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節
不是,換人了。說來也巧,我正發愁怎么說才不突兀,雅克居然主動找我,說他名下的研究項目數據出了點問題,需要加班加點,顧不上檢測,我就順理成章換了人。 顧晏: 什么時候的事? 喬: 剛剛。你說他究竟是不是曼森的人?要說不是吧,巧合也太多了。要說是吧,他干嘛要推掉檢測呢?他完全可以全部檢測一遍,然后給我一個假結果。還是說他已經覺察到了我們的疑心,在故意撇開自己的關系? 顧晏: 或許我們要做好什么也檢測不出來的準備。 喬: 你是說……他們其實已經把痕跡處理干凈了,所以才放心任外人檢測?那要怎么抓證據。 顧晏: 今天跟緊艾米·博羅。 喬: 為什么這么說?她今天還會有動作? 顧晏: 剛才護士說賀拉斯·季的狀況在好轉,如果今天一整天都沒有發燒,說明情況在可控范圍內,不需要轉院。 喬: 哦!我明白了!為了促使賀拉斯·季轉院,那個小護士艾米·博羅今天一定會讓他再出點狀況。 電梯在特殊病房那層停下,打開門。 “我們先下了?!比蛔o士姑娘跟電梯里的其他同事打了聲招呼。 艾米·博羅則向顧晏和燕綏之擺了擺手道:“我們去更衣室拿外套上班了,你們進病房記得要口罩?!?/br> “好的,謝謝?!眱扇它c頭,往病房的方向走。 “小少爺那邊怎么說?”燕綏之問。 顧晏直接把聊天記錄給他看。 燕綏之掃了一眼,又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目光看著顧晏。 “怎么?”顧晏問。 “沒什么?!毖嘟椫畯澚艘幌卵劬?。 只是一想到剛才艾米·博羅小姐就站在顧晏身邊,笑嘻嘻地跟他閑聊套話,而他卻一臉平靜地跟喬說著怎么揪住她。 如此刺激的事,顧大律師卻依然雷打不動冷冷淡淡。 真是非?!?/br> 斯斯文文的燕教授想了想,“嘖”了一聲道:“我真是個流氓?!?/br> 顧晏:“……” 顧晏:“???” 此時的艾米·博羅小姐正在更衣室套護士服,她的智能機突然無聲震了一下。 她收緊腰帶,不緊不慢地正了正白色的帽子,這才點開屏幕看了一眼。 信息內容只有一句話: 醫院今天怎么樣?有人起疑心嗎?今天能否搞定?抓緊,快開庭了。 艾米·博羅想了想電梯里的閑聊,回復: 正常,沒有,少cao閑心。 今天才剛開始,有足夠的時間讓她尋找最合適的動手時機。 只要賀拉斯·季的藥劑從她這里經手,只要身邊沒跟著其他同事,只要那兩位律師不在,而門口守著的警員不注意…… 這樣的機會實在太多了!艾米·博羅心想,而她只要抓住任意一個。 8點45分。 換好班的護士們開始第一次巡房。 以往巡房都是一人一間,做個基礎體檢,看一眼營養機的運轉數據有無異常,再派發適量藥劑看著病人吃下去,就算完成了。 艾米·博羅算了一夜,把自己順理成章安排成賀拉斯·季的巡房護士。但當她踏進房門時,她身前是負責的肖醫生,身后跟著不放心的護士長,病房里是在問話的燕綏之和顧晏,病房外是虎視眈眈的警員。 “……” 艾米·博羅小姐十分想罵人。 10點整。 護士們開始第二次巡房。 艾米·博羅從分發藥劑的護士手里接過白鐵盤,踏進賀拉斯·季的病房,燕綏之和顧晏停下問話沖她點頭笑了笑,門外的警員再次虎視眈眈地看進來。 而賀拉斯·季這個王八蛋又蛇形走位,拖著一臉要死的病容,愣是不讓她靠近扎針。 燕綏之再次彬彬有禮地問道:“小姑娘,要幫忙嗎?” 說著,他溫和又不由分說地拿走針劑,看了看劑量說明,一回生二回熟地懟進了賀拉斯·季的胳膊里。 “……” 艾米·博羅小姐臉上的笑快繃不住了。 下午2點。 護士們開始午間巡房。 這個點巡房就不是為了分發藥劑記錄數據了,而是為了盯住病人有沒有遵醫囑。比如有沒有偷偷抽煙,有沒有偷偷藏藥不肯吃,有沒有亂拔輸液,規定的飲水量和飲食量有沒有做到。 這天下午,賀拉斯·季需要做一次例行體檢,需要他在體檢前喝夠足量的水。 艾米·博羅把半粒米大小的藥劑掩在彎曲的小指關節里,她給賀拉斯·季接水的時候,只要小手指微微一松,那粒透明的藥劑就會無聲無息地落進水杯里。 “你喝水了嗎,季先生?別忘了過會兒要體檢,你必須得有膀胱鼓脹的尿意才——”艾米·博羅進了門,燕綏之和顧晏從記錄的電子紙頁上抬起頭,沖她禮貌地點點頭。 艾米·博羅的話就生生卡在了喉嚨里。 “怎么了?”燕綏之一愣,“你看上去臉色不太好,中午沒休息好?” “沒有,就是覺得剛才那么喊話不太合適,我沒想到你們還在?!?/br> 影后艾米·博羅小姐臉上泛著薄紅,心里艸著一票祖宗—— 你們為什么還在?! 你們今天是打算住在這里了還是怎么?! 你們能不能給這位當事人留一點點喘息的空間?沒看見他快要煩死了嗎! 第176章 影后(二) 某種意義上來說,艾米·博羅的擔心并沒有錯——燕綏之和顧晏可能真的打定主意要住在醫院了。 對此,很難判斷博羅小姐和賀拉斯·季誰更崩潰一點。 隨著巡房次數逐步增加,護士的笑容越來越僵硬,當事人的臉能從37樓拉到1樓。燕綏之把一切細微表情和小動作都看在眼里,對兩人的心理活動自然也了如指掌,但架不住他成心裝瞎。某位院長最混賬的一點在于,他不僅裝瞎,他還總在人家絕望要死的時候給點希望,又總能在關鍵時刻,讓人家希望破滅。 活像在把玩什么小耗子。 下午4點30分,賀拉斯·季需要去做例行體檢。 體檢前,住院處負責他的肖醫生特地又來看了他一趟,確認他的狀態良好,頭暈嘔吐的狀況并不嚴重,背部大腿的紅疹已經消退,只剩下一些淺淡的痕跡,也沒再發燒。 “恢復得不錯?!毙めt生欣慰地說,“所以說咱們春藤的治療效果還是拿得出去的,一天一夜的功夫,就把癥狀控制在這個程度,絕對不比感染治療中心差?!?/br> 護士長及一干小護士都很開心,畢竟他們守住了春藤的尊嚴。 賀拉斯·季也勉強開心了一下,只要不去感染治療中心,讓他干什么都行。 唯獨艾米·博羅小姐最不開心。她在人前甜甜地微笑,轉頭就咬住后槽牙,嘴角微微抽動,顯示出一種極度克制又按捺不住的焦躁。她已經錯過了無數個機會,再這樣下去,她的任務就將以失敗告終。一環沒扣上,就會影響更重要的事情,那些責任她可承擔不起,也沒那膽量承擔。 “幸好……” 艾米·博羅心想,幸好賀拉斯·季的體檢也是由她負責的,最值得慶幸的是:體檢那兩位律師總不會還在吧? 沒理由,不可能。 她的猜想總算對了一回。賀拉斯·季拔下退燒針的時候,燕綏之和顧晏起身要走。 至少在這一瞬間,艾米·博羅小姐和賀拉斯·季先生的心情是一致的,活像忍辱負重大半生,終于送走了兩尊祖宗。 但為了保持角色不崩,影后艾米·博羅略顯好奇地問:“你們不一起過去?” “不了?!鳖欔虖囊录苌险峦馓?,搭在手臂上,“體檢是醫生的事,我要問的話都已經問完了?!?/br> 艾米·博羅心里松了一口氣,簡直想炸兩車煙花慶祝一番。但她管住了表情,點頭沖賀拉斯·季說:“走吧季先生,我們去樓下體檢中心?!?/br> 她跟在賀拉斯·季身后,小手指微微彎曲,那枚半粒米大的藥劑依然藏在關節處,等待合適掉落的時機。 她都已經盤算好了。等到了體檢中心,賀拉斯·季多少還需要再等幾分鐘,一方面等前面的人體檢完,另一方面他需要等膀胱飽脹的尿意。到時候她就能順理成章地接一杯水,催促著賀拉斯·季喝下,加快那種生理反應。 那粒藥劑也會隨著那杯水,進他的肚里。 神不知鬼不覺,堪稱完美。 “那我們先過去了?!卑住げ┝_盡心盡力地演好最后一場戲,出門的時候又沖兩位律師擺擺手。 燕綏之也沖他們擺了擺手:“行了,去吧。雖然下午聊得不算愉快,但還是祝你體檢一切順利,最好連感染都變成陰性?!?/br> 他說著頓了一下,忽然打趣般笑著沖賀拉斯·季說:“怎么聽了這話一臉不高興的樣子季先生,難不成你還感染上癮了?” 門口的警員們一聽這話,噌地就站起來了,滿臉警惕。 艾米·博羅:“……” 賀拉斯·季在春藤醫院耗了這么久,警員們早就懷疑這人在借病拖時間,只是苦于沒有證據,吹胡子瞪眼也只能干看著?,F在燕綏之的話忽然提醒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