑眉,不知是信還是不信。 海納點頭,“若非你們此時與我講,我也不清楚其中到底是何翻景象,公主若僅以此便斷我生死,我海納不平!” 周仰便輕聲問南昭:“你可有證據,證明海納與此妖邪有關?” 要說證據,她自然沒有,所以一時無話。 周仰從她的神情得到答案了,在眾目睽睽下,只能沉聲責道:“你一定是因營中道友因此而死難平心憤,但下次莫要這般草酸行事了,知道嗎?” “九哥……我……”她心中委屈,卻又深知周仰對這悠悠眾口多么在意,只好吞下這口氣。 回去的路上,她與周仰同乘一輛馬車,一句話都未說。 搖曳的馬車中,她平靜的望著時而被風掀開的車簾外,想到昨夜在蛇尾身體中,那些不斷生長的觸須淹沒她的瞬間,所見的那道藍色的光…… 是他真的在那兒嗎? 還是她瀕死前的渴望? 本以為已將對那人的執念放下,而今卻不知是真放下了,還是暫且逃避割舍。 一想到那個人,面上波瀾不驚,心中卻任然無法平靜。 “南昭,你是否在生九哥的氣?” 她搖了搖頭。 對方卻是不信的,他說:“我知,你因九哥不相信你而難過,但九哥這樣做……” 她抬頭看去,不忍看九哥為此擔心,接過話來說:“九哥這樣做是顧全大局,南昭知道!” 周仰告訴他:“海納就算有旁心,你也不該當眾出手,這既不能真的解決問題,更是他人愿見的狀態!” 別人拿此做話柄,只會讓有心人快意。 她低頭回答:“今日是我魯莽了!” 回到云州,蛇尾怪雖然已落幕,但那似乎是生死門開之后的一個開始。 而在有關生死門的各種邪祟之外,一件歡天的大喜之事正在緊鑼密鼓的準備著,那就是泰安王的大婚。 上次與明月公主說過,擇日會去驛館拜會,營中瑣事繁雜,她一時未想起,明月公主那邊卻主動派人來請。 她本想推脫,但想到此女終究是要與九哥共度余生之人,往后還是這炎國的皇后,還是去吧。 自來不喜歡人跟著,所以她獨自乘坐明月公主來請的馬車到達東驛站,明月早已命人煮上好茶等候。 南昭跟隨侍者步入,與明月公主閑話幾句,不過是近來云州的天氣等閑話。 “jiejie早前聽聞meimei是青州人士,得巧,前兩日jiejie覓得一位青州的琴師,琴技了得,這兒就請來為meimei彈奏一曲?!?/br> 說完,明月拍拍手,一抹靚麗的女子身影隨后出現在模糊的屏風后。 南昭許久沒聽過有關青州的事了,一聽到那熟悉的琴音,也忍不住抬頭看去。 還記得,第一次與沈如故去花樓里,聽到的琴曲便是此曲,而那時彈曲兒的人,姓柳,名葉葉! 第239章 舊識 是青州的花姐兒們都極愛這首曲子,還只是湊巧? 南昭視線下意識的停留在那屏風后面,也不知,那后面坐著的女子是何模樣呢?心中甚是好奇。 明月公主落落大方的道:“meimei,我們很快就將成為一家人了,jiejie為meimei特別準備了一件禮物?!?/br> 她招來婢女,將早就準備好的禮物端出來,那物裝在一個錦盒中,那錦盒上還蓋著一個紅色的錦帕;明月公主親自用手揭開,打開錦盒給南昭展示。 “此玉是我樂國的一塊寶玉,它玉身晶透明凈,其中有一塊玉子,聽聞是數百年前,一位仙女的眼淚所凝結而成,得此玉者,便能很快尋得自己的如意郎君?!?/br> 南昭聽到如意郎君時,本是不在意,心中更是嘲諷,如今于她來說,不論是人間還是地獄,再無她的如意之人了,這樣一塊寶玉,又有何用。 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明月公主道:“其實,先前我也不信,直到得到這塊寶玉后不久,便收到了從炎國來的請婚書……”說到此處,這美艷老沉的公主也露出了女兒家的嬌羞來,她說:“泰安王殿下是人中龍鳳,謙謙君子,這世間哪兒能尋覓到這般妙人呢!” 南昭一直對此女多有防備,這是頭一次,感覺她說的是真話。 她也還記得初見九哥時的那天,即使冰天雪地,惡意滿滿,但他出現時,卻帶著溫暖。 這樣的美好的九哥,自然可得天下女子的傾慕,明月即使貴為一國長公主,卻也是個擁有凡情的女子呀! 她目光盯著那塊寶說:“這般說來,這塊寶玉,當真是有用了!” “嗯,如今,jiejie也用不上這塊寶玉了,所以,送給meimei,希望meimei也能早日尋到自己的如意郎君!” 南昭接過那個錦盒,道謝后,先放置一邊。 屏風后面,琴師的彈奏也接近尾聲,她特意贊道:“這位師傅琴技超群,不知是位怎樣的人,南昭十分想結識一下!” 明月公主聽后,露出為難之色,“meimei有所不知,這位琴師性子有些孤冷,不愿與旁人過多接觸?!?/br> “哎?!彼首鬟z憾說:“本以為都是青州人,這位師傅會想與我見一面呢!” 對方聽此,也似覺得貴客有這樣要求,若是不滿足,有些過意不去,便委婉道:“不然jiejie遣人去詢問一番,問問先生可否出來相見?!?/br> 婢女很快就去到屏風后面詢問,里面那位琴師藝名叫著止情,其實是一女子,因琴技好,被尊稱為先生。 不久,婢女就出來稟報:“止情先生說與靈善公主是舊識,愿意與靈善公主在后堂見面?!?/br> 聽到這個,南昭心中‘咯噔’一下,似有塵封了數年的未放下的舊事被掀起一陣巨浪,她不確認這舊識到底是誰,但心中大概已有了幾分猜測。 她由婢女引著到達后面的后堂,也是如前面宴客廳房一樣,此處布置的書香雅致,她從卷簾后進入,便見一倩影背對著琴臺坐在墊子上,身前擺放著一面銅鏡。 南昭從后步入時,并不能視對方容顏,但那背影確實十分熟悉,她朝前走去,模糊看到一張漂亮的女子臉在銅鏡中出現。 “柳——葉葉?”她輕聲喚出這個名字。 那女子本對著鏡子中自己的容顏在發呆,聽到這名字時,眸光活了,微微轉動身子,面相她這邊。 南昭看到那張久違的臉時,防備與訝異立刻涌了上來。 當初柳葉葉是被她師父道神抓去,后來就再無音訊,這么久了,她以為此女早不該在人間,就算在人間,也不該是從前那個柳葉葉了! 因為她更忘不了,聞曄的模樣。 ‘沈如故’曾說過,聞曄復活,需要一具rou身,柳葉葉是聞曄給自己準備在這世間的一副皮囊。 所以,眼前的女子,到底是柳葉葉,還是聞曄? “昭meimei,許久不見!”柳葉葉微笑著說,那身上沒有一絲邪魔之氣,就是一個普通女子見到舊識的模樣。 “你去哪兒了?”南昭站在原地,還是那滿臉防備的神態。 對方苦笑了一下,再也沒有當初青州第一花姐的傲氣,而是經歷過苦難后的無奈、滄桑,她嘆道:“沒想到,許久不見,我還是這流離在達官貴人們身邊的藝女,而你已從當初那被人嫌棄作踐的小道姑,搖身變成了公主。這世間之事,真是有趣?!?/br> 聽得出來,她話中的哀怨,南昭不禁想起曾經在花樓里,沈如故揮霍重金為她贖身時,她幸福的模樣。 那時的她,當真以為找到了安放余生的良人了吧? 可是,卻未想到,事與愿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