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說道這伊舟就有點不高興,若不是為了這枚果子,司恒也不會受傷,更不會拖著傷體勞累。 他也知道遷怒不對,面上倒沒表現出來,只是悄悄開始不喜歡那位只見過一面的玄澤師伯。 “不送回去?!彼竞闶掷镉醒訅鄣畏?,他對未嘗試過的丹藥總是很感興趣。 按照古籍記載,延壽丹一爐并不止一粒,玄澤那邊用一粒丹藥便可以換到想要的東西,剩下的他收起來,總會有用到的時候。 煉制丹藥的事情急不來,延壽丹和造化丹一樣,出爐的時候會引來天劫,上次的經驗,司恒再也不會小看丹劫的威力。 還是等過段時間再說吧。 收起壽元果,司恒取出一枚玉簡遞給伊舟:“我看你之前那種身法練得差不多,以后再加一種吧?!?/br> 伊舟點頭接過,貼在額上讀取里面的內容。 安順在第三天終于感知到了靈氣的存在,隨后引氣入體又廢了一番功夫,等他煉化出第一絲法力的時候,樓船剛好行至離恨天。 離恨天在東大陸南邊,跟太衍宗與散修盟都不一樣,離恨天既不在深山老林里,也沒有直接建一座城。 她們住在與宗門同名的洞天福地,傳言這處洞天乃離恨天開派祖師偶然得到,內里靈氣濃郁,自成一個小世界,并且隨著時間流逝,這處洞天還在慢慢變大。 樓船停在半空,眼前是一座涼亭,涼亭極大,少說能容納百十來個人。 在涼亭上方,用神文書寫了離恨天三個大字。 匾額不知是何人書寫,伊舟只看了一眼,便覺得有聲聲銀鈴響動,陣陣香風襲來,恍若置身溫柔鄉。 但在這溫柔的表象下,卻有殺機四伏,有莫大的威勢襲來。 不過一瞬,伊舟就已胸口發悶,氣血翻涌起來,體內法力在飛速消耗,他趕忙閉上眼不敢再看這塊匾額,過了許久才平息下來。 司恒早已讓樓船下沉,其余人皆已下船,唯有他站在徒弟身邊。 見他睜眼,司恒抬手捏了捏他頭頂的發苞:“忘了告訴你。這匾額由初代天女在飛升前書寫,修為太低直視匾額的話,容易心緒不穩?!?/br> 他說完又笑著加了句:“不過也有傳言匾額帶有那位天女的傳承,看你這樣子,應該也與傳承無緣了?!?/br> 伊舟在心底翻了個白眼,在出宗前他就知道,離恨天的功法專為女修創出,若是男人修煉,輕則走火入魔,重則……性別反轉。 而且司恒的臉上一點焦急的表情都沒有,伊舟看看好似早已等候在涼亭外的眾人,哼了一聲,推開他的手自己爬下樓船。 太衍宗這一群人中好幾個都跟他修為差不多的,那些人一點事都沒有,就他傻兮兮的著了道。 按照以往的經驗,伊舟有理由懷疑,這事情根本不是司恒忘記了,絕對是那個人故意不說! 雖然伊舟很有骨氣的沒讓司恒帶著下船,不過他人矮步子小,等走下去時,男人已經好整以暇地等在前方。 因著代表太衍宗的臉面,司恒今天的服飾格外隆重,緋紅的法袍上用銀絲繡出條條飛龍,玉冠高聳,氣質出塵,仿若降世謫仙。 那位謫仙半側著身體,朝他伸出一只手,伊舟糾結了那么一瞬,決定在這比較重要的日子里,得給司恒一個面子。 于是他小跑兩步上前把手搭了上去。 太衍宗的其他人等在亭子外面,司恒走到涼亭前,取出請柬,他掐了個訣,請柬便化為一道白光,向涼亭內飛去。 離恨天一直安排著人關注洞天入口處的動靜,趕上天女壽誕,為了接迎祝壽的修士,更是馬虎不得。 司恒剛把請柬打出去沒多久,涼亭內便傳來一陣靈氣波動,波動結束,亭子里便出現了一行人。 饒是伊舟有了心里準備,也被這大變活人嚇了一跳。 他站在司恒側后方,用師父的身體擋住自己半邊臉,一只眼睛露在外面,悄悄去看前方的一行人。 亭內的一行人皆是女修,俱是天香國色,走在最前方的女修著一身淡粉長裙,走動時裙角的桃花繡紋逐漸盛開,空氣中仿佛也盛滿了香味。 女修走到司恒不遠處,屈身行禮:“離恨天玉瓊恭迎諸位道友?!?/br> 太衍宗的一行人也紛紛還禮。 一群人客套了下,玉瓊領著他們進入涼亭。 走進去時她多看了眼跟在后面的安順,有點疑惑為何太衍宗帶了修為如此低微的人。 不過遠來是客,玉瓊也沒多話,等人全部進入涼亭之后,才又打開洞天入口。 據傳數萬年前離恨天這座洞天還不到五百頃,地方不夠,內門弟子也要跟外門弟子擠在一起居住?,F在數萬年過去,現在的離恨天早已廣袤無垠,甚至歸屬于宗門的兩個凡人國度,也舉國搬進洞天福地中。 這么大的地方自然不可能每次進入都傳至同一處,那樣太不方便。 數萬年時間離恨天早已解決了這個問題,每次從外面進入時,只要掐著對應法決,便可按照心意傳送到某塊區域。 玉瓊帶著他們進去的,便是離恨天專門給賓客準備的地方。 修真界的等級體現在方方面面,住的地方也不例外,作為第一宗門,太衍宗的一行人自然是住在最好的院落。 院落占地極大,其中又分了好多塊區域,每塊區域景致不一,自成一番天地。 大概是全為女修的緣故,這處名叫斷愁的院落布置的極精致,就是隨處飄落的粉色花瓣,讓這群以男修為多數的隊伍里好些人都不太習慣。 “諸位道友若是有什么需要改動的,盡可吩咐這些人偶,它們沒什么用,力氣倒是不缺?!庇癍傤I著他們進院子,指著隨處可見的人偶對他們說。 那些人偶大多矮小,看起來比伊舟也高不到哪里去,表情僵硬,穿著灰布短打,露在外面的皮膚透著隱隱的青色。 注意到伊舟好奇看的眼光,玉瓊解釋道:“人偶俱由木頭做成,修為高低看個頭就知道了?!?/br> 她叫了個名字,不遠處一個與伊舟差不多高的人偶便走了過來,等走進了,伊舟才看到刻在人偶頭上的字。 “頭上的字就是他們的名字,有吩咐的時候叫它們名字就行?!庇癍偯虼綔\笑,態度溫和:“如同這般高的人偶,修為都是筑基中期?!?/br> 伊舟:…… 不高興。 他才筑基初期,還不如人偶! 似乎感覺到了伊舟的怨念,玉瓊又添了句:“不過這些東西死板的很,真的打起來只會給人耍的團團轉?!?/br> 話里雖然嫌棄,但玉瓊看向他們的眼里明顯帶著笑,透出點屬于少女的嬌俏來。 說完人偶,玉瓊又與他們介紹了其他的一些情況,確定這群人沒有別的問題,這才帶人退了出去。 玉瓊走后,太衍宗的眾人便開始商量起房間分配,最好的位置自然是留給司恒的,次一點的位置被兩位元嬰占了,剩下的再到金丹期、筑基期。 眾人都分配好了,最后只剩下存在尷尬的安順。 幸好最后還剩一間房,那房間位置雖不太好,倒也差不到哪里去,安順沒得挑也不敢挑,站在一旁聽司恒吩咐了之后,連忙點了點頭。 分好房間剩下沒什么事情,眾人在樓船上呆了大半個月,再怎么都覺得有點不舒坦。 司恒簡單吩咐了兩句,帶著伊舟準備離去,作為他的徒弟,伊舟自然是與他住在一處,若非如此,安順還輪不到地方住。 他剛走,后面的玄言就跟了上來,作為一行人中唯二的元嬰,他對司恒倒不是很怕。 三人走離人群,玄言這才開口問道:“師兄為了一直帶著那個凡人?” 雖然安順現在已經引氣入體,但對于玄言來說,那么點頭發絲粗的法力,跟沒有區別也不大。 他本以為司恒是要再收個徒弟,還想著這位難不成也是什么絕世天才,但一路看來,司恒對他的態度與旁人沒多大區別,更別說與他時時帶在身邊,真正的徒弟比了。 “一場交易,暫時保住他的命?!?/br> 這么多天,雍城的消息肯定早已傳了出去,而事情起因那些人想必也不會隱瞞,現在把安順趕出去,對方活不了幾日。 這些事情司恒清楚,安順想必也清楚,所以才會刻意放慢速度,直到最后一天才煉化出一絲法力,為的就是在太衍宗一群人中留下來。 司恒想起那看似老實忠厚的人,又瞥了眼旁邊傻乎乎吹著花瓣玩的徒弟,覺得一陣心塞。 這傻徒弟要是有人家一半精明就好了,他也不至于總這么擔心。 玄言聽了這話,臉上若有所思。 他雖然沒參加暗典,但從別的弟子口中他還是得知了當晚最后一件拍品,那些弟子親眼見者司恒走進房間,沒多久散修盟便死傷無數。 不少人都覺得那是散修盟故意設的套,目的是為了用司恒立威結果撞上鐵板,但玄言卻看出了另一些東西。 比如那個無緣無故被帶回來,原先經脈堵塞,又在短短時日引氣入體的安順。 司恒說這是他們的一場交易,一個凡人能與化神大能交易什么。 除非是……玄言想到這,終究忍不住開口輕聲問:“師兄是拿到了壽元果嗎?” 這事情他早晚都會知道,司恒也沒有隱瞞的想法,痛快地承認了。 玄言嘶地倒吸一口涼氣,一時間竟有些懊悔沒去暗典,那想法不過出現了一瞬間便被揮散。玄言到底年輕,不過三百余歲,在他前面的是一條康莊大道,實在不必現在就擔心壽元。 說不定有了壽元果,他會覺得有了退路,不敢再拼,漸漸被時光磨滅了所有銳氣。 心念一轉,玄言揮去所有不甘,真心實意恭賀起來:“師兄這次可謂收獲頗豐?!?/br> 司恒看向他,過了會,面無表情地吐出個字:“嗯” 玄言:…… 挺難溝通的。 知曉了最近疑惑的事情,玄言也不再糾纏,就此跟兩人分開。 似乎注定了司恒今天不會輕松,辭別玄言,師徒二人進屋沒多久,院外便有人通報,說天女要見他。 “天女為什么找???”伊舟有點不解。 司恒眉心微皺,過后又松開,大概知曉是因為什么事。 天女乃洞虛境,按理來說有萬載壽元,但離恨天的天女并不需要自己修煉,從她們接任伊始,修為便會被強行提至洞虛。 這樣做對宗門來說是件好事,不用擔心掌門修為太低壓不住人,也不用擔心受外人欺辱,就算宗門暫時沒落,有洞虛大能在,旁人也不敢小覷。 但對天女來說,卻并不是多好的事情,她們雖然享有洞虛境的境界,卻并沒有洞虛的壽元。 天女的壽元按照繼任之前的修為算,并且完全沒有提升境界的可能。 司恒安頓好徒弟,隨春秋使出門,坐在八匹天馬拉著的馬車上往天女住處行去,走至半路時,他終于從久遠的記憶中窺得一絲線索。 那時他剛入門,離恨天新任天女繼位,師叔也派人道賀,回來在他們面前感嘆過可惜,說那位只差一點便能到合體期,若是到了,便又能多出兩千載壽元。 沒有到合體期,那算起來就是化神期,司恒呼出一口氣,化神期壽元不到三千載,天女現在著急,也算是正常。 第33章 “真人, 無塵宮到了?!苯右乖谕獾?。 無塵宮乃歷代天女住所, 整殿用白玉鑄就, 外間墻壁上用雕著祥云圖紋,在陽光下, 整座宮殿都散發著光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