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節
“發生何事了,如此慌慌張張的?” “方才國公爺從云州軍營那邊傳信回來,說封獄碑傍晚裂開了好大一根口子,望呂道長趕緊過去修補!” 這消息簡直雪上加霜,周仰劍眉緊皺,看了一眼呂東來,深知這道士自身難保,哪兒還有力氣修碑呢? 呂東來虛弱地說:“封獄碑突然又裂開,想來與昨夜擅闖進仙子山一片之事有關,王爺……那無涯子不可信,斷不能讓他靠近封獄碑!” 他剛說完,旁邊的尋龍則說:“剛才來傳信的人進城時,正好遇見無涯子的馬車出城,恐就是往云州軍營那邊去的!” 呂東來立刻色變道:“王爺,你快趕去看看,絕不能讓無涯子碰碑,不然后果不堪設想!” 周仰倒是想立刻動身,但想到方才害呂東來的東西,實在有些擔心。 “王爺快去吧,那無臉鬼方才被你的煞氣所傷,應該不敢再輕易來了!”他拿起他那把乾坤劍,強調道:“再來的話,貧道就送他一程?!?/br> 周仰無奈,隨后叫尋龍幾人留下,他騎馬夜奔云州軍營。 剛進營,就聽見杜牛說,無涯子帶人過去修碑了,他便馬不停蹄的直接朝封獄碑趕去! 但是他還是去晚了,無涯子已經動手開始修碑了,在高坡下面,就看到無涯子身穿一身藍黑色法袍,手里拿著一把法杖,嘴里念著咒語。 周仰雖聽不懂咒語,但也見過以前呂東來修碑,無不是件耗損之事,就憑他念幾句咒語就可行了,簡直荒唐,于是他翻身下馬,快跑上了高坡。 無涯子身邊隨時跟著兩位身穿紫衣,頭戴法冠的護法,他們見周仰帶人沖上來,立刻擋在前面說:“國師正在修碑,還請泰安王退避!” 若是其他事,他也就退避了,但深知封獄碑關系重大,他沒有遲疑,伸手將擋路的二人推開,徑直朝碑前走去! “泰安王殿下!”那二人又從后面追上來企圖攔他,后面的尋虎等人見自家王爺都動手了,也就沒留情面,跑上來就將二人摁在地上。 無涯子余光看到周仰沖過來,知道是來阻止他的,立刻就將手里的一張黃符朝碑身上貼去。 周仰來不及反應,扔出手中的寶劍,將無涯子砸翻在地。 無涯子也有些功夫,立刻跳起來,指著他的鼻子問道:“本國師奉皇上之命前來修碑,王爺妄加阻止,是何居心?” 他已來到無涯子身邊,將那張符撿起來一看,那不過是一張普通的界符,并無何不妥,于是他露出賠禮的姿態鞠了一躬道:“國師還是請回吧,父皇那邊,本王會親自去請罪的!” “王爺是何意?”無涯子面色鐵青的問。 “呂道長說了,昨夜仙子山里有人進去了,今日法會上作祟的妖鬼便是出自那里面,很明顯,我炎國軍中出了細作,呂道長也交代了,除了他,誰也不可修此碑,即便是國師也不行!” 說完,他就對王府衛下令道:“你們在這兒將碑守住了,誰要是敢不聽勸再上前一步,格殺勿論!” 無涯子自來就在朝野中作威作福,何曾受過這種委屈,他怒火中燒的道:“泰安王,本國師可是有皇上御令的,你阻止本國師修碑,可知是何罪責?是違抗皇命,你擔得起嗎?” 周仰也不甘示弱道:“但不擔得起,本王今夜也擔了!” 尋虎等人見主子這般強硬,也沒有絲毫留余地,當即拔出腰間長劍,逼無涯子從高坡上下去。 這里是云州軍營,調兵虎符歸司馬封掌管,無涯子雖在皇帝跟前是個大紅人,但這兒卻說不了話,不可能硬往劍尖上撞,氣得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的,帶著他的人悻悻從高坡上下去了! 等到了高坡下面,無涯子終究氣不過,扯著嗓門對著還在上面的周仰道:“泰安王,咱們走著瞧!” 音落,便帶著他的護法和皇帝派給他的兩名侍衛遁入了夜色中。 尋虎松了口氣,若方才無涯子不肯讓,他們兩邊動起手來事情鬧大,可對他家主子一點兒好處都沒有,他不解問:“王爺,國師要回去告狀了,王爺可要想好對策!” 此刻南昭失蹤,呂東來自身難保,封獄碑裂,形勢危急,他要擔心的又豈止無涯子回去告狀?憂心忡忡的回答:“走一步算一步吧!” 之后,他留下尋虎等十名王府衛親自在此守碑,他怕呂東來又遇危險,所以想連夜趕回去,他騎馬快到城外時,前面的尋虎突然勒住韁繩喊道:“主子,前方不對勁兒,恐有埋伏!” 尋鳳是他座下最機警的,許多次危機皆是他提前發現,所以每次探路,皆尋鳳來做。 “主子在此等候片刻!” 周仰帶出來的王府衛共十五人,留下十人守碑,現下身邊只有五名,若是有埋伏,只怕不好脫身,所以萬事還是小心為妙。 沒多久,尋鳳便騎馬返回,“王爺不好了!” “發生了何事?” 尋鳳回答:“是國師無涯子一行幾人遇了埋伏,屬下粗略查看了一番,已經……沒氣了!” 無涯子才剛從生死門回來不久,竟然死了? 周仰立刻騎馬上前查看,發現無涯子幾人騎的馬已經受驚跑掉了,只剩下一匹還身重了兩箭。 “傷口的血色近黑,箭頭有毒!”尋鳳告訴他:“從現場混亂的情況看,當時那些人應是早埋伏在兩邊的樹上,待國師等人騎馬靠近時,便從上方射下毒箭,國師身中一箭,直插心臟!” 周仰在尸體旁借著火光看了一眼,無涯子睜著雙目死去,誰能想到,在炎國朝野法名赫赫的的國師,竟這樣死在了云州城郊。 法力無邊? 如何未能算到自己會有此一劫? “主子,國師慘死,此事應立即回去稟報給皇上!” 周仰似聽到遠處要馬踏聲,當即面色一沉:“只怕已無需稟報了!” 尋鳳也知道有人來了,從遠處傳來的聲音推測,人還不少,怕是方才埋伏國師的刺客折回來,他與另外四名王府衛均第一時間拔了劍。 那些人近了,遠遠得見他們身上穿著黑色輕甲,領頭的人以前打過不少照面了,是太子周政手下九命侍蒙高猛。 “泰安王因國師私仇,憤而在云州城郊刺殺國師,將其拿下!” 聲落,一把把長劍將周仰幾人給圍了起來。 尋鳳辯解道:“猛高蒙,你賊喊捉賊!” 對方冷笑,“到底誰是賊,到了皇上身邊,自有定奪,將他們拿下,誰敢反抗當場斬殺!” 尋鳳護住道:“王爺,這是給咱們設的圈套,屬下拖住他們,王爺快逃!” 周仰深知,今晚這一樁樁事,早有預謀,他們此刻寡不敵眾,動手也是雞蛋碰石頭,他不愿見這些與他情同手足的王府衛丟命,立即命令道:“都不許動手,將武器扔了!” “可是王爺……” “這是命令!” 尋鳳幾人只得不甘的丟了武器,旁邊的九命侍立即上前,將刀架在了他們脖子上。 周仰面對這么多鋒利的刀尖,腰背挺直,一身凜然,并未露出一絲懼怕之色來,任由這些人將他押解進城,直達隴西府。 大廳之中,炎帝威坐于龍椅上,一旁站在太子周政以及久悟。 此刻,皇帝已聽聞幾乎與他朝夕相伴的國師,因奉他之命前往生死門修碑,被他第九子周仰斬殺的消息,痛心疾首,頭疾癥更是越演越烈。 “父皇,兒臣早就探到周仰圖謀不軌,所以派人監視,沒想到他竟然大膽到公然對國師下手,守碑的許多士兵都親眼所見!” 皇帝手撐著額頭,罵道:“這個逆子!” “父皇,您要保重龍體??!”周政關心道。 皇帝實在是頭痛難忍了,太醫也束手無措,他便問下面站著的久悟道:“大師可有何法,能將朕這頭疾之癥治好?” 久悟上前答:“根治尚不能保證,不過久悟有一粒保神丹,興許可以緩解皇上的頭疾之癥!” 皇帝一心只想脫離此刻痛苦,完全沒有過多猶回答:“快呈上來!” 曹公公疾步過去從久悟手中接過那粒丹藥,與溫水一塊呈到皇帝面前,他接過去合水飲下,只覺瞬間頭疾之癥緩解了,實在奇效。 “大師果然是大師,竟比國師先前點的凝神香還有用!” 久悟俯身回答:“皇上過獎了!” 太子周政便趁機問道:“那父皇……要如何發落泰安王?” 皇帝的頭疾才剛好,不怨因此煩惱,冷聲說:“違抗皇命,誅殺朝廷重臣,將周仰這逆子關進云州天牢!” 周政接著問:“那鎮國公那邊?” 往日都是管國師出謀劃策,現在國師已死,皇帝有些亂了分寸,猶豫道:“鎮國公是兩代功臣……他……” 周政忙說:“父皇可別心軟,周仰敢違抗皇命,早就有反心,司馬封是他外祖父,手握重兵,此刻我們全在云州城,今夜已捉周仰,只怕司馬封狗急跳墻,若讓他拿了虎符調動城外十萬云州軍,父皇只怕回不了天都了!” “那依政兒你之見,該如何行事?” 炎帝管他要主意,正合他意,立刻就俯身在他耳邊小聲說了些什么,炎帝聽后面色十分猶豫,最后終于下定決心道:“那此等要事,就交給政兒你去辦妥了!” “兒臣定不負父皇期望!” 次日,又是個陰雨天。 “不好啦!”從來不敢在呂東來面前出現的胖人參突然從門里飛了進來,將正在打坐的呂東來叫醒。 “小道士!出事兒了!” 呂東來經過一整夜的休息,元氣稍微恢復了一些,不過面色依舊慘白。 他睜開雙眸,見是國公府里的胖人參,出聲問道:“可是生死門那邊出事兒了?” 胖人參猛搖頭,手指著外面,激動的說:“出……出出事兒了,小道士!” 平日里這小妖精說話別提多利索了,真到點子上時,竟然結巴了,呂東來懶得聽她道明,手撐著床沿下來,穿好布靴,正要往外面走,尋龍疾步進來告訴他:“昨夜王爺一夜未歸,國公府被御林軍圍了個密實,一只鳥都飛不出去,國公爺爺沒消息,恐怕出事了!” 呂東來若是未幫南昭結那五張乾坤符,倒是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從這里出去打探消息,但此刻…… 他當即就卜了一卦,大兇! “如何?呂道長?” 他搖搖頭回答:“恐怕國公爺與王爺都已出事了,無奈貧道……” 說到這里,他眸色一變,看向站在旁邊的胖人參。 就這般被他看一眼,胖人參立刻搖頭拒絕:“不行,我不行,菩提法會才剛剛結束,遍云州城的術士,我可不想出去被捉!不行!” 呂東來不由商量的說:“你不出去也行,國公府大難臨頭,到時候你也別想跑,貧道死前,先打散你的靈!” 胖人參看他不像是說假的,當即就氣急敗壞的罵道:“好你個小道士,我好心來告訴你出事兒了你竟然讓我去送死,我不去,你還要威脅我,你還算什么出家人!” 呂東來不愿與她多說,一把抓住她的靈手,刻不容緩的說:“周仰是天子之命,若他在此劫中死了,天劫降臨,別說這云州城數十萬無辜百姓遭殃,你們這些小妖小靈也難逃此劫!你修行千年,這一身的本事,可不是讓你在國公府養老的!” 胖人參聽到他這一席話整個一愣,她修行千年,在同道妖靈里面也是最弱最受看不起的,整日除了吃,基本沒啥成就了,卻不想這小道士竟這般看重她,心中被埋藏了千年的那股妖志突然由心而起,誓言坦坦說:“道長說得對,天下蒼生之安危,匹妖有責,您等著啊,小妖這就飛出國公府去給你探聽消息,您等著!” 說完,就利索的飛了出去。 她從后門走的,雖然是靈妖,普通rou眼看不到,但見府外滿是鐵面御林軍,她還是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媽呀,這兒煞氣這么兇,穿過去,本妖會不會靈散??! 茍且偷生才是本妖的座右銘不是嗎? 哎喲,在那小道士面前逞什么能呢! 算了,死就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