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小時的笑也不變：“你嘗一口嘛?！?/br>
    她看著他撒嬌：“你昨天不是剛說過，我吃什么你就吃什么嗎？”

    眼神：麻溜的給我喝?。。。?！

    盯著何閱把那口茶咽下去，熊小時才扭過頭，接著跟護士聊天。很輕易地，她就把話題引到了何巍朋身上。

    小護士忙完了，過來找護士玩，正好聽到熊小時的一句“對了，你見他女朋友來探過班嗎？”。

    “女朋友？！”

    她超級有興趣！

    “你們在聊什么？何大夫有女朋友？什么時候的事？我都沒有聽說過……??！”

    誰都沒說話，她自己說著說著就突然恍然大悟，和懷孕護士意味深長地對了對眼，無聲的張嘴說了個詞：“副院長?！?/br>
    接著，都不顧護士勸阻的意思，她眼神發光地往熊小時跟前一湊，興奮地小聲問：“是不是我們醫院meng副院長的女兒？”

    熊小時一瞬間有點茫然。

    她本來只是想把話題引向劉恬臻，沒想到卻釣出了這么意外的一件事情。

    好在何閱的腦子轉得快，十分自然地笑著調侃著接了話：“原來是這么回事兒啊，難怪我問他女朋友家里做什么的，他老是推三阻四地不告訴我，明明聽著就是對方家境很好，還死不承認?！?/br>
    熊小時這會兒也反應過來了：“對，而且寶貝得不得了，我們讓他帶出來一起玩，說什么都不肯?！?/br>
    她迅速學到了小護士神秘又興奮的神情：“哎，那女孩多大了？在哪兒上班??？”

    小護士同樣表情：“還沒上班呢，在薔薇大學?！?/br>
    薔薇大學……嗎？

    熊小時腦子里瞬間閃過了非常多的信息。

    她眼睛里的亮光都變得真摯起來：“哇，這么??？”

    小護士：“對！而且還特別漂亮！”

    ……

    護士也不好意思直接說不讓這兩個小的聊天，只能任她們兩個在眼前嘀嘀咕咕。

    期間，何閱離開接了個電話，回來看熊小時沖他點了一下頭，就提了提時間。熊小時“這才”意識到她應該去拿檢查單了，依依不舍地和兩個護士告了別。

    ……

    “她知道的也不多，只是在周末和醫院里的同事一起碰見過何巍朋和那個副院長的女兒單獨看電影，在加上最近醫院里也有流言說何巍朋最近會往那個副主任的科室調，她就把這兩件事聯系起來了?！?/br>
    出了醫院，熊小時就開始向何閱分享她的調查結果。

    “她只說是meng副院長，我怕她覺得奇怪，就沒詳細問?！?/br>
    她問他：“這樣能查出究竟是誰嗎？”

    “嗯，能吧?！?/br>
    何閱看著手里的紙條，心不在焉。

    熊小時絕對不想看那張紙條。

    她瞥了他一眼，懟他：“你拿著那張紙研究半天，研究出什么了？”

    何閱把養生茶的配方紙塞進口袋：“看著都是普通的敗火的藥材?！?/br>
    他想了想，低頭：“你想不想喝點甜的？”

    熊小時：“想?！?/br>
    何閱：“我也想?！?/br>
    于是，去了飲品店。

    何閱去排隊點飲料，熊小時晃著不能著地的腳坐在高腳凳上向外看街景。

    然后，她就看大，一個最多兩歲的小男孩搖搖晃晃地迎著她就走過來，越走越近、越走越近，最后“咚”地撞到了玻璃上。

    …………

    熊小時嚇了一跳，覺得他肯定要哭了，沒想到他只是很茫然地站在原地，而他的mama則在旁邊“哈哈哈哈哈哈哈”狂笑不止，還一個勁兒地舉著手機給他攝影。

    熊小時看著小男孩額頭上鼓的包和他茫然的表情。

    emmmmmmm…………

    對不起真的好好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還沒樂夠，手機突然響了。

    一看是方老師的來電，她趕緊收住笑戴上耳機。

    “方老師？”

    ”我在外面查……”

    “記者？”

    她馬上打開微博頁面，輸入了幾個關鍵字，頓時爆炸性地冒出了無數的新聞。

    其中已經升上熱搜的一條，tag簡單明了——

    #劉恬臻翻供#

    37

    熊小時隨手點進一個轉發量過萬的小媒體微博，掃了眼大長段的文字。

    文字中先是言簡意賅地描述了這起肇事案，著重點出被害人沒有當即死亡、是劉恬臻的逃逸導致了被害人的死亡。接著又強調劉恬臻已經自首了、刑偵局也確認了事實，但在跟律師見面后，劉恬臻卻決定改口翻供，同時點出了劉先生的身家，以此暗示了是劉先生買通了有名的律師，試圖用詭辯的手段為劉恬臻脫罪。

    她看完，皺著眉抿了抿嘴，點開了下面被害人家屬接受采訪的片段視頻：

    記者：“劉恬臻的律師是承認過劉恬臻肇事的事實是嗎？”

    父親：“是的。他們找到我家，一上來就先承認了事故全部的責任，還說等劉恬臻出來，會讓她親自來給我們道歉，希望能得到我們的原諒?！?/br>
    記者：“您后來也愿意原諒她了？”

    父親的聲音逐漸哽咽：“怎么可能愿意原諒……我只有小可一個孩子，她把小可害死了，我最恨的時候，恨不得讓她償命?？墒俏乙仓?，不管我們多難過、多委屈，多想不通為什么偏偏是我們家的孩子遇到了這種事，小可都不可能回來。我又聽律師說，那個開車的孩子才19歲，也是父母唯一的孩子，她不是故意的，也自首了、認錯了，如果我們不同意原諒她，她就要在進監獄，人生就全毀了。我就想，算了，”他的淚無聲落下，“就原諒她吧……”

    記者：“可是我們卻收到消息，對方已經翻供、否認罪行，她的律師也打算在庭審中為她做無罪辯護?！?/br>
    父親只是含著淚搖頭：“我不知道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已經弄不明白了。她害了人，承認了，又不承認了，就靠律師的幾句話，就真的可以變成無罪了嗎？我真的不知道，不明白。我現在只有相信法律，我相信法律能讓兇手能得到應有的懲罰……”

    熊小時看完這段采訪，心里也難受了很久。從視頻截取的這幾個簡短的問答片段看，被害人的父親鬢角一片白發，雖然神色悲慟，幾度哽咽，卻還是如同一座山般盡量保持著理智。

    但在視頻結尾，記者又專門說出，被害人的母親因為悲傷過度，在女兒死后多次昏厥，現在還在醫院，父親也同樣十分衰弱，是強撐著才能錄完了這段采訪，結束后站起來時險些仰倒在地，需要人攙扶才能站穩。

    整條新聞條理清晰、情感也真實，如果不是熊小時就在經手這個案子，很難說會不會因為看到這條新聞而自認為了解了真相。

    輿論的力量不可估量，一旦被推上了輿論的風口浪尖，本來沒有的壓力也都隨之而來。

    難怪剛才電話里，方老師長吁短嘆，怎么也說不出話。

    熊小時也“唉”地長嘆了一聲，才接著看微博。

    除了跟#劉恬臻肇事#差不多的話題外，其他和這起肇事案相關的話題也是五花八門。

    不少人挖出了劉恬臻的黑歷史，她在夜店里鬼哭狼嚎跳勁舞的照片、她穿著暴露喝著酒和男性勾肩搭背的照片，全都po了出來，在網絡上瘋傳。

    各種侮辱性的謾罵和詛咒層出不窮，甚至還有扒出了劉恬臻學生時代組織了校園霸凌、欺負同學，最后被劉先生用錢買平。

    馬賽克臉部的被欺凌同學的采訪視頻、還有好多學生附和佐證的話，都被發了出來。

    一個“仗著家里有錢就為非作歹、目無法紀”的不良少女形象可以說是深入人心了。

    真的是一點都不省心?。?！

    接著看下去，還有一些更加無關、純屬殃及池魚的話題。

    比如——

    #劉恬臻律師#

    #劉恬臻律師道德#

    #劉恬臻律師去死#

    …………

    去死，會不會太激進了？

    熊小時這會兒也顧不上替別人難過或發愁了，她扭頭看向湊過來和她一起看手機的何閱。

    “案子雖然變麻煩了，但我應該沒事吧？”

    她心里忐忑地tutututu的，但還是自我安慰著說：“先不說案子的是非對錯，現在的人都很理智，應該知道律師只是盡職盡責而已……”

    是的，她討厭刑辯律師，除了風險大、時間長、賺錢少、出力可能不討好等原因以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

    危險。

    因為官司動不動就涉及到人命，律師累掉半條命，搞不好最后還要被人人喊打。

    她就知道有一個律師，就因為幫一個殺人犯免除了死刑，車被砸了、房子被涂了、孩子在學校被欺負了，雖然作為律師，他的職業生涯升到了新的高度，可是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世俗對他的眼光都讓他和他的家人感到寒冰徹骨。

    熊小時倒不是畏懼這些，想要成功，總要付出。

    不管是多窮兇極惡的罪犯，都有聘請律師的權利，那律師自然就可以接手他們的案子。

    至于善良？正義？

    老周倒是正義了，不是把重罪犯罵得狗血淋頭丟了工作，就是看完卷宗認定當事人是兇手以后撒手不干?？赡憧此@一輩子，也沒在正義的道路上真有什么建樹。

    刑辯律師這輩子，總歸逃避不了幫壞人維護權益這件事，做與不做，無非是看在權衡利益后做出的取舍是什么罷了。

    這些，她都明白。

    但是！問題是！

    她根本就不想要做刑辯律師?。?！

    這完全就是無妄之災?。?！

    咕嘟咕嘟一口氣把何閱遞過來的奶茶喝掉一半，心里的火氣才降了一點，結果旁邊坐著的一對情侶中的女朋友看著手機，突然冒出一句：“這劉恬臻的律師是畜生吧？！”

    “咳咳咳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