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
當晚,薄瑾亭問了楚瑟,這種遺傳性紅細胞增多癥,還有沒有其他治療的手段。 楚瑟十分肯定地說:“切除脾臟是最好的治療方法?!?/br> “那有沒有可能,父親和母親都沒有紅細胞增多癥,孩子卻出現了這種???” “不可能的,所有的遺傳性紅細胞增多癥,都是父母中的一方遺傳給孩子的?!?/br> 于是薄瑾亭就把薄一博的話說了一遍。 聽完了,連楚瑟都懵逼了:薄瑾禮的紅細胞增多癥,是遺傳自父親的?但薄家上上下下這么多口人,也沒聽說哪個有這病啊。更何況薄銘躍的脾臟還在! 那么只有三種可能: 第一,薛家的人撒謊,分明是薛薈伊遺傳給了兒子的,卻說成是父親遺傳。 第二,十三年前堪培拉的醫院誤診了,薄瑾禮根本不是遺傳性紅細胞增多癥。但是薛薈伊簽署了手術知情書,代表連薛薈伊都確信:兒子是真的有這種遺傳病。所以這種誤診的可能不成立。 第三,那就更有意思了,薄瑾禮的病的確是父親遺傳的。前提是:薄瑾禮的父親不是薄銘躍。 第一個可能性很好調查—— 薛家人大部分都住在a市,他們家在a市第一人民醫院有專門的病案錄。而薄瑾峻和院長的關系很好,只要薄瑾峻說一句想看看薛家的病案錄。就知道薛家有沒有這種遺傳病了。 很快,薄瑾峻那邊就回復了他們:薛家沒有人有遺傳性紅細胞增多癥,包括薛薈伊本人也沒有。 于是可能一排除,可能二排除,剩下的可能三,非常的驚世駭俗…… 薄瑾禮,也許不是薄銘躍的親生孩子。 第67章 遺傳 真的是看哪哪都不像。 楚瑟翻出了薄瑞榮老爺子七十大壽時的采訪視頻, 上面有薄瑾亭、薄瑾禮,薄銘躍站在一起的畫面。 老實說,薄瑾亭和他父親薄銘躍還是有點像的,但是他們兩和薄瑾禮真的長得很不一樣。 首先, 薄瑾亭和薄銘躍都是小耳朵,而薄瑾禮有一對招風耳。 薄瑾亭和薄銘躍都是深邃的大眼,而薄瑾禮的眼睛很細很長, 和他的母親薛薈伊也不一樣。 薄瑾亭、薄薄銘躍的瞳孔都是亞麻色的,但薄瑾禮的瞳孔卻是完全的黑色。 薄家每個人都是一頭濃密的黑發,但薄瑾禮的頭發稍稍有些泛黃,乍一看好像被染過的一樣。 還有, 薄家所有的男丁都是高個子, 但薄瑾禮卻很矮。如今薄瑾禮都十八歲了,個子還沒突破168的大關。 所以說, 薄瑾禮真的是那個啥來著……濫竽充數嗎?! “要想知道你爹有沒有戴綠帽子,其實很簡單?!背粗@然還處于走神當中的丈夫,咳嗽了一聲:“你, 弄到你弟弟的幾根頭發,然后, 和你的頭發一起送去實驗室化驗一下, 就知道你們到底是不是親兄弟了?!?/br> 薄瑾亭點了點頭, 這件事關系太重大了, 他們必須步步謹慎為好。 于是他托叔叔薄瑾峻跟監獄打了個招呼, 很快就搞到了薄瑾禮的幾根頭發, 然后他又把自己的頭發寄了回去,兩份樣本一起送到了南丁格爾實驗室去。 一周以后的親子鑒定報告:雙方無任何血緣關系。 面對這一份報告書,見多識廣的兩個人都被深深地震驚到了。 楚瑟沒想到,薄家的水這么深,里面還藏了一頂碩大的綠帽子??! 薄瑾亭更沒想到,原本只是無意陪爺爺走一趟監獄,居然查出了這么個大秘密來。 那么問題來了: 1薄瑾禮到底是誰的孩子?! 2薛薈伊懷著怎么樣的心思給薄銘躍戴了一頂綠帽子的?! 3他們既然已經知道了這件事,那么接下來該怎么處理?! “不能直接告訴爺爺,按照爺爺的脾氣,一下子讓他承受這么大的打擊,他會受不了的?!北¤ず芸炀鸵庾R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薄瑞榮是年紀越大,越是愛好面子的。薛薈伊這個兒媳婦,當初還是他指定給兒子的。要是一下子告訴老爺子:你指定的這個兒媳婦,生的孩子不是你孫子。老爺子只怕一時半會兒想不開,跳樓都有可能的。 “是的,爺爺的血壓高,奶奶的心臟病又剛剛好。要是讓他們一下子就知道了……完蛋?!?/br> 楚瑟也點頭附和道。 “但是不能不告訴他們?!北¤び值?。 “是的,要不然爺爺奶奶太可憐了?!北谎λC伊騙了整整二十年??! 想到這里,楚瑟抬起頭看著丈夫:“你有什么好辦法嗎?” 薄瑾亭想了想,開口道:“先讓監獄的人告訴爺爺,弟弟他缺少了脾臟。然后讓爺爺自己查這個脾臟是怎么切除的。我讓二叔和一博他們在旁指點指點,相信以爺爺的水平,他會知道薛薈伊的心里有鬼的?!?/br> “也只好這樣了?!背闹敲?,接下來薄家即將掀起一陣驚濤駭浪。 她唯一慶幸的是,自己從未暴露在薄家的視野之下,所以薄家的瓜葛不會牽扯到她和寶寶。 **** 到了元旦這一天,a市普天同慶。連監獄里都不例外。 但是犯人們的慶祝的方式有些特別,就是全體都去拍個ct,抽個血體檢。 結果今年查出個特別的:第0856號犯人缺少了脾臟。 消息很快反饋到了薄老爺子那里,薄老爺子一看也是納悶:我小孫子明明是車禍受了皮外傷,怎么會缺少了整個脾臟呢?! 他喊來了兒子兒媳,開口就問道:“小禮他的脾臟怎么切除了?” 薄銘躍還不知道這件事,乍一聽也是懵了:“什么?小禮他的脾臟切除了?!” 薄瑞榮點了點頭:“監獄里面體檢,醫生說小禮他把脾臟切除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薛薈伊的笑容頓時就不自然了,她萬萬沒想到,兒子的秘密被人發現了。一時間心跳如雷,冷汗直下,還要微笑著面對丈夫和公公。 薄銘躍也轉頭問她:“小禮什么時候切除的?!” “是……澳洲出車禍的那次?!毖λC伊很快收拾好了慌亂的表情,強自鎮定道:“小禮他不僅受了皮外傷,脾臟也……破裂了?!?/br> “什么?!”薄銘躍大吃一驚:“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訴我?!” 薛薈伊沉默了,薄銘躍把住了她的肩膀:“你說??!為什么不告訴我?!”薛薈伊頓時就垂淚道:“因為我不敢。醫生說切除脾臟沒什么問題,但我害怕你會因此嫌棄小禮,嫌棄他是個……殘廢,從此不把他當兒子看待了?!?/br> 薄銘躍嘆了一口氣,接受了這種說法,于是道:“你怎么這么傻呢?小禮是我們的孩子,我怎么會因此而嫌棄他?!” 薄瑞榮卻冷冷道:“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瞞了我們十三年?!要不是小禮這次入獄,你還會繼續瞞下去的,是嗎?!” “爸,小禮他畢竟是我唯一的孩子。他五歲就出了車禍,就已經很不幸了。我不想讓任何人覺得他是個有缺陷的孩子。我害怕別人在背后說我們母子兩的壞話?!?/br> “唉,有我在,薄家誰敢說你們的壞話?!”薄銘躍立即護著妻子道。 薄瑞榮冷哼一聲,只是淡淡道:“薛薈伊,小禮是你的兒子,難道不是我的孫子了?!你怎么連我和銘躍都瞞了下來?!難道我們會說你們母子兩的壞話?!” “爸,我不是那個意思……” “夠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既然切除脾臟不影響什么,那小禮他繼續服刑好了?!?/br> 薛薈伊咬著唇點了點頭。 但是事情結束以后,薄瑞榮卻越想越不對勁。 媳婦當初為了給小禮減刑,真的是什么借口都想出來了。連感冒發燒,她都拿出來說事。實在不行,還想給兒子搞個精神鑒定。那么問題來了:媳婦既然知道小禮切除了脾臟,那為何這個“保外就醫”的借口,她不拿出來說?! 另外,薛薈伊跟他解釋的時候,眼神總是躲躲閃閃的,好像藏著什么見不得人的事。 那么,是不是兒媳婦有什么事隱瞞著自己? 這天下午,侄子薄瑾峻來訪,薄瑞榮老爺子氣悶,就順道說了薛薈伊隱瞞小禮切除脾臟的事。 還是小侄孫薄一博一言點醒夢中人:“爺爺,您若是不放心的話,去澳洲調查一下手術檔案不就好了?” 說的也是,薄家上上下下幾十口人,都在本地的第一人民醫院有病案記錄。就算在外地就醫,也會把記錄轉到當地來的,這幾乎成了薄家的慣例。 既然小禮在澳洲做過手術,也應當把檔案調過來才是。所以,他就派了個晚輩前去辦這件事。 恰好,這個人是薄一博的爺爺,薄瑾峻的父親,薄銘躍的堂哥薄銘嶺。 薄銘嶺也算是家族中德高望重的前輩了,也是老爺子最信賴的侄子之一。薄瑾峻是他的第三個兒子。 但是薄銘嶺的此行并不順利。 他首先去了昆士蘭州,尋找當地兒童醫院的就醫記錄。 然而昆士蘭州的檔案員告訴他:十三年前,并沒有一個中國孩子來此地就醫。 奇了怪了,薛薈伊明明說在昆士蘭州做的手術,怎么當地的人卻說沒有收治過中國患者?! 他立即將這個發現告訴了薄瑞榮,薄瑞榮沉思片刻,隱隱發怒道:“還有什么為什么?!薛家人沒有對我說真話,小禮不是在他舅舅那邊做的手術!” 頓了頓,薄瑞榮就指揮道:“你去昆士蘭州附近的兒童醫院查一查,問問看,十三年前有哪家醫院收治了一個中國小孩!” “好的?!?/br> 掛了電話,薄銘嶺又趕去了昆士蘭州附近的布里斯班和南澳調查,結果都一無所獲。于是他只好打了個電話給兒子薄瑾峻,問問他有什么辦法。 薄瑾峻就道:“爸,澳洲治療條件最好的兒科醫院都在堪培拉。其中以堪培拉兒童總醫院最為出名。你不妨去那里調查一下?!?/br> 于是薄銘嶺立即趕去了堪培拉,果然有了收獲——一個上了年紀的兒科護士告訴他:十三年前,堪培拉兒童總醫院收了一個小孩要做切脾手術的。因為那個小孩是醫院里唯一的中國人,所以她的印象十分深刻。 當薄銘嶺拿出薄瑾禮五歲的照片時,護士立即就認了出來:“就是他,他是mama帶來做手術的,他的mama非常漂亮?!?/br> 得到了線索,薄銘嶺就去找堪培拉醫院的檔案館??上砹艘徊健斔s到的時候,新來的檔案管理員告訴他:上個月的時候,兒童醫院的高層決定,銷毀十年之前的就醫記錄。所以十三年前的病案沒有留存的。 調查再一次走入了死胡同,薄銘嶺又打了電話給兒子。 薄瑾峻這次卻道:“爸,你別擔心,我知道有個人或許保存著病案?!?/br> 薄銘嶺喜出望外:“什么人?” “一個堪培拉的醫生,如今定居在美國。他從前專門研究兒科手術,手上有兒童醫院的資料,我去問他要要看好了?!?/br> “那好?!北°憥X也沒多問,他一向很是信任小兒子。 于是一周以后,薄銘嶺就收到了一份來自美國的“大禮包?!?/br> 這份大禮包——當然是薄瑾亭手中那份薄瑾禮五歲時候的病例和化驗單了。 化驗結果:遺傳性球形紅細胞增多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