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節
忍著喉間血腥,沈迦譽從身后把她抱入懷中,啞聲道:“念念,跟我說說你以前的事情吧?!?/br> “好啊?!?/br> 念念飛快的應了,只要不聊“心”,聊什么她都很開心。 沈迦譽閉著眼,安靜的聽她講話,講那些奇聞軼事,講其他的寄主…… 沈迦譽翹起嘴角,以前的那些寄主,哪個比他差了?可毫無例外,全都沒有得到她的心。 甚至給她留下最深印象的,反而是坑了她一把的謝峋。 真是諷刺。 “我還當過一次皇后呢!”念念得意洋洋,“皇叔和展大人都很厲害,我一定會名垂那個世界的青史?!?/br> 沈迦譽順著她的話問皇叔是誰。 “姜嵃啊,皇叔對我可好了,他還問我疼不疼……” 得意的嗓音突然低沉下去,接著若無其事的轉移話題,“展大人也很好,唯一討厭的是他們都說恨我?!?/br> 念念本以為他會追問恨自己的話,誰知道沈迦譽眉梢一動,問道:“你為什么會疼?” 念念抿了抿唇,有些不開心,小聲嘟囔了一句:“身體碎了當然會疼呀?!?/br> 一副理所當然的無所謂樣。 沈迦譽卻聽得心頭一揪,猛地從床上坐起來,盯著她看。 他失聲:“你不是……”玉像嗎? 玉像碎了,也會疼嗎? 是啊,玉像都成妖了,碎了又怎么不會疼? 沈迦譽一時間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一樣。 這么長時間,他沉浸在她不可能愛上自己的悲傷中,明明知道她的身體碎了,竟然還下意識的以為,玉像是不會疼的。 這么嬌氣的念念,腿上磕破一層皮都能疼得直掉眼淚的念念,竟然一直在默默忍著身體碎裂的疼痛。 良久,沈迦譽突然又問了一句:“你拿到我身上的碎片,是不是就完整了?” 念念搖頭:“不是,我還缺身體這一塊?!?/br> 她指了指自己胸口的位置。 沈迦譽:“等集齊,是不是就不疼了?” 念念點頭:“當然啦,而且到時候我還會變得超級厲害!” 她可是很厲害的高級妖精呢,現在這么弱,只是因為身體碎了沒法凝聚法力而已。 沈迦譽露出一絲笑:“這么厲害的妖精,怎么把自己都弄碎了?” 念念于是不吭聲了。 她想起沒每次找回身體時那些奇奇怪怪的畫面,大概能猜出來那是殘存在身體碎片里的記憶。 應該是屬于她的記憶。 “誰把你弄碎的,還記得嗎?” 念念皺了一下鼻子,不太開心的樣子:“一個莫名其妙的女妖魔。雕我的人不喜歡她,她就把我弄碎了?!?/br> 說起傷心事,念念悶悶不樂的背過身,鉆進被窩里,小可憐一樣蜷成一團。 寥寥幾個字,其中隱藏的含義,聽得沈迦譽心驚rou跳。 他啞聲,小心翼翼的問:“雕你的人,喜歡你?” 念念含糊的應了一聲,興致不高:“好像是吧,我也不知道?!?/br> 從零散的記憶中,念念似乎能感覺到,他好像喜歡自己。 但是念念一點都不開心,好端端的,他為什么要喜歡自己呀,害得她被那個女人弄碎。 想起那時的記憶,念念就好委屈。 她真的好疼啊,一直疼,一直疼…… 有人從身后把她抱進懷里,暫時撫慰了她的痛苦,身體有意識的纏在他身上,自動自發的找了最舒服的位置,然后像小貓一樣哼唧了一聲。 耳邊傳來男人略有些陰沉的嗓音,說:“ta真該死?!?/br> 讀音一樣,她也不確定他說的到底是“她”還是“他”,不過也沒差了,那兩個人,念念都好氣。 不過念念很快就顧不得氣了,他從身后慢慢的摸她,念念笑出聲,親他下巴,嬌滴滴的叫他哥哥。 一宿纏綿。 中途隔了太久,兩人都興奮得不行,換了無數個姿勢,床上床下來回的折騰。 終于結束的時候,窗外都亮了。 這夜之后,沈迦譽好像終于接受了現實,他對念念好得出奇,簡直是毫無限制的縱容。 實驗室的項目結束之后,他遞交了辭呈,每天做的事情就是陪著念念瘋玩。 玩累了就回去睡覺,睡醒了抱在一起滾一滾,然后起床繼續玩。 每天都像是在度蜜月。 這種情況,連念念都覺得詭異,于是問他:“哥哥,你以后不準備去上班了嗎?” 彼時沈迦譽正躺在陽臺的躺椅上看書,聽到念念問話,他放下書,展開雙臂,念念自動鉆進他懷里。 “哥哥陪著你小妖精不開心嗎?” 沈迦譽親她的小臉,問。 念念當然開心呀,但是沈迦譽真的好奇怪。 “哥哥,你最近好咸魚啊?!?/br> 念念用了一個網絡流行詞。 因為除了咸魚,她好像找不到別的更合適的形容詞了。 沈迦譽低低的笑出聲,捧著她的小臉一個勁兒的親。 “我是咸魚,小妖精是米蟲,正好很般配?!?/br> 念念苦著臉有些發愁,“但是我們都當咸魚和米蟲了,誰來賺錢養我們呀?” 沈迦譽的積蓄雖然不少,但他們花錢也厲害,照這樣下去過不了過久他們就坐吃山空啦! 念念雖然能賺錢,但她好懶,能讓別人養,當然不會自己賺錢。 妖精心里再次為凡俗的黃白之物發起愁來。 沈迦譽笑得更厲害,逗她:“等我們把積蓄花完,哥哥就陪你去睡大橋底下要飯吃,行不行?” 他拿她之前忽悠他的話逗她。 念念竟然還認真的考慮了一下睡大橋底下的可行性,挑了一個環境相對比較好的地方,決定真有這么一天,她就和寄主搬去住那里。 沈迦譽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捏她的臉,“放心吧,不會讓哥哥的小妖精露宿街頭的?!?/br> 念念氣得咬他手指。 沈迦譽也不躲開,笑看著她,永遠都不會有這么一天的。 他們的積蓄,兩年絕對夠花了。 兩年后,呂獻竹的最終處罰決定出來了。 由于之前審判的結果是死刑緩期兩年執行,如果犯人在這兩年中表現良好,沒有再犯錯,死刑就會改判為無期徒刑,而國內的刑罰制度一直有減刑的習慣,無期徒刑犯人表現好的話,又會減刑,到最后可能坐牢二十年牢就能出來了。 而那時候,呂獻竹才六十多歲。 如果身體健康,至少還有二十年好活。 不久之前,沈迦譽問了司法界的朋友,對方告訴他,呂獻竹減刑了。 那天晚上,沈迦譽什么都沒做,抱著念念徹夜未眠。 又過了十年,呂獻竹的無期徒刑被減刑為二十五年有期徒刑,并且由于服刑時間滿了一半,她得到了假釋的機會。 她從監獄中出來,上了公交車,準備去探望自己女兒和丈夫。 雖然過了這么久,但是她心中依舊充滿了怨恨,怨恨上天為什么這么不公平,讓女兒出生就帶有疾病,怨恨沈迦譽為什么要阻止自己救女兒,怨恨念念,為什么不自殺,把心臟捐給女兒…… 她怨恨的太多太多,這些怨恨被她深埋進心底,直到出了監獄,才終于表露出來。 探視完杜若冰之后,天色已經很晚了。 她步行來到沈迦譽家門前,看著鐵柵欄內的草坪上,念念和沈迦譽坐在躺椅上吹著夜風說說笑笑。 呂獻竹瘋狂的想,女兒的器官全都捐了,萬一世上有輪回轉世,女兒又想這一世生來就有病怎么辦? 她要給冰兒一顆健康的心臟,讓她帶去下一世。 這個的念頭一起,就無法扼制。 她也不準備扼制。 她在監獄里努力表現,爭取減刑,為的不就是這一天嗎? 等到念念和沈迦譽抱著進屋,周圍的燈光都熄滅,徹底夜深人靜的時候,她買了防火衣,一大桶礦泉水回到這里。 把礦泉水桶里的水倒出來,然后用在監獄里學到的方法偷了車里的汽油,提著油桶澆到沈家的房子周圍。 一桶接一桶…… 然后,點燃了火機,扔到油漬上。 火勢瞬間竄得老高。 一眨眼的功夫,就將整棟小洋房全部吞噬。 警報大作。 呂獻竹穿上防火衣,鉆進火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