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嗯?!蹦钇懦脸恋膽怂宦?。 聽到回答,南昭心想,也許念婆也很難過吧,所以行為有點兒反常。 她突然想起先前沈老夫人說的話,抱有最后一絲希望說:“如故他需要吸收靈物之氣才可維持生命,若我能幫他找到靈物之氣,是否他就可以……” 她話說到一半,聲音都卡在了喉嚨里,她目光無意識掃過地面時,發現地上念婆的影子有問題。 念婆本是個矮胖的老婦人,為何地上的影子卻纖細得很? 她以為自己眼睛看錯了,用力眨了眨眼睛,盯著地面仔細看了又看,沒錯的,那個影子確實不對。 此時的念婆,并非是念婆!恐怕是有東西,附在了念婆身上,不用猜都知道是尋著她靈花來的,可是,沈家這宅子不是風水寶地嗎,這些時日來,也從未出過怪事,為何突然進了臟東西? 她低頭看了一眼手里未點燃的香,難道,這和沈如故有關? 那夜念婆不就說過,府上如果太平,就證明沈如故沒事。 而今夜命香一熄滅,就有臟東西進了府,也許先前沈家的太平,都是沈如故在庇佑,正因為他死了,所以沈府對于南昭來說,也不再是安全的地方了! “嘻嘻——”這時,那附在念婆身上的東西發出一聲怪笑說:“終于能進來了,看你這回,還往哪里逃!” 這回? 這是個女子的聲音,應該是之前追過她的那些惡鬼中的其中一只! 南昭本能的轉動木椅輪子,退至密室處,以最快的速度伸手打開密室門,往里面逃去。 “還想逃!”那東西緊緊追來,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木椅,只稍稍用了點力,她的木椅便被一股力量扯得四分五裂! 南昭整個人也滾落在地,就算雙腳不能動,但她沒打算束手就擒,拼命地朝前爬。 那東西便緊追著她,嘴里發出那陣陣怪笑聲。 她覺得很耳熟,猛然想起是那夜在土地公山洞中,那只兇狠的那只山精不就是這個怪聲? 只是當時這只山精被貴公子所傷,沒想到它恢復這樣快,還追到了青州沈府來! 剎那思索間,那山精已撲上來,靈手竟能抓住南昭的脖子。 只覺一股強大的力量鎖喉,南昭呼吸困難。 而眼前,原本屬于念婆的臉發出紅光,那張猙獰的山精臉若隱若現,她沒有叫喊,她手上戴著沈老夫人贈她的那串佛珠,她一邊忍受著脖子快被掐斷的痛苦,一邊將佛珠取來,敏捷套在念婆的脖子上。 念婆猛地抽動了一下,身體里滾出來一個白色的影子,南昭知道,是佛珠將山精從念婆體內逼出來,這救了念婆,因為那東西一旦在活人身上久了,活人不死也將大病一場。 那山精卻并沒有因此有何大礙,反而更憤怒,她伸手摸了摸自己靈身的脖子,此刻正冒著煙,像被火點燃了一樣,必定是被佛珠炙傷的,她陰狠的罵道:“賤人!” 南昭早受夠了被這些東西追命了,不客氣的回罵道:“你才是賤人!” 山精放肆道:“本想讓你死得痛快點,現在姑奶奶改變主意了,一定得一口口咬下你這染著靈花的血rou,之后,我的靈力將大增百倍,足以抵過我數百年的修為!” “你敢!”南昭躺在地上,裝出一副自己有靠山的模樣說:“我夫君就在這兒,你敢動我,他會讓你灰飛煙滅的!” 說完這句,她心里又如針扎。 沈如故……他這回真的死了! “哈哈哈哈!”山精并不那么好騙,它說:“這座宅子,之前確實存在著一股強大的靈氣,可這些時日,越來越弱,直至今夜徹底消失,我才得以進到這里來——” 說完,山精看到了前面冰床上躺著的沈如故,她那腥紅的眼睛里露出一絲狡黠的光來,問:“難道那股靈氣,源自于那那個男人,他是誰?” 山精飄到冰床前,眼睛貪戀的看著沈如故。 即便在這樣黑暗的地方,這張臉毫無生機,卻依舊俊得不似凡物。 山精撫摸著自己的臉頰,羨慕的說:“若我也有這樣漂亮的一副皮囊,即便是男兒身也是不錯的!” 南昭氣急,脫口而出:“你不準動他!” 山精斜眼看過來,“你馬上就要死了,還擔心他呢?他早死了,也就只有這么一副漂亮的皮囊了!給我拿去,還能用用,不然很快就腐爛了,豈不可惜?” 說完,山精就伸出靈手去撫摸沈如故的臉頰。 南昭氣得臉都綠了,她用力站起來,重復道:“我叫你別碰他!” “真吵!”山精尖聲咆哮完,立即化成一陣風,瞬間就來到了南昭面前,戲弄問:“我就要碰他,你能如何?” 南昭勉強支撐著自己的身體,嘴里開始默念驅鬼經,此經她從未對鬼念過,也不知效力如何。 那山精倒是耐心著等她念了一半,接著取笑道:“你這念力,連那些孤魂野鬼都對付不了,還想用來對付我?” 其實南昭也清楚,這山精已在青云山中,修了數百年,兇起來連土地公都鎮不住,她這半吊子驅鬼經,連撓癢癢都不及。 可她不放棄,將念的聲音提高。 山精越聽越煩,懊惱的抓住南昭的脖子,將她從地上舉起來扔到地上。 南昭舊傷未愈,這一摔,只覺原本接好的骨頭似乎又段了,她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心生絕望時,轉動眸子去看冰床的方向。 她想到,恐怕這回,是真的沒命活了! 沈如故終究改不了她的命,還將自己也撘了進來,也不知,他們這種人,還有沒有來生。 山精瞧她不動了,興致很高的飛到她身邊,扯著她的頭發說:“你倒是繼續念??!” 南昭的頭被扭到一邊,正要閉目等死,卻突然看見,前面的冰床空了! 死掉的沈如故,不見了! 第039章 記得洞房花燭時,死去的沈如故也曾突然不見,那時南昭魂兒都差點嚇沒了,可今次,她卻期待得從內心里,生出一絲興奮來。 “你殺不了我!”南昭被拽著頭發,聲音從牙縫中艱難擠出。 山精終歸還是有些道行,她感覺到周圍突然多了一股不屬于自身的靈氣,立刻松開南昭的頭發,惶然回身,卻見一絕美男子站在她面前,面色如凍藏千年的冰川,帶著封骨寒意,直叫她心生怕意,她本能想飛升退避,對方袍袖帶著巨大的力量揮過來,山精靈體立即被炙傷,隨即翻滾在地。 她如臨大敵般露出驚惶之色,趕緊跪下去,求饒道:“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大仙饒命!” 沈如故身上彌漫著一股強大的氣息,仿佛萬物都收盡眼底,而眼前的卻渺小卻不值得一提。 “大仙——” 他未理會山精的跪求,移動目光看向同樣趴在地上的南昭,仿佛是在提醒她看著這一幕發生的。 這時,山精繼續可憐的跪求道:““大仙,我苦修了三百余年,才有今日這一天,還請大仙念在苦修不易,饒我一命……” 這山精詭詐多變,竟突然從地上飛起,朝沈如故撲過去。 “如故!”南昭驚呼出聲。 沈如故明明看到山精突襲過來,卻從容的站在那,等到那靈身飛近之后,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張開手掌,蓋在山精的額頭上,山精發出慘叫聲,靈體著被一股力量撕扯扭曲了起來,不一會兒,就完全消失在了眼前,趴在遠處的南昭震驚不已。 先前,她見過沈如故如何退避百鬼,卻不知百鬼為何怕他。 但她清楚,那山精連土地公都怕,還修了三百年,就這般被沈如故輕易解決掉了? 此刻,沈如故收起手掌,似乎因為山精的靈體融入了他的身體,一時有些不適應,平息了片刻,才站定問她:“都看見了?” 南昭點點頭,想起剛才被附過身的念婆來,還未開口,沈如故便說:“她無礙!” 她松了口氣,危險解除,還看到沈如故活生生的站在面前,她好開心,但一看到那張臉,心就砰砰跳,緊張得語無倫次,“沈…如故…你還活著……真好……” 沈如故像沒聽見她說話似的,轉身過去將昏迷的念婆抱起,從密室中走了出去。 南昭望著那抹背影,心情跌落進谷底。 寒冷的密室中,只有她一人,身體也動不了,剛才與山精糾纏的過程里,腿傷似乎有加重力,她感覺不到疼,不知是痛得麻木了,還是這雙腿徹底廢了,但她可以感受到,胸口的位置打開一個大洞,涼意隨著大洞吹進去。 她失落得躺回地面,緩緩將眼睛閉上,沈如故連一句話都不愿與她講,是極其厭惡她了吧? 從前被家人拋棄、被出賣,她的難過為何與此刻的難過不同? 過了許久,南昭感覺身邊有股寒流在流動,猛然睜開眼,見沈如故在她旁邊,頭就在她臉上方。 這一剎那,她驚慌失措,想坐起來,沈如故指揮道:“別動!” 南昭不敢動,沈如故手伸向她的腿部,輕輕一抬,她錯位的腳踝露了出來,她自己都嚇了一跳,早已感覺不到任何知覺,不想竟有這般嚴重,欲哭無淚道:“我真變殘廢了!” 沈如故沒那樣多的喜怒哀樂表現在臉上,他確認傷情之后,都沒來得及讓她反應,就以最快的速度將她錯位的關節掰回位。 南昭右腿膝蓋以下依然感覺不到疼痛,她看著自己的腳踝,目光暗沉得如夜空。 沈如故見此,終才有了一些動容,他靠過來,將她從地上抱起來。 南昭失神的眸子,才重新有了一星點光芒,她癡癡的望著他,仿佛想從那不露痕跡的臉上,找尋一絲心的方向。 外面的天色漸漸亮了起來,南昭將頭小心翼翼的靠在沈如故的胸膛上,她試著去聽那里的聲音。 “撲通——撲通——” 這是活人才有的心跳聲! 但她不再敢與他講話,怕自己惹他心煩,會一怒之下將她扔到地上去。 被沈如故抱回他們所居的廂房的路程并不遠,她硬是一個字兒都沒說,憋到房中,沈如故將她放在床上,她才小聲的問:“沈如故,我還可以站起來走路嗎?” 對方很平靜的問:“看到那只山精的下場了嗎?” 她點頭。 “在世人眼中,如你我這樣的人,與那山精是沒有差別的,她錯就錯在,她比我弱,這世界適者生存,弱者該死,而你——”他拉長了尾音,提醒道:“你這條腿是徹底廢了!” 南昭心里一緊,她從對方眼里看到了嫌棄。 沈如故不怎么客氣的補上一句:“你這么蠢,又斷了腿,還有何用?連那只山精都比不了!” 這是她最怕聽到的話,心里很難過,但她極力想要告訴對方,自己還是有用的。 “你看啊,我手還能動,我嘴還能說,我還可以……” 沈如故直接問她:“這些,對我有何用?” 南昭愣了一下,立即攤開自己的手心問:“我有它,它對你有用吧?” 她從未想過,有一天,會親自關心起這個令她深惡痛絕的靈花價值。 對方垂眸看了一眼,仿佛說到了點子上。 南昭立即表現出誠意來:“我雖不及你懂得多,也沒什么本事,但我可以學,你信我一次!” “信你?”沈如故頗有幾分高傲之態提醒:“信任需爭取,要我信你可以,證明給我看!” “如何證明?”她仿佛看到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