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它:冷漠。 主人的威嚴無法展現,男人松開熊小時,走回去拿起純黑色沒有任何裝飾的棒球帽扣到腦袋上,語氣還帶著剛才被忽視的憤怒:“大叔,方便借車送她去打針嗎?” “啥方便不方便?” 大叔在熊小時被狗吞了手以后就急得上躥下跳,正在一個勁兒抖腿抖胯。 這會兒聽到自己能派上用場,他拎起關門的牌子往門上一掛就朝著車的方向狂奔,恨不得一腳油門就沖到防疫站。 …… 等所有人都到了車前,卻發現前排的副駕駛座上的海綿已經爛了,不能坐人,只能兩人一狗都擠在后排。 男人邁開大長腿就搶先彎腰進了后車門,留下熊小時和一條狗站在外面。 而熊小時萬萬不敢和狗爭。 于是,后排就變成了—— 車門。熊小時。狗。男人。 最要命的是,不知道是不是雞肝沒吃夠,坐在中間的大狗還試圖往熊小時的腿上放爪。 就在這生死攸關的時刻,男人卻翹著腿,邊悠哉悠哉地給狗順著毛,邊順手戴了個耳機通電話。 安靜地聽對面說了一會兒,他隨意地開口,有種一切盡在掌握中的居高臨下勁兒:“多大點事兒啊你就嚷嚷?剛才是出了點小意外?!?,我先不聽了,你盯著就行,有變動再找我。只要我今晚順利跟過去,再把到手的東西往那邊一透露,局里那些人肯定瘋狗似的往上撲?!?/br> 瘋狗? 熊小時被她自動提取的敏感詞嚇得又是喉嚨一緊。 就算科普文章里都說被家養狗咬了蹭破點皮出點血不要緊,但這種事向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誰會拿自己的命去賭百分率?要是她現在功成名就半點沒有,卻因為想搭訕一個男人得狂犬病而死…… 這種事真是不能想,越想心里就越害怕。幾個思緒間,她連遺囑的條款都羅列好了。 不行不行! 不能再想了! 為了分散精力,她習慣性地拉開書包,里面裝的已經是她今天中午在大悟律所圖書室里借的新書—— 《刑事訴訟法》。 “刑”字是橙紅色,“事”字是橘黃色,“訴”和“訟”都是正紅,“法”是深紅。 一行字如同初升旭日一樣充滿了朝氣和希望。 可她就是提不起勁往下看。甚至只要看到這兩個字,她都會有種一腔熱血被冷水澆滅的憋屈感涌出來。 真的是太憋屈了。 她低頭看了兩眼。 用力把包拉死。 ?。。。。?! 今天就沒遇到一件好事! 本以為今天唯一的好事就是遇到了這個沒有味道的男人,結果還被他養的狗給咬了。 倒霉倒到沒話說…… 不能白白被咬!怎么也要把他的姓名電話要到手! 于是,在經歷了直直地挨了粗大的一針疫苗,疼得呲牙咧嘴卻遭到男人的嫌棄,被他摘下的棒球帽扣到臉上以后,熊小時一手捂著發酸的胳膊,一手捏著他不要的棒球帽,可憐巴巴地追在后面問了他的電話。 男人:“不給?!?/br> 熊小時:“……” 但是她沒有放棄,她是有理由的! “可剛才醫生說,要通過’十日觀察法 ’確定我需不需要再打針。所以我必須要跟你保持聯系,隨時了解這只狗接下來十天的狀況?!?/br> “這只狗給你了?!?/br> 男人干脆地往后一退,把松獅推到熊小時跟前。 “你養完十天把它丟了就行?!?/br> 松獅抬起頭:冷漠。 熊小時:“……” 我喂它一次就挨了一大針,再養十天,每天把疫苗當水喝都活不下來??! 看熊小時沒有接受這條狗的意思,男人非常失望,連大叔的車都沒坐,拖著還想往熊小時身上湊的狗,打了個出租走了。 熊小時眼巴巴看著汽車遠去,頓時喪失了所有的希望。 她垂頭喪氣地坐進大叔的車里。 垂頭喪氣地在家門口下車。 垂頭喪氣地回到家。 即使聽到了隔壁的動靜,她也沒有出去和新鄰居打招呼的心情,只是趴到門上的貓眼前,向外看了一眼。 然后,她就看到了那個說什么都不給她聯系方式的男人,打開了她家正對面的房門。 ? ? ? 熊小時:o(*////▽////*)q! 作者有話要說: 照例先來感謝贊助商~ 上章的沙發小天使還是敲可愛的 1214luckygirl! 第5章 05 就在熊小時趴到貓眼、陽臺、廚房,以及所有能看到隔壁家情況的地方進行觀察的時候,三米外,另一個房間,箱子亂七八糟得堆在地上,有幾個紙箱上的膠帶被撕開。 男人光腳盤腿坐在地上,從其中一個紙箱里搬出一個工具箱,拿出兩個小螺絲刀對比著挑揀,順手給通訊里的【臨時工】打了個電話,打開外放。 一聲,電話接通。 他把其中一個螺絲刀丟回工具箱里:“有新動作嗎?” 電話對面回應他的刺溜刺溜吸泡面的聲音。 等嘴里的面咽下去,電話里的男人才喝了一口水,心滿意足地回答:“沒,我這盯著呢,有消息肯定第一時間喊你?!?/br> 頓了頓,他聲音放低,嚴謹起來:“何閱,你現在人在哪兒?” “家里?!?/br> 聽罷對面就松了一口氣,語氣一下子輕松下來:“傍晚出了什么事兒?聯絡到一半就中斷,問了你也不回答?!?/br> 砰! 慢吞吞散步的松獅被一個箱子絆倒,一頭栽進一個半空的紙箱,死活起不來。 被叫做何閱的男人瞥了一眼,卻絲毫沒有要去救援的意思,他展開房屋圖紙,潦草地畫了幾筆,起身沿著房子開始走。 松獅也意識到靠自己不可能起來的這件事實,于是它停止了掙扎,開始用栽倒的姿勢閉上眼休息。 何閱看見它那個沒出息的樣兒,后牙就發癢。 他毫不留情地揭露它的罪狀:“辛巴咬了人,我送對方去打針?!?/br> “噗——” 對面像是把剛放進嘴里的食物給噴了。 臨時工顫抖地壓制住狂笑,一板一眼認真問:“你又養了一只叫辛巴的狗?” 何閱扯扯嘴角。 “不,就是你腦子里現在出現的那條?!?/br> 他再次發出了他慣用的嘲諷語氣,對著那只在紙箱里快睡著的狗揚起下巴:“一只松獅!一只七十斤重六十厘米高的松獅!活到現在竟然第一次張嘴咬人!咬得還是一個坐在高腳凳上腳尖離地面無比遠的小短腿!” “小孩?” “不是,看身高也不知道成不成年,女的?!?/br> 對面頓時來了興趣:“漂亮嗎漂亮嗎?” “不知道。我為什么要關注這種沒用的事?” 刻薄地回完,他還是補充了一句,“是鄰居,住在對門。她估計是還不知道我就住在對面的消息,怕死的一個勁兒要我的電話?!?/br> 咚! 裝著狗的紙箱終于承受不住,側歪著翻倒在地。 辛巴靠著自己的體重獲得了自由。 它淡定地從箱子里鉆出腦袋,面無表情地走開,箱子里裝著的照片卻撒了一地,有一張直接飛到了何閱的腳底下。 他也懶得彎腰撿,用腳把照片踢到一起,然后走到工具箱前拿起電鉆,接著又到處找拖鞋。 好半天,終于在辛巴的肚子下面把拖鞋抽出來,何閱赤著腳穿上他的麻布拖鞋。 接著,他眼神凝固,抬起腳心,一腳狗毛。 “老子當年為什么要養你這只蠢狗??。?!” 明明是只松獅,卻半點看家護院的本事都沒有,但凡有點風吹草動,跑得比他這個做主人的都快。但松獅愛答不理人的天性,它卻貫徹得非常徹底,任憑主人不要臉的各種語言攻擊,它都可以保持無表情的沉默,十天半個月一聲都不叫。 這些也就算了,最重要的是,它掉毛。 走一步,掉一步。躺一會兒,掉一窩。 鋪天蓋地,全家都是松獅的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