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他本來對小短腿堪憂的刑事生涯毫無興趣,但如果他再不點她兩句,他手底下的這條蠢狗大概會把他的房子給拆了。 “你覺得你是在為他好,你覺得你已經把法律方面的后果向他說得一清二楚,他卻還是一根筋地不配合,實在是無法理解,是不是?” 他傲慢地冷笑:“這只是你的自以為而已?!?/br> ”你自以為你站在了他的立場、為了他的利益考慮問題。但你考慮的真的是他的利益嗎?不,你考慮的是你的利益?!?/br> “快把你的目的收一收吧,你的嘴臉太明顯了,小姑娘?!?/br> 他站起身,彎腰湊到熊小時面前,盯著她的眼睛:“趕緊把你的不在場證明說出來,這樣我就解脫了,我的任務就完成了,至于你說出不在場證明會有什么后果,那可不關我的事,我才不會管?!阈睦锵氲?,是這樣吧?” 作者有話要說: 抱住我的贊助商埋個胸~ 上章的沙發小天使是 yaqins/mile! 第20章 20 “不是說你為了自己的利益不對,也不是讓你無私奉獻、為國為民,是讓你看清自己的想法。只有你自己清楚了,才能做得讓別人看不清。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你自認為你是在為了別人付出,但其實,你那點小心思,早就被別人看得一清二楚?!?/br> 他站起來,居高臨下地傲慢著指點她:“別說什么‘都是當事人不配合的錯’,無法得到當事人的信任、無法從當事人的嘴里得到你需要的信息,就是身為律師的你的無能!” 無能! 無能! 無能! 這個詞回蕩在熊小時耳邊,把她打擊得心都有裂縫了。 她實在不服氣:“可這也是他的事,對他比對我重要多了,現在能幫他的只有我們,不管我出于什么目的,他都必須要信任我才對!” “對啊對啊?!贝驌敉晷」媚?,何閱敷衍地點頭,從紙箱里拎出一包花生,盤著腿靠坐回沙發上,低頭邊剝著花生邊點頭,“誰叫你倒霉,偏偏就是遇上了寧愿不要命也不肯信任你的當事人?” 他左右看了看,沒找到垃圾袋,就把花生殼直接丟回了裝花生的袋子里。 “道理上錯不在你,誰聽了前因后果都會安慰你,說你沒有錯、有錯的是不肯配合你的當事人??墒亲詈?,你還是要為這件事買單?!?/br> 他又摸出一顆花生,捏碎,剝殼,漫不經心。 “其他需要律師幫助的委托人可不會管你因為什么而失敗,他們只知道你沒能為孫茂遠辯護成功、你輸了、你是個沒用的律師,所以他們不會選擇你。這就是現實?!?/br> 說完,他把剝好的花生米丟給腳邊的辛巴。 辛巴無動于衷,讓花生米直愣愣地砸到了自己的腦袋上。 ……………… 熊小時把那顆彈到她腳邊的花生撿起來,看了看,也學著何閱的動作,輕輕地拋給了辛巴。 “嗷?!?/br> 辛巴頭一抬、嘴一張,一口就把花生吃了進去。 何閱十分冷漠,把手里的花生殼直接丟到了熊小時的腦袋上。 辛巴:“嗷?。?!” 它弓起身子,沖他不滿地吼叫。 何閱立刻從袋子里掏出一把花生,作勢還要再砸熊小時。 但辛巴卻不理他了,它呼哧呼哧地伸著舌頭,圍著低頭扒拉著頭發摘花生殼的熊小時轉來轉去。 真是相親相愛啊相親相愛。 被孤立的何閱蜷在沙發上,抱著手臂冷眼看著熊小時手忙腳亂地摘花生殼。 他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的頭發濃密厚重成這樣,又卷曲又蓬亂,跟童話繪本里的白雪公主似的?;ㄉ鷼さ乃樵粼诶锩?,還真不怎么好拿。 “手拿開,我來?!?/br> 何閱跳下沙發走過來,努力用著他少得可憐的耐心開始幫熊小時摘花生殼,但光這么干摘著,氣氛又有點怪。于是,他清了清嗓子,繼續剛才的話題:“這么說吧,接了案子,你就要先弄明白你面對的是什么樣的人?!?/br> 熊小時捂住頭發:“疼!” 何閱看著手里被他揪掉的兩根頭發,趕緊丟掉。 “好好聽著!” 罪證銷毀,他又底氣十足:“大多數人,只要看到你拿出來利益最大化的方案,他就會全力配合。但有些人,比如你說的這個孫茂遠,他的腦子明顯就不怎么好使。遇到這種當事人,第一,你得自認倒霉,第二,你要清楚你不能用正常的辦法和他理智溝通,第三,你要針對他的情況想出對策……” 終于摘下來了。 怎么這么難拿。 再也不往她頭發上丟東西了。 把碎渣托在手心,何閱蹲到她跟前,側歪著臉仰頭對上她垂著的眼睛:“你看,你除了覺得倒霉,其他什么都沒做到?!?/br> 說完,看著熊小時黯淡下去的眼神,他又覺得,小短腿也不是什么成熟律師,對一個剛進律所的律師助理說這種話,好像也是有點重了。 他拍拍手站起來:“你做律師助理,至少有個跟著的律師吧?他是怎么做的?” 怎么做…… 熊小時摸著頭發回想了一下。 哄?反正就花了很長的時間和孫茂遠聊天敘舊,久久地不往案子上走。 她當時還很是瞧不上方老師的行為,不能理解,只覺得他不趕緊問正經問題是在浪費時間。 她也知道,他這么做是在爭取當事人的信任??稍谒乃季S里,這是刑事案件,律師不需要花時間爭取嫌疑人的信任。因為嫌疑人除了信任律師,還能信任誰?就算是為了他自己,他也必須對他們信任、必須配合他們,配合得能有多積極就有多積極才對。 難道說,她的這種心態,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何閱低頭看著她。 這副做派和思維方式,看著可完全不像刑事辦公室里的人。 他長胳膊一伸:“你名片再拿張給我看看?!?/br> 熊小時沒意識到他想干什么,聽話地把名片又拿來一張出來。 對著燈光觀察了一會兒名片上的暗紋。 何閱:“還真不是假的?!?/br> “當初到底誰招的你???” 熊小時:……………… 算了。 她反?。骸澳俏颐魈煸偃フ宜務??!?/br> 何閱:“談什么?” 熊小時有點跟不上他的節拍。 不是他在教育她要了解當事人,要針對情況、想出對策嗎? 她回答:“爭取信任,勸他說出他案發時在哪兒?!?/br> 何閱已經收起名片,開始用花生收買辛巴坐到沙發上。 用了一大把花生,終于讓它爬回了沙發,他心滿意足地坐到它身邊,摸著它的腦袋給它喂花生,順便抬頭看了熊小時一眼:”那種東西,他說出來又怎么樣?” ??? 熊小時:“說出來……刑偵局和檢察院就會去查……” 何閱扭著辛巴的腦袋,用一種“快看,有白癡”的神情,讓它和自己一起看向熊小時:“空口無憑。他一開始撒謊,接著堅決不說。到了現在,案子都交給檢察院了,卻在你和他談完以后,就開口說出了一個地點。誰知道他是不是隨便瞎編了一個?” “你怎么會把檢察官想得那么美好?” 他幾乎翻了一個白眼。 “在他們眼里,拿著這么多的證據,已經足以給板上釘釘地制裁罪犯。即使時隔這么多天,孫茂遠突然給出了一個地點,那也只是一個罪犯想要脫罪的最后一點掙扎,可能背后還有你這個助紂為虐的狡猾的律師的手筆?!?/br> 熊小時遲疑:“但他們也要查啊?!?/br> “當然,孫茂遠說了,他們就不可能不去查,但這種抱著懷疑和抵觸的調查,最后能不能查出東西,就全看孫茂遠的運氣了?!?/br> 他扯扯嘴角:“辦這種事,只能靠你自己,別指望其他的任何人?!?/br> 得,確定了。這個案子絕對是她接觸的第一個刑事案子。 就跟一只一直呆在窩里的毛都還沒出來的小鵪鶉,明明躺在窩里睡覺就行,偏要扒拉著草窩向外看,弄壞了草窩不說,還更容易餓。以至于他不光得給她把扒拉壞的草窩補好,還得不停給她找蟲子,嘴對嘴地喂給她。 ……………………………… 何閱被他自己的這個想象惡心到了。 熊小時卻還在發呆。 她不是不明白何閱的話,只是他說的,和她一直以來的認識完全不一樣。 現實和書本的差距,讓她的頭腦混亂了起來,所有的節奏都亂了。 “那我就要自己拿出證據?”她試著問,“用你拍的照片……” 何閱:“給你。你只管拿出去問,要是有人能確定照片上的人就是孫茂遠,算我輸?!?/br> 這個熊小時清楚,從照片看,實在很難確認上面的人到底是誰。 “那你就把地點告訴我。沿途的監控、路過的行人,我總能去找一找?!?/br> “算了吧?!?/br> 何閱瞥她一眼:“因為我著急和你的當事人當面對話,所以從昨晚開始,我就動用了我手里的資源去查了你要查的東西,但是毫無所獲。我查不到,你更查不到。要是只揪著這一點,恐怕等檢察院提起公訴、等你的當事人上了法庭,你也找不出任何有用的證據?!?/br> 熊小時:emmmmmm…………… “你這張不信任的臉是怎么回事?!” 何閱跳腳,“我說沒有證據!就是沒有證據!我還急著弄清楚他和鄭輝交易的內~幕呢。他要是就這么被判了刑,我的麻煩也不比你的??!” 熊小時:emmmmmm………… “走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