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業典禮結束，四合院驟然冷清下來，第二天人就所剩無幾，只有家在城里的幾個偶爾進出一下。高梧桐百無聊賴坐在寫字臺前，眼睛看著書，心卻定不在書上。試著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根本沒有作用。

    “我究竟在想些什么??？”

    高梧桐自嘲地笑笑，把書丟在桌子，出門站在走廊上看天空。

    趙磐石端了盆水從門里出來。

    “又在洗衣服了，好勤快?！?/br>
    “過幾天要回老家，洗洗不容易發霉?！?/br>
    二樓下水口在拐角處，趙磐石過去倒了水。

    “老高，在想什么？心事重重的?！?/br>
    “沒想什么?！备呶嗤┬Φ?，“我在看天空，云朵輕柔潔白，藍天清澄欲滴，好長時間都沒有仔細欣賞一下了?！?/br>
    “原來是在看天空，”趙磐石意味深長地笑笑，“你慢慢看吧，呆會兒我有點事，要麻煩你幫忙?！?/br>
    “什么事？”

    “我要去個地方，陪我走一趟?！?/br>
    “要買什么大件帶回老家？”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br>
    高梧桐又站了會兒，剛想回宿舍，樓下忽然傳來蘭陵美的聲音。

    蘭陵美愛說愛笑，聲音又大，每次進出四合院，說笑聲幾乎整個院子都聽得見。高梧桐往下一看，蘭陵美和柳溪月手挽手出現在天井里，說笑著往后院走?？熳叩教炀硪贿厱r，柳溪月忽然轉頭往二樓看，目光與高梧桐交會，柳溪月微微一笑，又馬上把頭轉回去。

    高梧桐目送著兩人消失不見，心里空空的。悵然回到寫字臺前坐下，打開剛買的《飄》，翻來翻去，什么也看不進去，腦海里全是柳溪月回眸一笑的樣子。

    過了大約一小時，趙磐石在隔壁敲了敲木板墻。高梧桐也敲了敲木板墻回應，然后把書一丟道：“不看了，出去散散心也好?！崩_門，趙磐石已站門外。高梧桐見他兩手空空，便問：

    “去哪里買？要不要帶跟粗繩子?！?/br>
    “不用，跟著我走就行了?！?/br>
    “去哪里？”

    “去宿舍看看學生離校情況?！?/br>
    “你一個人去就行了?！?/br>
    “一個人不太方便，兩個人好一些?！?/br>
    “我去出師無名?！?/br>
    “有我在就名正言順?！?/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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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不去別后悔?！?/br>
    兩人下樓到了值班室窗口，張桂蘭正在織毛衣。趙磐石笑道：

    “張老師，我和高老師去宿舍看看學生離校情況，先跟你報告一聲?！?/br>
    “沒必要?！睆埞鹛m滿臉堆笑，“外來人員必須嚴格登記，但你是班主任，什么時候想去看都可以。高老師教著你們班，也沒必要。如果連你們都信不過，我還能相信誰？實際上，正因為有你們住在這里，學生們才更有安全感?！?/br>
    “應該的。雖然是老師，但畢竟是男老師，該注意的還是要注意?！?/br>
    “好老師就是不一樣！”張桂蘭咂咂嘴，“趙老師這幾天忙不忙？”

    “不忙。收洗一下衣服被子，準備回老家一段時間?！?/br>
    “我女兒有幾道三角函數題亂不清，很頭痛，想請趙老師幫忙看看，指點指點，又怕趙老師忙不過來?！?/br>
    “沒關系，這幾天如果她來這里，你上樓來叫我一聲?！?/br>
    “太好了！”張桂蘭喜形于色，“我女兒就是數學有點不開竅，語文還可以，不然還要麻煩高老師呢。行了，我知道了，你們去看學生吧。像你們這樣有責任心的老師，越來越少了?！?/br>
    兩人穿過天井到了后院。趙磐石滑稽地笑笑。

    “我都快成了張桂蘭女兒的免費家教了。不過也有好處，我們回來得晚她也不太計較，聽到風言風語也不會向白香穗打小報告?！?/br>
    “人言還是可畏呢?！备呶嗤┬Φ?。

    兩人正考慮先去哪一間宿舍時，九十六班班長崔云珠迎面走了過來。

    “趙老師好，高老師好！是不是要找誰？”

    “你好。我來看看九十五班住校生離校情況?！?/br>
    “你說來看你們班就行了，”崔云珠笑道，“何必說什么九十五班。你和高老師真好，還來看看學生。我們是無人問津??！”

    “你們班主任可能比較忙?！备呶嗤┑?。

    “那高老師代勞去看看我們班吧?！贝拊浦樾粗呶嗤?。

    “有點不方便?！?/br>
    “有什么不方便的？九十五班九十六班你都教著，都是你的學生，厚此薄彼不好吧？高老師，不要那么偏心好不好？如果忙不過來去所有宿舍，至少應該去我們宿舍看看?！?/br>
    “高老師，一視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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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仁，你先去她們宿舍看看?！?/br>
    “一起去吧。你也教著她們班?！?/br>
    “也好。崔云珠，你住幾號宿舍？”

    “九舍，歡迎賞光?！?/br>
    崔云珠臉上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轉身引路。

    到了九號宿舍，里面空空的，只剩一張床還沒有收拾。

    “只剩你一個人了，還不想回家？”趙磐石問。

    “想回又不想回，不想回又想回，矛盾得很?！贝拊浦樾π?。

    “這心理有點像考得不好的差生，但你這學期年級第一，大可高高興興、風風光光回家，怎么還會瞻前顧后呢？”

    “趙老師真會夸獎人?！贝拊浦轸尤灰恍?，“我數學考得不錯，主要還是因為趙老師教得好。趙老師，多謝啦?！?/br>
    “高老師教得更好。你這次語文考了年級第一，就是最好的說明?！?/br>
    “主要是學生聰明好學。像崔云珠這樣的學生，不論誰教，成績都會一樣好，完全可以說是‘才貌雙全，出類拔萃！’”

    崔云珠靦腆又喜形于色，直視著高梧桐的眼睛。

    “高老師你真這樣認為？”

    “是的，我從不曲意奉承別人?！?/br>
    窗外有個人影一閃而過，像是蘭陵美。

    “這學期你為高老師爭光了。高老師應該獎勵你?！?/br>
    “是啊，高老師怎么獎勵我呢？可不能只是幾句表揚話?！?/br>
    “你們班不獎勵？”

    “那是班上的。我要的是高老師的獎勵?！?/br>
    崔云珠含笑撒嬌瞅著高梧桐。趙磐石笑笑。

    “高老師，就送她本書獎勵一下，不要小氣?！?/br>
    窗外，蘭陵美一閃又不見了。

    高梧桐心里咯噔一下。

    “下學期如果你也考年級第一，我就送你一本?！?/br>
    “這分明是不想送嘛?！?/br>
    “我對你有信心，你也要相信自己?！?/br>
    “一言為定，趙老師作證?！?/br>
    “你也該收拾東西回家了。你爸媽肯定早盼著你了?！?/br>
    “我聽你的?！贝拊浦闇仨樀匦π?，“高老師真是又帥又會關心人?！?/br>
    “小孩子也會夸獎大人。你忙吧，我跟趙老師去別處看看?！?/br>
    “高老師你也大不了我幾歲。兩位老師慢走?！?/br>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