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任冰雪很激動,她心想,一定要好好演!秦少在看她呢! 秦驍離得很近,虧得他不愛學習,視力好得沒法說。他的目光越過地上狼狽趴著的阮黛,看向樹上啃果子的少女。 臨近七月,山澗云霧縈繞,瀑布叮咚。 她白色的紗衣垂下,纖細精致的腳踝露出來,上面系了兩個鈴鐺。 風一吹,叮鈴作響。 第18章 沖擊 山澗流水只是涓涓細流, 劇組后期會加效果。 但這地方是真的美,雖然是下午,遠處卻能看到朦朧的云霧。 蘇菱坐在上風口, 她身上的輕紗被微風吹得輕舞。 相對而言, 任冰雪心里就要罵娘了。 這個電視劇里, 不管是哪個場次,阮黛的形象都是個高貴光鮮的美人, 唯獨這第一場, 阮黛狼狽得可憐, 為了劇情效果, 她步搖散亂, 發髻還垂下了發絲。 任冰雪一想想旁邊坐著的男人,心里就恨得牙癢,還伴隨著幾分緊張。 劇組都在傳她抱上了秦少的大.腿,但是只有她知道, 一個上午,他都沒看過她幾眼。 他看著兩枚硬幣,臉上的表情很可怕。 “演阮黛的?” “是?!彼B忙扯出笑容。 “坐那里?!?/br> 然后再無二話。 任冰雪真怕那是和秦少最后一次見面, 這個男人手腕有多硬暫且不提,長相卻是俊美無儔。要是真能搭上線,那得有多少資源!中午來劇組任冰雪就嘗到了好處,哪個不是對她恭恭敬敬的? 因此此時她心念一轉, 這場戲她必須得好好表現。 她看向和她對戲的新人蘇菱, 任冰雪出道三年, 演技不錯。她一進入狀態,眼神就不一樣了。 蘇菱一直在注意調整狀態,入戲也很快。 蘇菱先說臺詞:“你說,是不是你害了我師姐?” 任冰雪驚恐地看著她,蒼白著臉色搖頭:“你在說什么?這里又是哪里?” “壞女人,你休想騙我!你剛剛在房里說的話我都聽見了,這信也在我手上,你說實話,還有誰害了我師姐?” 任冰雪看見她手上的信,臉色變了變,但是旋即想到信上什么都寫得清清楚楚,但這小丫頭還來問,難道是……她不識字? 任冰雪隱去眼里的冷笑,面上茫然道:“那信只是我家大哥問我在府中是否安好,怎么會害人?” 蘇菱皺眉,把信紙攤開,對她而言這是天書,她看不懂寫了些什么。 但她看人卻很厲害,她眼珠子一轉,劍鞘落在任冰雪肩上:“撒謊!” 這段是近景,沒法借位,蘇菱小心控制著力道,怕把任冰雪砸疼。 她起勢看著力道重,但是落下之前就卸了力,任冰雪肯定不會疼。 但由于九里佩戴黑色重劍,那道具劍看著恐怖。任冰雪突然想到面前是個新人!新人!她才不信新人會什么技巧,任冰雪眼里染上驚憤之色,這新人到底會不會演戲,這么一下砸下去,她肩膀都得廢。 她卻是沒有想過,九里這個武力值爆表的人設,力度看起來不可能是軟綿綿的。 任冰雪仗著旁邊秦驍在看,心想她可以大膽賭一次。 于是她順著那劍鞘的方向往旁邊倒,蘇菱驚住,她弄疼任冰雪了嗎?蘇菱連忙收回劍鞘,她反應快,任冰雪卻咬牙——蘇菱及時撤劍豈不是顯得她很假? 她索性裝扭著腳往前一撲,結果沒控住好力道,剛好碰到了樹上的蘇菱的鞋。 整個劇組都呆住了…… 任冰雪她……把人家的繡花鞋拽下來了。 山風溫和,蘇菱腳上一涼,她腦子也空白了一瞬。后知后覺記起自己飾演的九里沒有穿襪子。 文導反應過來,連忙喊咔。 蘇菱還在樹上,身上吊著威壓。她茫然地低頭看了一眼,一只鞋還在,另一只……精致白皙的腳露在外面,腳踝上系了一個鈴鐺,紅繩如血,妖艷靡麗。 要命的是,山風呼呼出,銅鈴聲聲清脆。 那只腳涼颼颼的,她蜷了蜷腳趾。這事太突然,蘇菱還沒想好怎么辦,就聽見文導驚呼了一聲:“秦少?快拿紙巾和冷水來?!?/br> 有那么一瞬間,蘇菱腦海里仿佛劈下一道驚雷。但此刻沒人管她,都跑去拿冷水了。 蘇菱呆呆地順著他們慌亂躁動的地方看過去。 秦驍捂著鼻子,臉色陰沉,在心里罵了句cao。 秦驍也不看她,文導遞過去紙巾,秦驍擦干凈,文導心驚膽戰:“秦少沒事吧,要不要讓醫生來看看?” 秦驍在冷水里洗干凈手指。嗓音略?。骸安挥?,上火而已?!?/br> 血色在水中漾開。 他用盡了所有的意志力,才能不抬起頭往旁邊樹上看。 那只玉足香艷靡麗……他……他腦子里也是亂糟糟的。秦驍喉結滾了滾,身邊一股香風湊過來,任冰雪沖周圍的人說:“毛巾呢?還不拿毛巾過來!” 她也顧不得膝蓋被石子硌疼,這時候什么最重要,她清楚得很。 秦驍接過毛巾,矜貴地把手擦干凈。 任冰雪離得近,發現他目光膠在某一處,她順著男人的眼神看過去,看見了自己剛剛摔倒的地方。 她自己爬起來了,所以那里只剩一只可憐巴巴的白色繡花鞋。 幾乎沒人想起還在樹上吊著的蘇菱,最后還是女主角萬白白氣得咬牙:“你們倒是把我的小九里放下來??!” 樹上的蘇菱臉頰紅了個透徹。 完了……她心想,肯定完了。 蘇菱下地第一件事,就是穿好鞋子。她咬牙,強忍住心里的不安。不要慌……不要慌…… 可是她一想起秦驍把.玩她腳那副變.態樣,眼淚就在眼眶里打轉。太可怕了。 萬白白問她:“你怎么樣?” 蘇菱臉色緋紅:“沒事?!?/br> 大家都圍在秦驍身邊,她默默往萬白白身后縮了縮。 秦驍抬頭,剛好就看見了這一幕。 他冷笑了一聲。 親近誰都不會親近他啊。厲害得很。 剛剛那樣的意外,對誰而言都是一件小事。除了一類特殊的人——戀足癖。那場景簡直是視覺和欲.望的沖擊,秦驍把毛巾扔水里。眼里幾分戾氣和色.欲掩蓋得很好。 任冰雪見他沒事,才想起剛剛那么一出,是自己受了委屈。 她捂住肩膀,一臉難受。 任冰雪這幅樣子,是個人都能看出不妥了。她的經紀人聽說秦驍的事早趕過來了,連忙問:“冰雪你受傷了?” 任冰雪咬唇,勉強露出笑意:“還好?!?/br> 經紀人沒說話,她到底老道一些,也是科班出身,剛剛蘇菱卸了力她看得清清楚楚。任冰雪不會受什么傷。 但是助理還年輕,這時候就暴躁了:“蘇小姐,演戲是演戲,你怎么真的下狠手?”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蘇菱,心想這新人也是慘,撞在風口浪尖上了。 文導其實是懵的,所以任冰雪和蘇菱……誰才是那位的秦少要護的人?貴圈太復雜,文導也是老滑頭了,沒有輕舉妄動。要說公道的話,他自然是站在蘇菱那邊的。 小姑娘年紀輕輕,演戲卻很有天賦,入戲快,角色性格揣摩到位,也肯努力——中午吃飯的時候,她的劇本都沒有離手。 剛剛錄制文導沒有喊咔,也是因為蘇菱的表演并沒有出錯。 這時候文導看秦驍,秦驍神色平靜,也和眾人一起看向蘇菱。 蘇菱知道自己沒有傷害任冰雪,但是任冰雪摔倒是事實,她的劍鞘落在她肩上也是事實。她臉色白了白,給任冰雪道歉:“對不起任小姐,是我不好?!钡撬辉敢獗场靶乃即醵尽边@樣的名聲,她聲音清晰地為自己辯解:“我落下劍鞘的時候,有控制力道,那是道具劍,并不重的,不會砸疼任小姐?!?/br> 秦驍一直沒有表態,蘇菱白衣白裙站在萬白白身邊,神色雖有不安,但更多的是無畏和坦蕩。秦驍瞳孔漆黑。 任冰雪心中有幾分忐忑,但是開弓沒有回頭箭。她昨天見到蘇菱,也是分外驚.艷的,十九歲的少女,杏目純凈,櫻唇嫣紅。笑起來天真又喜人,雖然穿著樸素,但是一張臉蛋就差點秒殺她們這些主演。再長兩年,那還得了? 而且九里和阮黛不一樣,九里是個圈粉的角色,而阮黛稍有差池,就會被觀眾罵得狗血淋頭。 任冰雪本來也無意對付蘇菱,但是剛剛那件事,只有兩種結果。要么是蘇菱歹毒,要么只能是她心思深沉。 任冰雪很快做了決定,她比唐薇薇這種學生要聰明多了,她不開口懟蘇菱,只揉了揉膝蓋:“我沒什么大事,蘇小姐第一次演戲嘛,出現意外很正常。劇組有酒精嗎?先幫我消下毒?!?/br> 她一番話把蘇菱說的都堵死了。 剛剛那場景,除了她們本人,誰也不清楚蘇菱有沒有真的用力。 哪怕卸了力道,但疼不疼還是任冰雪說了算。 眾人看她們的眼神很微妙,萬白白呵呵冷笑兩聲:“你倒是說清楚啊,你這么一番不明不白的話,怎么搞得蘇菱故意似的?!?/br> 她們氣氛僵持下來,但任冰雪知道這事最后還是秦驍說了算。 蘇菱也知道這個道理,但是這會兒她心虛慌亂,滿腦子都是剛剛任冰雪把她鞋子拽下來的意外,根本不敢看秦驍。 她不敢看,任冰雪卻敢,她面帶隱忍委屈之色望著秦驍。 秦驍只覺得嘴里都他媽是一股子血.腥氣。 這會兒還沒到七月,他心火卻燒得旺。 他瞥一眼那頭低著頭的少女,她和萬白白站在一起,萬白白就像一只護犢子的母雞。在他眼里分外可笑,他想動的話,萬白白護得??? “蘇小姐?!彼ひ魬醒笱蟮?。 那頭的少女抬起頭,眼睛水潤純凈,就是這樣一雙眼睛,昨晚面對他的柔情,露出的是極致的厭惡。 他言簡意賅:“好自為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