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
南昭再次被滿屋的男人注意到,一時有些不自在,她沉聲回答:“我當時只是卜了一卦……如果需要,我可以再卜一卦!” 說完,發現那邊的歐陽臉上掛著不屑的表情,不過,她也無需此人認可什么,自顧去準備了卦器,卜了一卦。 卦一出來,她的表情一沉。 陳大人忙問:“如何?” 南昭重新拾起銅錢,回答:“我再卜一次!” 一卦落定,她埋頭認真看了又看,這過程里,眉頭也越皺越深了! 周仰瞧她久久不向大家解釋卦象,便也過來關心問:“南昭,不管此卦是兇是吉,你盡管道來吧!我們都有準備!” 南昭重重嘆了口氣,有負眾望的抱歉道:“對不起,王爺,南昭解不了此卦!” 第057章 她所知的全部解卦知識都無法解此卦,照理說,此卦是廢的,不該作數。 可不知怎地,連續兩遍,竟都出現了相同的卦象,所以她才向眾人坦誠,自己無能。 那元武將軍一聽此話,便不屑冷笑道:“還以為有多厲害,結果卻連區區的一卦象都解不出來!” 南昭也覺是自己學藝不精,若是師父,必定有結果,面對他人的嘲諷,她不予反駁,只不過,她是泰安王帶來的人,這般便是給王爺丟了臉。 陳大人也有些失望,他又問:“此卦有何疑難之處嗎?為何會解不了?那可否還有其他法子?” “陳大人,她不行,不代表別人不行!”元武走出來,胸有成竹的對另一人說:“歐陽,不然你來卜一卦吧?” 大家一聽,這個歐陽也有這本事,不免露出刮目之色。 歐陽柏似乎早就在等待此刻,終于舍我其誰的步了出來,卻故作謙虛之態道:“我歐陽柏今日本來只是跟著元兄過來湊個熱鬧,既然此事事關重大,那就要在各位面前獻丑了!” 聽到對方自稱歐陽柏時,南昭與周仰的視線,默契的撞到了一起。 他們都聽說過此人,正是與莊子鈺齊名的四大道門家族的歐陽家少當家。 這些人,都是常在南方活動,從前南昭是沒什么機會能見到的,這前后才不過數日,就讓她撞了兩個。 現在莊家是無人了,歐陽柏竟也出現在泰州,是巧合嗎?南昭看未必。 陳大人并不熟知,道門這些家族之事,自然也不曉得這歐陽柏在道門中小有名氣,他只知有大腿可抱,趕緊邀道:“那就有請歐陽公子來吧!” 歐陽家卜卦善用龜殼,所以歐陽柏隨身攜帶龜殼,放于腰間的布袋。 而他卜卦之前,喜用銀盆洗手,還要在正東方的地方占卜。 州府的人雖都急切,聽說他這些要求,不得不去去為他專門準備銀盆和卜卦的桌子,這期間,南昭與周仰就客隨主便的候在一旁。 不久,歐陽柏卜的卦象很快出來了,他在眾人的圍觀之下,用時甚短,就得出了結果。 “恭喜陳大人!” 歐陽柏看完之后,竟拱起雙手祝賀道,眾人不解,他便解釋道:“此案雖有曲折,但卦象上說,陳大人終會破得此案!” 州府陳大人聽后,像是吃了一記定心丸,忙問:“那卦象里可有說這些女子因何失蹤,此刻人在何處?” 歐陽柏便遲疑了一下,仔細分解這卦盤道:“此卦是為陳大人而起,陳大人虔心要尋的人……還在泰州城內,不過卦象卻問不出更具體的方向了!” 能確認在泰州城內,已為他們縮小了范圍,陳大人該是對此深信不疑的,大贊道:“歐陽公子實在厲害,一卦便幫我們節省了不少時間和人力,待此案告破,一定要好好感激元將軍與歐陽公子!”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歐陽柏身上,這廝也十分享受這份被眾人矚目的虛榮,那一副自命不凡的嬌縱樣子,看得尋龍十分不爽,他湊過來小聲問:“丫頭,你都能跟蕩湖里頭那只水草精干架了,這么一簡單的卦象,怎生還把你給難到了?” 尋龍本來就好大喜功,那夜,親眼見到南昭治住了那水草精,對她佩服之情猶如滔滔江水,所以今日在此,可對她抱有不少的希望。 可這般被元武的人比下去,實在不甘心,顧才未體諒南昭此刻心情,直言問道。 南昭落寞聽完,心內實在懺愧得很,也只有她自己清楚,那晚在蕩湖治住水草精的根本不是她,而是沈如故! 一想到這個名字,她心中那股斗志更加潰散,那么多次發誓,不靠沈如故,要自己做自己天,還次次在內心里將沈如故罵了千百遍。 可諷刺的是,每回緊要時刻,卻都是沈如故幫了她! 難怪沈如故總說她愚蠢,若換了她是沈如故,也會覺得自己是爛泥扶不上墻。 要再給她重來一次的機會,她一定與師父好好學! “哎——”可是,這世間哪有后悔藥?不止沒有后悔藥,連師父都沒有了! 比起南昭那喪氣之狀,周仰泰然自若,不以物喜,也不以別人的忽視而悲,他手里端著一杯熱茶,慢慢品著,早將這丫頭那心里的低落看在眼里,此刻,他吹了一口手中熱茶,緩緩道:“南昭,你心中有事!” 他耐心的提點她說:“六爻預測講究一個心誠,掌握卦盤者潛意所想十分重要,這你該比我懂!” 南昭點頭,抱歉道:“確實是我誠心不夠,技也未精,所以才屢出廢卦,給王爺丟臉了……” “你不必對我抱歉?!敝苎雒嫒轀氐母嬖V她:“人吶,不怕失敗,就怕失敗卻不能從中學會些什么!” 就如沈如故所說,這才剛剛開始呢! 以前或者現在不行,能代表未來嗎? 每個人,不管王侯將相,都不能決定自己的出生,但都還有機會選擇如何活著。 既她選擇成為靈女,就要做好這條路滿是挫折的準備! 她當即回答周仰道:“南昭謹記王爺的教誨!也一定虔心彌補自己的不足?!?/br> 周仰滿意的點頭,這才是他認識的那個不屈不饒的南昭呀! 這邊,陳大人已確定這些失蹤的女子皆在城內,便與元武商量,要挨家挨戶的搜,快些把人找出來給外面的家屬交代。 但這也是個龐大的過程,泰州城因路水接通,交通便捷,鏈接著南北的商道,是最為著名的商城,所以不算周邊市鎮,主城區都有數街百巷,元武派來數百城衛兵幫忙,搜到半夜,也不能搜完。 南昭已深知自己的不足,更是主動要求留下幫忙,周仰便讓她隨自己一道,他們被安排搜外城區的蘭桂灣,這片區是最早的舊城鎮,房屋老舊,所住的居民雜亂,各種作坊齊聚。 他們搜了這區域,皆是一無所獲,在前往前面街巷的途中,南昭提出困惑來。 “王爺,案宗上說,泰州數月前,便陸續有女子失蹤,這樣前后加起來,失蹤的人口約有三十人之多,歐陽柏的卦像說,這些女人都還在城內,不管她們遇見了什么,總得有這樣的一個地方囚禁她們吧?” 周仰點頭附和道:“所以,最重要的還是她們失蹤的原因,若是人為,抓他們的人有何動機,知道動機后,在對癥尋找,就容易多了!” “那什么人,會抓這樣多女人?”南昭提出問題。 尋龍一直跟在旁邊聽他們說話,此事輕咳了一聲,一副終于到了我上場的模樣說:“王爺,南昭,我們第二次重逢是在何處?” 南昭臉上露出尷尬之色:“妓院……” 尋龍直言道:“沒錯,女人嘛,最大的價值,不就是她的身體?” 南昭畢竟是個姑娘家,在這些男人面前聽到這個話題,心里有些不舒服。 周仰看出她不適,便替屬下解釋道:“這僅是尋龍淺薄認識,不可以偏概全。女人最大的價值,又何止這個,生而為人,我們皆是萬千生靈中的一個,所以不管普通百姓家,乃至整個國家到王公貴族,女人皆是其中的重要組成部分?!?/br> “所以,尋龍,莫要因為世俗口中對女人的偏見,就小看女人!” 南昭從泰安王口中,親耳聽到這些話,心中更對這位王爺更多了幾分欣賞。 在這個世道,不管是道德倫理,還是女人們自幼生活的家,女人都被束縛太多。 就好比男人可以三妻四妾,而女人卻會因一句話讓丈夫不開心就被休,大多數人,對女人的認知,都如尋龍一般,僅僅在傳宗接代上面。 尋龍一時是理解不了這話的,撇撇嘴埋怨道:“主子您就是偏心!” 周仰可公正呢,他馬上又說:“不過,你剛才倒是提醒了本王?!?/br> “那么多女人失蹤,卻找不到任何蹤跡,那證明做這件事的,并非只有一個人,很可能是團伙作案?!彼^頭是道的分析道:“既是團伙作案,那必然就有利益牽扯?!?/br> 女人身上的利益點,最直接明了,不就是身體? 所以尋龍確實說到了點子上,他改變主意道:“我們去風月街!” 青州有個萬花巷,泰州有條風月街,皆是著名煙花之地。 南昭瞧這主仆二人對此地如此熟悉,不免想到上回萬花樓里,泰安王與沈如故搶柳葉葉的事來。 是她閱人太少嗎?為何總覺得周仰并非是這般膚淺之人? 似乎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他們去風月街的路上,周仰清淺道:“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價值,但于敬慕來說,有的人可以用價值的衡量,有的人,卻是任何價值都不能等價而語的!” 南昭安靜的聽完,未去細想這話中屬于周仰的深意是什么。 她只想到,柳葉葉對于沈如故來說,也許就是這樣不能等價的人吧? 不然,為何自己挨雷劈都算了,卻還要保護柳葉葉呢? 風月街很快就到了,不過一同到這的不止他們這撥人,元武帶著他坐下騎兵隊以及歐陽柏也到了此處。 “竟又讓他們搶先了一步!”看到騎兵隊的馬匹停在外面,好勝的尋龍不平的說。 周仰卻不驚訝,他不以為然說:“你都能想到的,別人自然也能想到,走吧,進去看看!” 他們來之前,元武的人已經將整個風月街的機緣翻得雞飛狗跳,所得的答案便是,這里可沒有他們要找的那些良家女子,全是花籍在冊的失足婦女。 此刻,元武正懊惱,回頭看到周仰他們也來了,悻悻道:“王爺來晚了呢,這里沒有要找的那些人!” 周仰微微一笑,眼看天就要黑了,他提議道:“大家也都忙了一整天了,應該都很累了,我們先回州府等陳大人那邊的消息吧!” 他還在說話,南昭發現旁邊的屋檐上,露出了一個鬼鬼祟祟的人頭,正面相這邊。 “王爺小心!”南昭驚呼同時,知道有利箭朝周仰過來,她迅速拔出隨身帶的長劍,將那支飛箭擊落。 “有刺客!”眾人驚起。 尋龍幾人,立刻便將他家主子護在中間,尋虎已發現了那刺客蹤跡,飛身躍上屋檐緊追而去。 元虎立即過來關心問道:“泰安王無事吧?” 周仰擺擺手,“還好南昭反應及時!” 歐陽柏聽見此話,不免將看向南昭,最后目光落在了她手持的長劍上。 “沈夫人所持的這把劍劍刃鋒利,鞘殼雕紋很是特別,可否借在下一閱?” 南昭是不愿意的,所以假裝沒聽見的樣子,將劍收回去。 那邊元武看出歐陽柏對南昭的劍很是在意,便幫他再開口說:“沈夫人,我歐陽兄想看一看你的劍,不用這般小氣吧?” 南昭便搪塞道:“此劍是我一位故友的遺物,實在抱歉不能借給歐陽公子看了!” 元武表情一變,他堂堂泰州安平大將軍,管一小女子借閱一把劍,竟被拒絕,實覺丟臉。 周仰便開口說:“想必這位故友對南昭來說,十分重要,所以元將軍不必介懷?!?/br> 王爺都這么說了,元武能說什么?便帶人掃興回到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