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他筆直筆直地平躺在床上,連脖子都不動了,盯著天花板,給何歆安保證,“讓我睡這,我今晚就這么睡,保證不打擾你,我睡覺很快的?!?/br> 說完,他又馬上閉上眼,“你看,我睡著了?!?/br> 何歆安:“……” 何歆安懶得搭理這個二貨,繞到床的另一邊躺下。 開始十幾分鐘,何歆安一直在提防身邊人的動靜。他不動,她反而不放心,說明他壓根還沒睡著,他動了,她也不放心,就怕他偷偷摸摸朝自己這邊毛手毛腳。 提防了十幾分鐘,她自己也困了,正快瞇上了,身邊人忽然動了一下,驚得她立馬睜開眼。 睜開眼了,對方卻是沒再有接下來的動靜了。 何歆安小心翼翼地輕聲喊了一句他的名字,回應她的只有耳畔綿長平穩的呼吸。 一直提著的心終于落了下來,確定路栩先睡著了,何歆安總算松了一口氣。 她輕輕翻了個身,面對著他,看著他安安靜靜睡覺的模樣,忍不住去戳了一下他的臉,“真是個傻蛋兒?!?/br> 傻傻的,什么都聽她的。 她閉上眼,睡意上頭,漸漸入了夢。 待她呼吸平穩不久,身邊的男生閉著眼睛往她這邊挪了挪,伸手將她摟住,唇角不覺往上翹。 第40章 第四十個親親 不知不覺, 二人相擁而睡, 一夜好夢。 何歆安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路栩懷里, 不由臉上微熱。 她仰了仰頭,抬眼望著還在沉睡的路栩, 不經意間, 柔和了目光。 男生的鼻子很挺, 皮膚瓷白, 干干凈凈, 比很多女孩子的皮膚還要白凈。 從她的角度,能清楚看見他濃密的睫毛,又長又卷翹, 像兩把柔軟的小刷子。 不知道夢見了什么好事,他微微彎著唇,臉上陷進一個淺淺的酒窩。 何歆安忽然隱隱記起了一些事。 對他的第一印象, 不是在床上的那天早上,而是那天的前一晚。 她陪著和男朋友吵了架的杜一唯去夜店, 兩人都喝得爛醉如泥,她匆匆忙忙地找衛生間去吐, 卻不知怎么就走出了夜店,在大街上游蕩。 她跌跌撞撞地在街道上走s路線, 嚷嚷著要找沉醉的“少爺”快活, 不小心撞上了一個人。 那人好心扶著她, 讓她站穩。 她抬眼一看, 是個長得帥帥的男生,也不知是起了色心命都不要了,還是喝了酒膽子變大了,她竟然就這樣抱著他的腰不撒手,一個勁問他睡不睡。 她不太記得當時具體的情景,只能模糊回憶起,男生好笑又無奈地任她撒嬌耍流氓許久,臉上的酒窩淺淺,讓本來就醉了的她,更覺得神智不清,要醉在那酒窩里了。 記起自己是怎么對他耍無賴的,何歆安只覺臉上一陣發麻,她拍了拍臉,小心翼翼地起身,去浴室洗漱。 她盡量把動作都放得很輕很輕,連接水都把水龍頭開得很小,讓細小的水柱沿著漱口杯的杯壁緩緩流進杯子里。 然而當她回到臥室時,卻看見男生已經睜開了眼睛。 路栩也不起來,就傻愣愣地看著天花板,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沒等何歆安開口問,他忽然冷不丁出聲。 “我成了個連禽獸都不如的男人?!?/br> 何歆安:? 何歆安被他這無厘頭的一句弄得云里霧里,見他還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樣,以為他沒睡醒在說胡話,也就沒多放在心上。 前幾天接了個大客戶的單,她今天要出門去見客戶,得打扮得隆重點。 何歆安拿著衣服到浴室去換,想了想,脫衣服之前先把浴室的門給反鎖了,剛剛那小傻蛋還說自己是個禽獸都不如的男人,她可要小心提防點兒,就不讓他占便宜。 換了衣服,何歆安回到臥室去化妝,卻在化妝鏡里,瞧見路栩側躺著,單手支撐著頭,一眨不眨往她這邊看。 她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把口紅往桌上一放,轉過身看向他,“你一直盯著我干嘛?” 路栩眨了眨眼,“你們女人的化妝術真神奇,化完妝整個人都不一樣了?!?/br> 何歆安眉梢一挑,這是她不太愉悅的信號,“怎么個不一樣法?” 路栩一臉真誠道:“化妝之前還是個漂亮的小公主,化完妝就變成美艷的女王了?!?/br> 不得不說,這句話求生欲很強,就連何歆安,都被他說得沒脾氣。 而路栩又在認真地瞎琢磨,“昨天看起來像個高中生小jiejie,今天又是女王jiejie……”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臉新奇地看向何歆安,說:“你明天可不可以化個護士的妝?” 說著,他還很不好意思地笑笑,像是想到什么不可描述的事,一臉羞澀地補充,“最好還能化全套,比如穿件護士服什么的?!?/br> 何歆安:“……” 路栩幾乎是被何歆安轟出臥室的,衣服都沒來得及穿,裸著上身,就被對方趕出了房間。 雖然最近溫度漸漸升起來了,但早上依舊很冷,他裸著上半身,凍得連打了幾個哆嗦。 路栩趕忙去拿出一件衣服套上,見何歆安還在臥室,沒有出來,他眼珠子骨碌一轉,躡手躡腳跑到了昨晚晾起來的被子旁邊,摸了摸。 被子已經不滴水了,但還是能感覺到濕潤,被水沾濕的地方不多,估計今天曬一天太陽,就能干透。 路栩往何歆安臥室方向瞧了一眼,見那邊沒什么動靜,馬上跑到廚房,去接一杯水,又飛快地跑回被子旁邊。 快得像陣風。 他麻溜地把杯子里的水往被子上灑,不直接往上倒,把它完全倒濕會滴水暴露,而是盡可能擴大被子被沾濕的范圍,又讓它不濕到會一直滴水的地步。 可以說很機智了。 路栩才把杯子里的水灑了一半,忽然傳來何歆安的聲音。 “你在做什么?” 他驚得一個激靈,反射性就把杯子往自己衣服兜里塞,塞了半天發現沒兜,直接撩起衣服把杯子藏懷里,剩下的水全灑出來,潑在他肚子上,冷得他一個哆嗦。 他站在晾著的被子后面,晾衣架很高,何歆安只能看到他半個上半身,自然不知道他這一系列小動作。 只見他被自己嚇了一跳,又不知道為什么表情痛苦了一秒。 她往那方向走了兩步,又問了一遍,“你在那做什么?” 說完她就要走過去,卻被路栩大聲喝止。 “別過來!” 路栩現在慌得很,杯子里剩下的水全他媽流進他衣服褲子里了,濕了一大塊,褲腳都在滴水,她要是現在過來,他這頭狼,不是自爆,就是要被爆頭。 何歆安秀眉微蹙,“你又在耍什么把戲?” “我沒耍把戲,”路栩下意識反駁,忽然靈機一動,捂著肚子,表情變得痛苦,“哎喲我肚子痛?!?/br> 何歆安眼角一抽。 這肚子痛得真是時候。 及時得讓人一點都看不出是裝的呢。 做戲要做全,演完了就得溜。 路栩捂著肚子,邊語速飛快地丟下一句要跑趟廁所,邊迅速地從何歆安身邊跑過,直奔廁所。 快得像陣龍卷風。 何歆安看得滿臉黑線,不知道他這又是在演得哪一出。 無意瞥見地上幾滴水,她一愣,下意識抬頭看,不止他臥室漏水,連客廳的天花板也開始漏水了嗎? 然而天花板上干干凈凈,沒有一滴水漬,她疑惑地低頭,卻發現這水漬,似乎是呈一條線? 還似乎是路栩跑過來又跑走的那條線? 何歆安皺了皺眉,沿著這一滴滴水漬,一路走到了那晾著的被子旁邊,又看見了地上的一灘水漬,自然也看見了被子上,那剛沾濕不久的,一塊又一塊不自然的水漬。 “……” 隨著客廳的空氣沉寂了幾秒,躲在廁所的路栩忽然聽到外面傳來女人一字一頓喚他名字的聲音。 “路——栩——” 咬牙切齒,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一般。 路栩的心跟著顫了一顫。 來了!來自女朋友的終極憤怒! 毫不猶豫地,路栩立馬反鎖上了廁所的門,假裝自己什么都沒聽到。 何歆安原想著好好治治這混小子,奈何要趕著出門見客戶,只得先把這賬記著,等著晚上來和他慢慢算。 她趕到那家預定的高級酒店時,離約定的時間早了二十分鐘。 在車里補了個妝,何歆安才不緊不慢上了樓,去預定好的位置坐下,看了一眼,正好提前十分鐘。 她不喜歡遲到,更不喜歡等待別人太久。 所以每次有什么約會,她都會算準時間,讓自己提前十分鐘到場,既不會太遲,也不會因為太早而等很久。 趁著這十分鐘,她偷閑登上微博小號,刷了一會兒微博。 她微博大號的每一個關注都很謹慎,男性之中,除了一些有過合作的人,就關注了幾個男明星,就怕黑粉從關注人里滋事。 微博大號謹慎過頭,小號就很放飛自我了,關注的博主涉獵很雜,搞笑的污黃的都有。 她刷了會兒微博首頁,習慣性去點開評論瞄上幾眼,找找樂子。 最近的微博評論里時常冒出一些營銷號,發著幾十年前的老段子搶熱評蹭熱度,她一向不喜這些,瞄一眼就過了,現在卻突然目光一頓。 她看到的這條評論也是個營銷號發的老段子: 一個男人,和喜歡的女人睡在同一張床上,女人在床上劃了個分界線,對男人說,越過這條線,他就是禽獸。男人果然沒有越過這條線,兩個人相安無事睡了一覺,第二天早上,女人很生氣地告訴男人,他連禽獸都不如。 這段子是很久之前的了,何歆安之前也在很多地方見過,隨便笑笑也就過去了,但是這次,她卻只覺臉上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