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
“這個時候叫叫不覺得刺激么?”郎靖風惡趣味十足,一迭聲地逗著白阮叫道,“白老師,老師在嗎,白老師,白老師你怎么不穿褲子,老師……” 學什么不好學蟬!白阮跪坐著,伸手把兩只兔耳朵拉下來反扣在腦袋上,達到閉耳的效果。 趁白阮背對著自己跪著,又分心他顧,郎靖風默默伸出欺師滅祖之手。 …… 水波搖蕩。 浴缸上方的燈倒映在水面上,如海浪中的浮標一般不住地動來動去,被攪動污染至渾濁的泡澡水啪啪地拍在浴缸壁上,碎裂成大大小小的水花,有些落回浴缸中,有些飛濺到外面。 蓮蓬頭歪斜地搭在一旁。 之前的蓮蓬頭壞了,這個是白阮前段時間新換的,那銀色的金屬被打磨得錚亮,倒映著周圍的景象,交纏著動作的人影被光潔的曲面弄得有些變形。 浴室中雖沒點熏香,空氣中卻充溢著類似麝香的味道,濃烈異常。 客廳中,兔籠里的兔寶寶們躁動不安,開了靈識的那些兔寶寶尤為驚慌失措,有些甚至試圖用三瓣嘴咬斷兔籠的門檔。 ——它們聽見浴室里有打架的聲音和撲騰的水聲,哥哥又叫又求饒的,半個小時過后還哭了,帶著哭腔求人把領帶解開,肯定是被壞人用領帶綁著雙手按進浴缸里了,可能下一秒就會被溺死! 形勢萬分危急,哥哥隨時有生命危險! “嘰!”“嘰嘰!”“嘰——” 兔寶寶們急得嘰聲大叫,聲振屋瓦。 一個小時后,針對它們白阮哥哥的暴行終于結束,有那么十幾秒鐘,浴室里幾乎沒有聲音,兔寶寶們神經緊繃地豎著耳朵望著浴室的方向,還以為它們白阮哥哥死了。 過了一會兒,白阮虛弱的聲音傳來,不僅虛弱,而且連嗓子都啞了:“……真的不行了,求你了,我要死了?!?/br> 兔寶寶們集體松了口氣:“嘰呀……” 要死了,也就是說現在還沒死,尚有口氣在。 “今天先這樣?!眽娜说穆曇魝鞒鰜?,“白老師喜歡嗎?” 兔寶寶們驚呆了。 差點把人弄死還問人家喜歡嗎,這壞人還要不要個臉了? “……喜歡?!卑兹钶p聲道。 兔寶寶們:“……” 白阮哥哥被欺負瘋了! 浴室中再次響起嘩啦啦的水聲。 由于體力透支太多,而且領帶成功將時間延長到平均六分鐘之巨——如果不是白阮求饒叫得太好聽,害得郎靖風心軟,理論上應該還可以延長更多——白阮活活累成小白兔,一句“喜歡”說完就在郎靖風寬大的手掌中化作原型,趴成了扁扁的一片兔餅。 郎靖風用溫水把白阮原形洗了一遍,用浴巾包起來,動作輕柔地把白阮擦到半干,然后打開吹風筒,把白阮放到另一塊干浴巾上,用功率最小的熱風給白阮吹毛,還體貼地把那兩枚毛絨絨的小耳朵反扣在白阮頭上,怕吹風機的聲音吵得他心煩。 白阮舒服得哼哼嘰嘰,背面吹干了,主動翻身露出潮濕的小肚皮,任郎靖風把鼻尖抵在上面狂吸兔氣,由于放松得過分了,兩條后腿還不時微微抽搐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兔寶寶:居然是這個人!白阮哥哥還讓他家里住過半個月呢!他就這么恩將仇報,把哥哥按進浴缸里欺負! 白軟軟:呃……不是那樣的…… 兔寶寶(滿臉天真無邪):那是什么樣的? 白軟軟:……算了,你們就當是那樣的吧。 第五十八章 說吧,看上哪家小伙子了。 白阮家里有不少郎靖風之前為宣示領地特意放在這里的東西, 衣物日用品一應俱全, 郎靖風換上睡衣坐在床邊, 把兔子形態的白阮放在自己大腿上,用一把小號寵物刷給他梳毛。 六月份, 一年兩度的大型換毛活動開始,郎靖風梳了十來下,細密的梳齒中便蓄了不少潔凈的白毛。郎靖風仔細地把毛從梳齒上捋下來, 用觸摸一片云的力道把白阮從頭到腳輕輕按摩一番,再梳第二輪。 白阮多少年沒享受過這種待遇,身體極度放松, 越趴越扁,最后幾乎變成一小塊薄薄的兔毯了, 感覺到狼爪子正一刻不停地搔弄著自己的軟毛, 白阮無比安心。 他耷著耳朵扭頭看看郎靖風, 那雙原本無論何時都鋒芒外露,銳利得如同蘊著針尖的眼睛, 在望著白阮時卻透出幾分罕見的馴順平和。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 在白阮面前,他將另一個層面上的尖牙利爪也卸了下去, 桀驁不馴的公狼在喜歡的人身旁甘愿做一只忠實的大型犬。 “嘰?!卑兹钚睦镉科鹨魂囯y以形容的滋味, 用兔爪拍拍郎靖風的手背。 “嗯?”郎靖風用兩根修長穩健的手指拈起拍在自己手背上的兔爪, 挺憋屈地使勁弓著背,把臉湊近大腿,在那只兔爪上啵地親了一口, 道,“給你按疼了?我再輕點兒?!?/br> 那聲調之小心溫柔就宛如沿途摧枯拉朽的颶風在兔子洞前驟然剎住腳步,分出弱弱的一縷流風鉆進洞口,盡職盡責地吹塌了兔頭上的一綹軟毛。 “嘰呀?!睕]疼。 白阮搖搖頭,一骨碌爬起來,用兩只后腳蹬著郎靖風的大腿人立而起,趁郎靖風還彎著腰,用前爪一左一右把住郎靖風的面頰,昂著小腦袋,霸氣地把三瓣嘴貼在郎靖風的嘴唇上蹭了蹭,屁股后的圓尾巴以堪稱微小的幅度搖來搖去,用肢體語言熱烈又笨拙地表達著喜歡。 可惜白阮這尾巴委實太短,搖尾巴不像搖尾巴,倒像是屁股后面貼著一塊發抖的小圓面包。 郎靖風瞳仁一顫,眼睛微微睜大了。 如果他沒記錯,這是白阮第一次主動親他。 白阮從三瓣嘴里探出一條粉嫩的兔舌頭,激情狂舔郎靖風的嘴唇和面頰,兔爪拼命把郎靖風的臉向后壓,似欲彰顯霸道雄兔的雄風。郎靖風會意,雙手托住白阮的屁股把他舉在臉前,隨即直起身往床上一倒,又把白阮放在自己脖子上,笑道:“勁兒還不小,我都被你推倒了?!?/br> “嘰!”白阮發出雄壯的聲音,一只兔爪啪地按住郎靖風的臉,三瓣嘴湊下去親親啃啃舔舔。 竟是一次與壁咚相差無幾的臉咚! 一人一兔親昵了一會兒,白阮估計著這一個小時攢的妖力只要不劇烈運動就差不多夠了,于是壓在郎靖風身上變出人形。他人形身上沒衣服,那白緞似的皮膚上遍布深深淺淺的痕跡,小塊且色深的集中在頸部與胸口,是被吮出來的,色澤淺淡的則分布在腿、臀與腰間,是被掐弄出來的。 “……cao?!崩删革L本就沒怎么盡興,被眼前這風光猝不及防地一勾,眼睛都綠了,奈何白阮體力透支無法繼續,只好郁悶地磨著牙道,“想憋死我你就直說?!?/br> “不是,”白阮俯身摟緊他,克服住羞恥,把嘴唇貼到郎靖風耳畔結巴著小聲道,“我不是還有手嗎,那個……我幫、幫你???” “我能碰你嗎?別過一會兒又變回兔子了?!崩删革L氣息涌動,被激得原形畢露,身后一條粗壯黑亮的狼尾啪地一甩,一翻身把白阮壓在身下。 白阮乖乖把手伸到下方,同時拿出給學生講題時的認真,強忍羞恥一板一眼地說明道:“可以碰我,可以……摸,也可以親,就是別摸我后背和尾巴,我要是被你弄得……那個,就是,釋、釋放了,消耗就大?!?/br> 這番話說完,白阮臊得連天靈蓋都在噴火。 “白老師這堂生理課講得真好?!崩删革L眸光漸暗。 “哎你別說了……”白阮抬起閑著的那只手,覆在郎靖風后頸上,面紅耳赤地把盯著自己看的郎靖風按下來,又急急地用嘴堵住他的嘴,生怕他會說出什么更令人難堪的話。 郎靖風會意,專心致志地享受小白兔。 一直以來,白阮都過著被危險與規則攆著跑的盲目生活:因為不想成為猛獸的腹中餐,所以努力修煉;因為人類的小孩都要學習工作,所以學習工作;因為害怕遭天譴,所以選擇容易積攢功德的工作;因為畏懼道德與人言,所以不敢坦露內心的感情……一樁樁一件件,看似是自己的選擇,其實背地里都被無形的猛獸脅迫著,不得不選罷了。 因此,即便修煉得道,走出了危機四伏的森林,白阮也時常覺得自己只是更大的森林中的一只小兔子,修煉成人并努力融入人類社會,也只不過是用另一種形式重演以往在兔子洞與采食場間往來復去、循規蹈矩的生活而已。 直到那只沖動妄為的小狼忽然出現,單單憑著縹緲的“我喜歡你”四字恣意胡來,將一切規則界限都撕碎嚼爛踐踏成碎末,又帶著一身凜冽的霜風一頭扎進白阮的兔子洞,白阮的整個世界才驀地變得鮮活雪亮起來。 現下兩人之間再也不存在阻礙,白阮心里被層層塊壘圍攏的一小簇火在今天這短短幾個小時內張狂地燒出邊界,大有星火燎原之勢——他的小狼這么勇敢又這么溫柔,這么一往無前又這么小心翼翼,從此刻開始他也必須用同等量級的熱情去回應,讓郎靖風明白自己也是這么地喜歡他,才算是沒有辜負那一番天真稚純的赤誠。 懷著想讓郎靖風舒服和盡興的念頭,白阮乖順得不可思議,比一個多小時前在浴缸里那會兒還聽話,習慣了被拒絕的郎靖風興奮過度,把白阮擺弄來擺弄去,直到白阮抗議再這樣下去他又要變原形,郎靖風才找回一點理智,并把買塞子提上日程第一位。 兩人纏綿到后半夜,雙雙累出原形,床單被糟蹋得一塌糊涂,不能睡人,郎靖風叼著白阮跳下地,把白阮放到小草窩前,用鼻尖把他拱進草窩里,然后趴在草窩前的地板上,準備在地上湊合一宿,反正夏天睡睡地板也是挺舒服的。 白阮像個炸元宵似的被郎靖風拱著滾進窩里,仰面躺下又一撲楞爬起來跳出草窩,硬生生擠到郎靖風的嘴巴與前爪之間,用三瓣嘴親親狼臉,道:“嘰?!?/br> 一起睡。 郎靖風扭頭,舔舔白阮的三瓣嘴和耳朵,白阮一縮,癢得嘰嘰直笑,并起身扒著郎靖風的耳朵舔了兩口作為回擊,郎靖風癢得直抽氣,忙用前爪把白阮按趴,從頭到腳怒舔兩口,隨即用臉壓住白阮讓他睡覺。 …… 高考成績往年都是二十幾號出,中間有半個月完全自由的時間。 這半個月郎靖風天天膩著白阮,白天兩人逛街、看電影、打球、玩游戲,晚上則動輒做到精疲力竭。 郎靖風買的硅膠塞到貨了,效果不錯,一次十幾分鐘,白阮幾乎全程都在極致快樂的邊緣徘徊,對這件事越來越喜歡。 發泄完旺盛的欲望,兩人會先后變出原形,一個給另一個梳毛加按摩,小日子恬淡幸福得好像可以就這么一口氣過上幾百年。 這半個來月郎靖風不好直接住在白阮家,都是白天過來晚上十點十一點回家,每天來時都提著一小袋張婆當天新摘的蔬菜。 這些自家種的菜不上農藥化肥,賣相看著不如市場里的那些,但菜味兒卻濃,白阮被好菜養得挑嘴,市場買來的菜都不愛吃了。 除了蔬菜,郎靖風每天過來時要么帶花束,要么帶些男士香水、鋼筆、領帶夾之類的小禮物,一方面是討白阮開心,一方面是故意做樣子給郎倩看,讓郎倩知道自己開始追人了。 “媽?!边@天晚上,郎靖風屁顛屁顛地跑到正在做面膜的郎倩身邊,滑動手機里的幾張對比圖,裝模作樣征詢意見,“你看這幾個錢夾哪個好看?” 郎倩掃他一眼:“你自己用?” 郎靖風笑笑:“不是,想送人?!?/br> 郎倩也笑了:“多大年紀?” 郎靖風輕咳一聲:“二十六?!?/br> 郎倩眉眼彎彎:“做什么工作的?” “媽你別問了?!崩删革L故作不好意思,試圖在厚逾城墻的臉皮上弄出點兒紅色來,未果,起身往二樓去,“我自己選吧?!?/br> “你回來——”郎倩懶懶地拉長聲調。 郎靖風耷拉著腦袋坐回郎倩旁邊的沙發上,純情少年人設艸到飛起,小聲嘟囔道:“我就是隨便送送?!?/br> 郎倩嗤地一笑:“說吧,看上哪家小伙子了,媽給你把把關,出出主意。這一天到晚不著家的,人還沒追著魂兒就先飛了?” 第五十九章 純情得令人著急的傻兒子! 郎靖風假裝焦躁地別過頭, 含糊道:“沒看上誰?!?/br> “不說是吧?!崩少粡堥_十指, 欣賞指尖光澤流麗的蔻丹, 哼笑道,“不說我就把你零花錢停了?!?/br> 郎靖風真認慫:“……說?!?/br> “先說說是人還是妖, ”郎倩拋出最關心的問題,怕郎靖風抗拒回答,曉之以理道, “人和我們壽命差幾百歲,過幾十年他先走了難受的還不是你,你們這些小孩兒不愿意想這種實際的問題, 那就得我們幫忙想著,所以mama問你什么你就答?!?/br> 郎靖風似是被說動了, 開始老實交待:“是妖?!?/br> 郎倩松了口氣, 拋出第二個重要問題:“他是本地人嗎?你大學在哪念?會不會有異地戀的情況, 這個問題想過嗎?” “想好了?!崩删革L一點頭,斬釘截鐵道, “我就報本地的大學, 我能考上?!?/br> 郎倩把兒子堅定的表情琢磨了一番,無聲嘆氣。她也是狼, 很清楚狼的秉性, 自然界中的普通狼尚且是一夫一妻忠貞不二, 被人類的道德取向影響過的狼妖在這方面只會執拗得更厲害,一旦動了心,想放下就難了。 看這意思, 還非得幫這傻小子追到手不可了,郎倩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