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
路雪陽笑了笑,像是想起什么,問道:“對了,你要出國進修,小栩知道嗎?” “知道,”仿佛是想到了什么無奈的事,何歆安表情有些哭笑不得,“所以這幾天一直在生我氣?!?/br> 路雪陽忍不住笑了出來,語氣里也有些無奈,“他就是那少爺脾氣,你晾他兩天,保準兒他先舉白旗?!?/br> 聞言,何歆安也笑了。 “好了,你的辭呈我收下了,不過你可別忘了支付違約金,親兄弟也是要明算帳的,咱這點還是要公私分明?!?/br> 路雪陽的笑里多了幾分調侃,“你說是吧,弟妹?” 猝不及防被這么稱呼,何歆安囧了一下,臉上發熱,說了一句“我先走了”就往辦公室外走。 路雪陽好笑地看著她窘迫的背影,眼里笑意更深。 * 離開上娛后,何歆安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一家咖啡廳。 那里有人等著她。 中年男人坐在綠植旁邊的桌上,板著臉看著年輕女人迎面走過來。 何歆安站定在桌邊,微微頷首,“路董事長,您找我?” 路爸爸看著面前的女人,臉色不是很好,但還是對她說了一句,“坐下說?!?/br> 何歆安一笑,聽話坐下了。 路爸爸咳了一聲,把一張銀.行卡放到何歆安面前,“我是來把這個還給你的?!?/br> 瞧見那張銀.行卡,何歆安秀眉一動。 這張銀.行卡是她的,就是路爸爸第一次找她時,她揚言要用五百萬把路栩買下,甩下的那張卡。 何歆安有些意外,“董事長,您這是……” 什么意思? 路爸爸的表情有些許不自然,但很快掩飾過去,又板著臉道:“我不屑你的錢,路栩那小子背著我收購公司,為了你連上娛都不要了,這大逆不道的不孝子,我不要也罷,你愛怎么著怎么著?!?/br> 這話怎么聽怎么都不像是從路爸爸這么一個刻板的人說出來的,卻又讓人感覺,能說出這種話的人,也就只有他了。 何歆安聽著這話,卻是忘了好笑,只覺驚愕。 路爸爸這意思,是同意她和路栩在一起了? 路爸爸看著她,像是看出她的驚訝一般,冷哼了一聲,“我可沒說同意,意思是,就當沒這個兒子了!” 聞言,何歆安卻沒有生氣的心思,反而彎了彎唇。 換做以前,她大概真就這么認為了。 但是現在…… 何歆安垂了垂眼,“路董事長,我母親曾和我說過,天底下不會有舍得讓自己孩子受委屈的父母?!?/br> 沒想到她突然說這話,路爸爸明顯一怔,沒反應過來。 “她說,我們作為子女所認為的委屈,不是真正的委屈。天底下大多數父母,都是打從心底為子女好,就連我們平日所不屑的而他們萬分看中的顏面,都是替我們打算好的,因為他們想在剩下的后半生中,盡可能為我們鋪好路?!?/br> “哪怕這路上的石頭硌腳,哪怕我們因為被石頭磨出了血而不滿,甚至產生憎恨,只要這路的方向是對的,只要這路能走到成功的終點,鋪路的人承受再多不理解,也心甘情愿了?!?/br> 何歆安抬眼看向路爸爸,眼里不再是明面上的恭敬暗里的抵觸,而像是看一個真正值得恭敬的長輩,“我想有一天,路栩會明白您給他鋪的這條路的?!?/br> 他給路栩鋪的這條路,不是讓路栩繼承上娛的路,而是讓路栩真正成長起來,成為一個有擔當有能力的企業家的路。 正如怎么都學不會飛的幼鷹,只有在從斷崖上墜落的時候,被逼得走投無路的時候,為了生存,拼了命地撲翅,才能從絕境中逆風而上。 路爸爸看著她,沉默了許久。 良久,他忽地嗤了一聲,一副不屑的模樣,“什么路不路的,年輕人,好話背后說才有用,你當著我的面說我好話,只會讓我覺得奉承?!?/br> 何歆安拖著音長長地哦了一聲,做出一副學到了的模樣,道:“所以您背著我給我的銀.行卡里打了一千萬,就是為了不讓我覺得您馬后炮嗎?” 路爸爸看了桌面上的卡一眼,又驚愕地看著她,“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嗎?” 何歆安從兜里拿出手機,上面停留在銀.行進賬通知短信的頁面,她眨了眨眼,“天真”地反問:“您難道不知道,現在銀.行卡基本都綁定了手機號,一有資金變動,就會收到短信嗎?” 路爸爸:“……” 失策了。 看著路爸爸憋屈又尷尬的表情,何歆安毫不客氣地咧開嘴笑了,笑完又正色道:“謝謝您,但是這錢我不能要?!?/br> 看到路爸爸驟變的臉色,她連忙繼續道:“您先別生氣,我知道您打這筆錢的用意,是想幫助我開新工作室,但我想,如果是路栩在這,他也不會接受這筆錢的?!?/br> 仿佛想到了什么,何歆安笑得溫柔而堅定,“我們會一起向您證明,我們有自力更生的能力?!?/br> 路爸爸沒再說什么了,對方都這么說了,他說什么都沒用了。 這時,何歆安手里的手機忽然響起鈴聲,屏幕上彈出來電顯示,赫然是“路少爺”三個大字。 何歆安挑了挑眉,路少爺這兩天因為她要出國進修的事正在氣頭上呢,和她冷戰,還時不時以一副欠揍到極點的模樣找她的茬,這會兒怎么主動給她打電話了? 雖然好奇,但她卻沒馬上接。 何歆安把手機收回兜里,站起身,朝路爸爸微微頷首,“路董事長,我為之前對您不敬的言行道歉,希望您能原諒。沒有其他的事,我就先回去了?!?/br> 說完就要走,卻被路爸爸叫住,“等等?!?/br> 何歆安站在原地,轉身看向他。 古板的中年男人依舊是板著張臉,好像他常年四季都是這副嚴肅的模樣,他嘴唇囁嚅著,像是要說什么,卻也沒見他開口要說什么。 掙扎了幾秒,他看向何歆安,表情別扭極了,語氣還有些不情不愿,卻也沒了之前對她的那種不屑態度,“我也為之前對你做過的不當言行,道歉?!?/br> 何歆安一怔,緩了好幾秒,舒爾一笑。 “我接受您的道歉,路伯伯?!?/br> * 沒接某人的電話,怕那位少爺要上房揭了屋頂的瓦,何歆安回家前,特地去超市買了兩斤雞翅,準備回家給做頓老何家獨傳的香酥雞翅。 然而剛進客廳,她就聞到了一股不尋常的味道。 那種蛋白質燒焦了的焦臭味和醋蒸發的酸臭味混在一起,像是什么東西發霉餿了一樣。 何歆安以為誰在家里放了哪家飯店的鹵水桶,連忙拎著東西去廚房,一到廚房門口,就看見男生在廚房手忙腳亂的背影。 伴隨著他手忙腳亂的背影,還有鍋碗瓢盆乒乒乓乓的碰撞聲,rou在熱鍋里滋滋的煎炸聲。 何歆安站在門口,看著男生穿著圍裙在廚房里昏頭昏腦地忙活,心里彌漫出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不僅僅是幸福和滿足所能描述的,更像是一種在夢境里的不現實。 路栩被廚房里的鍋碗瓢盆柴鹽醬醋折騰得頭都大了,油煙的聞到熏得他直打噴嚏,一個接一個噴嚏,生理眼淚都給逼出來了。 他邊用手腕蹭掉溢出來的眼淚,邊轉過身躲避油煙。 一轉過身,就看見不知何時出現在家中的女人。 路栩第一反應是仿佛看到救命稻草的欣喜,“安心,你終于回來了!” 像是忽然記起自己還是在生氣的階段,他又立馬收了笑,不滿地控訴,“你怎么回事?怎么不接我電話?本少爺好不容易下一次廚要你打下手,你倒好,電話都不接,你是想讓我被油煙給熏死嗎?” 何歆安好笑又無奈,拎著東西走過去,伸手打開抽油煙機的開關,一臉無奈,“是是是,路少爺做菜連抽油煙機都不用,沒被熏死真是命大了?!?/br> “你……” 路栩被她這話噎得無話可說。 何歆安看了眼鍋里,是已經被燒焦的雞翅。 她挑了挑眉,“你想做雞翅?” “別誤會,我只是單純地自己想吃,才不是做給你的?!?/br> 路栩幾乎是在第一時間解釋緣由。 何歆安嘴角弧度更大,她歪了歪頭,“我又沒問你要做給誰吃,你這么急著解釋什么?” 她湊到路栩眼皮子底下,沖他俏皮地眨眼,“你說你這是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我……” 路栩的表情別扭極了,再找不到什么借口,他索性放棄,扭過頭去,自暴自棄,“我說不過你,隨你怎么想?!?/br> 何歆安被他這小孩子鬧脾氣一樣的模樣逗得發笑,誰能想到,在外雷厲風行的an董事長,在家里會是這個模樣,簡直可愛死了。 何歆安把剛買的雞翅拿出來洗,邊說:“我也買了雞翅?!?/br> 她側過頭看向路栩,沖他笑,“怎么辦呀,我可是專門買來做給某位少爺吃的,路少爺,你能……賞個臉嗎?” 路栩抱著雙臂,表情臭臭的,傲嬌又別扭,“賞臉就賞臉?!?/br> 末了又馬上補充一句,“但你別想著用一頓雞翅就能讓我消氣?!?/br> 何歆安點點頭,一本正經地應他的話,“好的?!?/br> 路栩繼續道:“首先,你瞞著我就絕對出國進修的事,已經觸及到我的底線了,我很生氣?!?/br> 何歆安再點頭,“嗯?!?/br> 沒想到她“認錯”態度會這么誠懇,路栩反而先亂了陣腳,像是沒有劇本忘了詞似的,底氣都沒那么足了,“其、其次,我不同意你出國進修這么久,除非你不去,要不然我就一直生氣?!?/br> “這么久?” 何歆安愣了愣,“六個月也算久嗎?” “你不在我身邊,一天都算久?!?/br> 路少爺的情話越來越出其不意了。 何歆安忍不住笑,她無奈地嘆了口氣,“本來回來之前,我不想告訴你的,但是……沒辦法了?!?/br> 她停下手里的動作,洗了洗手,看向路栩,“你知道我這次出國學習,是去學什么嗎?” 路栩皺著眉,“學什么?” 何歆安朝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湊過來。 路栩不情不愿走過去,卻又乖乖地俯下身湊到她面前。 女人貼在他耳邊,誘惑一般低語,“學設計婚紗呀,給我自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