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
她慢慢扶著腰拿過背包,找出手機連上充電器。 這時,小澤猶豫著站到她跟前:“姐, 那個案子……” 熊小時邊開機邊說:“我查過了,但我幫不上什么忙?!?/br> 在飛機上,她特意又重新看了一遍打印出來的資料,但這畢竟不是什么打個電話給律師就能咨詢到一些建議的民事案子,這種跟人命沾邊的刑事案,如果不是本案的辯護律師、不能接觸到案子的調查細節,那真是什么有用的意見都給不了。 “再說,陸昂已經有律師了?!?/br> 沒道理她再多余做什么。 手機開機,熊小時連上了家里的路由器,發現她在上飛機以后,何閱給她發了一條消息。 【何閱:你的本體忘帶了。[圖片]】 因為家里的wifi信號不太好,那張圖片上的圖標轉了半天都顯示不出來,熊小時太太太太好奇,咬咬牙關掉wifi,重新連上這個月所剩無幾、每一次連上都膽戰心驚怕它會超額扣費的流量。 圖片馬上顯示—— 是她忘在洗手臺上的劉海貼。 熊小時迅速關上流量,把五根手指緊緊地并在一起,忍住了豎起中指拍一張照片發回去的沖動。 旁邊,小澤卻有些著急:“但那個律師不相信陸昂,他昨天還跟陸昂的爸媽說他不能為陸昂做無罪辯護!” 熊小時問:“哪個律所的?” ”就是,”說出口前,熊澤先顧忌得看了熊小時一眼,而后才說,“泰格律所?!?/br> 他從書包里拿出一張名片:“我昨天跟他要了這個?!?/br> 熊小時接過看了看。 這個宋律師她知道,是孟建國手底下的人,也是做過幾個漂亮案子的刑事律師。 說實話,同為刑事律師,她并不質疑他的能力。 “雖然不排除律師的策略有失誤的可能,但如果證據還有推翻的希望,律師通常不會直接就說不能做無罪辯護?!?/br> 她想了想,“我們現在在這里說什么都沒有用,因為我們根本就不知道刑偵局手里到底有什么證據指向了陸昂。而且,現在確實出現了很多目擊者……” 在那個采訪里,由于是當面接受采訪,那幾個學生說的話都很有分寸,說的基本都是“我看到那個人穿著17號球衣”、“球衣我認識,是我們學?;@球隊的”、“我們學?;@球隊17號是陸昂”。 但后來根據微博話題里的指路,她找到了進了體育大學校內的貼吧。 那里幾天前本來有一個貼子,是一個目擊者發的。 在帖子里,他直言他親眼看到孫衡被推下樓、質疑探員的調查方向。 這個帖子在短時間內迅速蓋起高樓,引起了刑偵局和媒體的關注,繼而引發了后續一系列的調查和報道。 當然,現在那個帖子早就已經被刪掉了,能找到的只有一些片段的截圖。 但由于這件事情太熱門,在體育大學校內的貼吧里,又出現了無數討論墜樓案的帖子,即使發出來很快就會被刪除,學生們還是樂此不疲地在討論著。而隔著網絡,匿名的學生們沒有了顧及,說出的話都非常直白: “我看到了,就是陸昂推的?!?/br> “真的假的?” “要是假的我把眼睛摳下來!” “我猜也是他,大少爺被孫衡逼成替補果然忍不住了[滑稽]?!?/br> “什么被孫衡逼的?孫衡這幾場就是打得好,他陸昂個菜比玩意兒自己打得爛還看不得別人好,能不能判死刑???” 當然,帖子里也有另一種聲音: “你們說話是要負責任的!” “你敢到刑偵局對著探員說你看見陸昂推人了嗎?” “陸昂只是最近幾場比賽沒發揮好而已,他沒發揮好也比你們這群人打得好!” 但無論從哪段討論里都能看出來,陸昂和孫衡之間存在矛盾,而且很多人都知道這個矛盾。 也就是說,陸昂確實有作案動機。 不過她也不打算再仔細研究下去了。 她還要抓緊時間看非訴呢。 意識到熊小時并沒有完全相信他所說的陸昂無罪,熊澤握了握拳。 ”不是?!?/br> 他艱難地做了一個吞咽的動作。 “那天陸昂跟我一起,我們兩個人在外面,根本就不在學校!” 熊小時劃著手機的手指一頓,接著抬頭看向熊澤,把手機放到一邊。 她表情凝重:“刑偵總局的人找過你嗎?” 小澤搖頭:“沒有?!?/br> 這不太對,如果陸昂在案發時不在學校,他在被探員詢問的第一時間就應該說出來。只要這件事能得到確認,其他針對他的調查都不必要了。 但如果他說出來了的話,刑偵總局怎么可能到現在都還沒來找小澤確認? “你現在可是在為一個他殺案的嫌疑人做不在場證明,這不是鬧著玩的。你今年已經19了,如果犯偽證罪,就是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情節嚴重的,要處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br> 熊小時說得很慢很嚴肅,“我再問你一遍,案發時,你真的和陸昂在一起嗎?你們兩個人,真的不在校內嗎?” 她再次強調:“熊澤,你想清楚再回答?;卮鹗聦??!?/br> 熊澤的喉結又動了動。 但他的目光更加堅定:“我說的就是事實?!?/br> 熊小時抿了抿嘴。 如果小澤沒有說謊,陸昂真的有小澤這個人證能夠證明他在案發時不在場,那就更麻煩了。 “你們在哪兒?” 熊澤沉默了。 看吧看吧。 她就知道。 “那我就不管了?!?/br> 熊小時重新拿起手機,不再看他。 “反正看守所里的那個陸昂跟我素未謀面,他是死是活,到底會不會被冤枉,我可一點都不關心。我也完全不想知道你們當時到底在哪兒?!?/br> 她是真的不想知道。 都到了這個地步了,陸昂的律師都放棄要給他做無罪辯護了,可無論是陸昂還是小澤,誰都不愿意把他們當時在的地方說出來,難道還能是在做什么促進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好事情嗎? 熊小時是真的、真的、真的,不想聽! 看熊澤還在她面前站著,熊小時干脆站起來,到衛生間拿起拖把拖地。 用力一拖! 腰tat?。。。。?! 本來想靠拖地發泄的熊小時,只能虛弱地拄著拖把,看著熊澤的背影。 她曾經騙何閱小澤是她鄰居家的弟弟,但除了那句話,其他她說的那些夸小澤話,全都是發自內心的。 小澤可是她最喜歡的弟弟。 在她讀小學的很長一段時間里,她的家里一團糟,日子幾乎過不下去,是小姑毅然決然帶著還是小不點的小澤從老家趕過來,陪著他們、幫他們撐過了最艱難的時間。 到現在,熊小時都還記得,小姑趕來時看到她因為梳不開而剪短成及耳的男生頭,抱著她大哭的場景。而那個時候,還懵懵懂懂的小澤則拉著她的手,在她的手心里放了一塊當時很少見、他自己都舍不得吃的進口巧克力。 說她記著小姑的恩情也好、記著當年的那塊糖也罷,反正熊小時就是很非常喜歡小澤。 在她的心里,不管他的個頭變得多高,他永遠都是那個又聽話又貼心的弟弟,她希望他每天都能開心。 可是現在,那么高的一個人,低著頭無力地站在那里。 真是看不下去。 熊小時丟開拖把,拉著行李回了臥室。 臥室完全還是她離開時的樣子,估計這幾天熊澤都是在沙發上睡的。 熊小時拿起非訴的書看了幾頁,把書合上,再次拿起了體育大學墜樓案的資料。 …… 專注做事情的時候,時間就過得飛快,熊小時揉著腰再看向窗外時,外面已經漆黑了。 她站起來,按著腰爬到床上,費勁地拉好窗簾。 站回書桌前時,她突然感覺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 嗯………… 算了,有些事越想它越想不起來,不想的時候它自己就跳出來了。 熊小時拿起資料,繼續看。 而被她忘掉的何閱,現在正在回家的路上。 為了報今早的”被揉腦袋“之仇,他已經做好決定,等一會兒見到熊小時,先抱起來揉一頓再說。 然而,就在他路過小酒館、馬上要走進樓道的時候…… “閱哥!” 隨著這一聲,一個龐然大物猛地撲到了何閱的腿上。 “嗷!” “嗷!” 辛巴吼完以后就原地坐了下去,死死地壓住了他的腳。 緊接著,動彈不得的何閱就看到了向他跑過來的秦昊川。 “我帶辛巴出來夜跑,它突然一定要往這里跑,我就跟著它過來了,沒想到會遇見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