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節
對方沒聽懂,“姑娘問的是?” “道士、和尚那種術士!” 寧甘點了點頭,“請了馬巨如道長過來!” “那道長人呢?”她只是隨口問一句。 寧甘回答:“死了,昨晚在大嫂院里作法的道長,就是馬巨如道長!” 這么說,這位馬道長還是他們寧家的老熟人了! 且從此不難猜到,當初寧家五姨太死后,宅子里應該鬧過,不然必要平白無故請道長來將這井給封了! 她剛才聽到里面有女子的聲音,應該就是那五姨太了! “你可知道,這五姨太當年是怎么回事兒嗎?” “姑娘問這件陳年舊事做什么?”寧甘似乎挺怕他爹的,一提起這件事,就很忌諱,不愿多說。 南昭問當然不是一時興起,這家里進了一個生死門里的邪物洗靈,當初勝天在云州城出現時,滔天的邪氣籠罩在高空,有道之人,人人得而誅之,邪物也并非事事為所欲為,這世間生生相克,就如胖人參等,想好好修行不也得擇有司馬封這種鎮州英雄守著的風水寶地,更何況那邪物當夜逃出來時,被沈如故打傷了! 那傷不輕,想要隱藏邪氣,投入人胎之中,且保產婦不死,都需在旁有誰協助。 至于這個誰,是人是鬼,都可能。 “她問什么,你就說,越詳細越好!”周鳶的公主架勢不由自主的揣在身上。 寧甘也只好為難地小聲對他們講道:“大約四年前吧,四姨娘有幾天夜里,連續看到有個男人鬼鬼祟祟的從五姨娘屋里出來,她就對其他幾位姨娘說了,這事兒,后來全家上下都知道了,我爹要五姨娘交代那jian夫是誰,姨娘直喊冤枉,說四姨娘血口噴人,我爹相信無風不起浪,罰她在院子里跪著,哪天愿意開口了哪天起來,到了夜里,沒人看著她,想不開,就跳井里去了!年紀輕輕,孩子都沒有,就這么沒了!” “原來是因為這破事兒??!”周鳶恍然大悟,難怪寧甘不好開口,這種門戶里面,最忌諱家丑外揚了! “那這五姨太到底有沒有偷人???” 寧甘搖搖頭回答:“不太清楚,不過她投井以后,我爹自責過,為此還與四姨娘生分了許多,哎!” 別的南昭沒再問了,回去找呂東來,將發現的這事情說了一遍。 “其他的,我就沒發現有哪里不對勁兒了,你說這肚子里的東西,跟那五姨太有沒有關系?”南昭問他。 “有沒有關系貧道不知道,但可以肯定一件事,那個姓馬的道士有點兒不實誠,沒把五姨太給直接超度了,把魂壓在古井里頭……等著哪天井口開了,讓她出來作祟嗎?” 被他這么一提醒,南昭也覺得這馬道士行事有些奇怪。 此刻,那東西被呂東來的靈符困在產婦的肚子里,這邊暫時沒什么大事,除了那口井,他們找不到別的線索,南昭就提議:“不然我把那口井破了,放那五姨太出來問問話?” 呂東來回答:“都四年前的事兒了,這一胎離得有點遠,她天天在那井里頭,也作不出來什么名堂,幫這東西的,不是她?!?/br> 他將寧甘又叫過來問:“你們寧家有沒有什么仇人???” “仇人?”寧甘臉色有些尷尬。 之所以這樣問,是因為幫這邪祟的,不管是人是鬼,肚子里這么個東西,要是不治住了,等它一出來,這一家子最先倒血霉,差不多一個也跑不掉,能干這事兒的,不是仇人能是誰??? “我們家是縣城的良田大戶,平素都沒什么事兒,前年有幾戶田農田租收不上來,地就收回來了,然后……” 聽到寧甘在與他們講家里的事兒,寧家二少爺兇巴巴的過來罵道:“寧甘!你個吃里扒外的東西,家里的這種事兒也往外面說!” 寧甘立即就住了口。 呂東來看著寧二少這么兇,走過去指著他問:“你不讓他說,那你告訴貧道,后來怎樣了?” 對方一直覺得他頭上那頭銀發邪性,有點畏忌他的問:“我……我干嘛要告訴你?” “你有兩個選擇!”呂東來用修長的手指在他眼睛旁邊比了個‘二’,“一,你堅守你的原則別告訴我貧道,貧道也管不了你家這攤子事兒,走人,你和你們這些一竿子人都去跟你家大嫂一起下去,二,你知無不言,貧道也盡力替你們消災,自己選吧!” 這寧二少爺就是只紙老虎,平時吼吼寧甘像那么會兒事兒,呂東來說話,他都不看正眼看。 還是呂二叔比較懂事,走過來抱歉的說:“這位道長別跟這孩子一般見識!” 孩子…… 周鳶插話進來說:“他年紀比我家呂道長大吧,到底誰是孩子!” 寧二叔賠笑道:“道長是高人,不能相提并論!道長想知道的那些事兒問我也行,我都知道?!?/br> “那你來說吧!” 寧二叔回憶道:“寧甘說的前年的事兒是有的,我們家在縣上農田幾千頃,有的糧田自己收,城里最大的米行就是我們寧家的,這些農田多數都交給下面的農戶種,他們每年給我們佃租,可以用銀子,但幾乎都用現成的糧食,有時候逢上老天爺不作美,風不調雨不順,糧食產量不夠,或是自己種植不善,農戶交不上租金也是常有的事,幾乎每年都有那么幾家,但我們寧家有這么大家業,也并非不講情面的,只要來年能補上,一切都好說,前年那件事是因為那戶姓馬的的農戶連續三年的佃租都沒交上了,所以大哥才將田收了回來,哪里曉得……這家子想不開,都尋了短見……” 呂東來眉毛一皺,難怪寧甘提起這事兒,原來是鬧出人命。還是一家幾口人! 南昭注意到這里面一個細節。 “那戶人家姓馬???”和給寧家做法事的道長一個姓。 對方點頭回答:“是啊,有個村子都姓馬!” 呂東來猜測道:“前年的事兒,與四年前的事兒聽起來沒什么關聯,時間也反了,可能那片時興姓馬呢!” 南昭竟然無言以對,本著除邪祟的宗旨,她繼續問:“除了這個,還有別的能跟你家梁子結得深的人嗎?” “寧家祖訓一向都教我們仁善待人,用之于田,取之于田,那些租田的農戶若不是連續幾年不交租,我們也不至于收田,除了這件事,別的都是小事兒,我覺得還不至于要這樣害我寧家吧?” 南昭覺得這寧二叔一把年紀了,卻還挺天真,她輕輕嘆道:“人心此物,豈是你覺得,就能看透的!” 她可是早有體會??! 寧二叔著實被她這話給點了一下,也就不說話了,算是對她服氣了! 她突然問道:“你家幾年前死的五姨太是何方人士,娘家可還有人?” 閨女嫁到這家來,且不管到底有沒有偷人,最后投進以示清白,魂至今還封在古井里,娘家人就不恨嗎? 對方沒想到她竟知道了五姨太的事兒,先是愣了一下,后來如實回答:“五姨太出生不好,從小就被家里人賣出來做工,我大哥看上她,才收了房,她娘家離這里遠,連有哪些娘家人都不知道,一次都沒見過?!?/br> 也是,要是大戶人家小姐,誰愿意嫁出來做小。 從小就被賣出來,證明關系也不好,小時候就沒管她死活,后來應該也管不了! “我知道了!”周鳶靈機一動,特別興奮的說:“是五姨太生前的那個jian夫,你們想啊,所愛之人被逼投了井,他肯定最恨啊,想整死寧家的心肯定有的!” 南昭剛也想到這了,只是不如她這般興奮。 “那jian夫能連續幾日往五姨太的房里跑,這寧家的墻那么高,也不太容易翻,很可能就是住在這宅子里的!” 加上能引投胎洗靈的邪祟進來,也必然是熟悉這宅子之人,不然做不到這般滴水不漏! 一說到是住在這宅子里的,寧二叔臉色大變,“姑娘是說,干這丑事兒的是我寧家自己人?” “住這宅子里的,姓寧的、不姓寧的下人、男的!” “我家一共二十八口人,男丁有九人,至于下人,也有十幾個男的,這……這么多年了,當年與五姨太有事兒的還在不在這兒都不知……” 呂東來很肯定的道:“那個人還在府上!” 他目光掃過這院里每一個人,都不敢正視他的眼睛,每個人都像做賊心虛! 現在要將那個人找出來,他就叫寧二叔把其他不在的都叫過來,于是他們見到了寧甘的爹,寧老爺,此人與寧二叔長得一點兒都不像,后者體壯身闊,前者則文質彬彬,年輕時應該模樣還不錯,難怪風流。 再管寧老爺問起當年五姨太之事,他心結還在,一臉凝重的問:“怎么,難道今日害死惠珠的是小鳳嗎?” 惠珠是他大兒媳的名字,小鳳則是五姨太的名字。 南昭走過去問他:“寧老爺,小鳳投井之后,府上鬧過事兒嗎?” 不然又怎會叫馬道長來封井呢? 對方沉聲回答:“倒沒鬧出大事兒,就是很長時日我都夢見小鳳在我枕邊哭,一直哭,叫我還她東西,實在沒辦法,才讓馬道長過來看,道長說水屬陰,小鳳借著那口水井冤魂不散,幫我將古井封了,這才沒做噩夢了!” 呂東來問:“她叫你還她東西,何物?” 寧老爺嘆氣道:“哎,臉??!她跳井的時候,臉在井壁上劃爛了,她生前最金貴那張臉了,所以才夜夜管我討要吧!” “那老爺可曾懷疑過,是府上誰與小鳳通jian?” 寧老爺搖頭,“都多少年了,就算回到當年,我也只是想讓她認個錯,并不想她死啊,誰想她那般過不去!都晚了!晚了!” 南昭看出這寧老爺似乎對小鳳的死耿耿于懷,應該是念著感情的。 “那老爺可直到,那個姓馬的道士當年封那口井,并未將小鳳送走,而是將小鳳的亡魂一并封在了水井下面?!?/br> 寧老爺大驚,完全不知情的說:“我不知啊,我當時還另外付了他做超度法事的銀兩,讓他將小鳳送走,她這輩子那么小就跟了我,后來沒了,也是個苦命人……姑娘,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她都聽見小鳳在井里說話了,豈能有假的。 寧老爺得知后,不知所措的說:“那豈不是小鳳這些年都被困在古井里?” “沒錯,你家里古井里困了只自殺的女鬼,因了當年馬道長封住她了沒事,要是讓她出來沾了人命,你家估計又是一番腥風血雨了!”呂東來點撥完,對南昭說:“活人嘴難開,問死人話你在行,把古井里的女鬼放出來問問吧!” 寧二叔一聽他們要放女鬼,臉都嚇綠了! “道長剛不是還說著女鬼自殺死的,兇得很,這大媳婦肚子里的還沒搞定,又來一個,這這這……” “怕什么,肚子里的貧道鎮住了,井里頭的放出來問了話也送走!出不來大亂子!” 老子南仙山高道再此,你當我擺設嗎? 呂東來已經做了決定,就讓南昭著手去做。 寧家人聽了他的包票,也就沒阻攔,不過終究是心里有愧,全都留在這邊院子不敢過去。 唯有寧老爺、寧二叔和寧甘敢陪同。 周鳶想看女鬼,也跟著來了! 南昭覺得有她在,應該出不了大意外,也就同意了! 這位公主笑嘻嘻的對她說:“昭meimei,上次我大哥管那個叫久悟問怎么開靈眼,那久悟說要牛淚,大哥命人殺了三頭牛才攢夠了牛淚,我看你剛才那招不錯,幫我也開開唄!” 南昭本是不愿意的,她畢竟是普通人,看到女鬼,就算不吸陰氣,膽子小的,也容易嚇出事兒來,可耐不住她軟磨硬泡,最后只能用靈花幫她開了靈眼。 天色已暗下來,寧甘舉著火把幫她們照亮。 到了古井旁邊,南昭伸出右手化解石板上的咒文,紅光覆蓋而過,那咒文頃刻間便隨風消散了! 接著,她站起來對寧甘說:“把這石板揭開!” 寧甘知道下面壓著個女鬼,那是相當怕,戰戰兢兢的說:“我?我揭開?不不會出什么事兒吧?” “我在這看著呢,別怕,揭吧!” 寧甘回頭看了一眼他爹,為了證明自己,提著膽子走上來,卯足了勁兒在那揭,結果卻揭不開。 “太沉了!南姑娘!” 看那石板子不應該揭不開啊,她就將手里的火把遞回去,自己親手去揭,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