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節
第110章 律所酒會(一) 這天早上,燕綏之睜眼的時間并不比平時晚。長久以來形成的生物鐘,讓他很難長時間地處于沉睡狀態。 窗簾居然真的一夜沒有拉上,外面雨過天晴,太陽出來得格外早,在房間里投下大片明亮的光影。 顧晏的手臂箍在他身上,手指卻還被他扣著。 從有記憶以來,他一直都是一個人獨占整張床,本以為這晚上肯定會不習慣,沒想到居然適應得不錯。 也可能是某位同學手臂太沉,箍得他除了老實沒別的選擇。 陽光的角度很不巧,其實有點晃人,但是他只是懶洋洋地瞇起眼睛,扣著顧晏的手沒有松開來擋。 “醒了?”低沉的聲音傳進耳朵里。 顧晏的手臂動了一下,卻是把他摟得更緊一些。 燕綏之“嗯”了一聲,沒睜眼,懶懶地問道:“你怎么知道?我都沒動?!?/br> “感覺到了?!鳖欔痰穆曇袈犉饋頉]什么困意。 燕綏之納悶:“你什么時候醒的?” “5點多吧?!?/br> “2點睡5點醒你不累的嗎?” “還行?!鳖櫞舐蓭熛胂?,補充了一句:“可能因為晨跑和健身?!?/br> “……” 燕教授不想說話。 顧晏問:“起床么?” “不?!毖嘟椫當蒯斀罔F地說。 顧晏:“不是約了房東?傍晚還有所里的酒會?!?/br> 燕綏之: “聯盟主席來約都不見?!?/br> 他有些沒好氣地轉頭問顧晏:“你知道我現在什么感覺么?” “什么感覺?” “像抱著整個德卡馬做了五百個仰臥起坐?!毖嘟椫恼Z氣毫無起伏。 顧晏:“……” 這大概是過量運動的通病,當時沒什么感覺,一覺醒來感覺脖子以下都不是自己的。 顧晏給他揉按了一下,又被他一把攥住手。 “手拿開?!?nbsp;燕綏之“嘖”了一聲,沒好氣道:“妖妃禍國……我現在意志容易動搖,晃兩下就能掉進糜爛的生活泥淖里?!?/br> “……” 顧大律師覺得自己跟“妖妃”這個詞沾不上半點關系。 他看著燕綏之裸露出來的脖頸,在烏黑發梢和被子的襯托下顯得極白,倒是有點“妖妃禍國”的意思。 可見某些人對自己的定位有很大誤解。 “真不起?”顧晏問。 “你要不去找把鏟子來試試?!毖嘟椫f,“反正我不想動?!?/br> 顧晏:“……” 梅茲大學任何一個學生都知道,燕院長說什么都理直氣壯。但理直氣壯不起床的一幕,這輩子大概也就顧晏能看見了。 他不只能看見,還是罪魁禍首。 顧·假妖妃·晏顯然找不到能鏟人的鏟子,也沒打算找,只能“將就”一下,以手代勞。 某位昏君為了保住自己的腎,忙不迭下了床。 這天的早飯是顧晏做的,又在牛奶里給燕綏之悄悄加了點消炎藥劑。 他把餐盤擱在桌上,燕綏之扣著襯衫袖扣下了樓。姿態依然放松而優雅,看不出什么問題。 “你做的?”他在餐桌邊站定,掃了一眼桌上的早餐,居然很豐盛,乍一看還挺唬人的。 結果他一抬眼,就瞥見顧大律師正把智能機某個界面收起來。 雖然看不清字,但花花綠綠的圖片很明顯…… “臨時抱菜譜?”燕教授記著健身的仇,毫不客氣地拆穿了他,眼睛卻彎了起來。 顧晏指節抵著薄唇咳了一聲,在餐桌邊坐下,把那杯熱牛奶往他面前推了一下,“不太能保證口味,試試看,難吃的話出去補一頓?!?/br> 燕綏之站在桌邊,拿著叉子嘗了一塊,“超出預想,味道不錯?!?/br> 他就那么站著,斯斯文文不緊不慢地嘗了半盤,又不吝嗇地夸了一句:“還真挺好吃的?!?/br> 顧晏:“……你可以坐下慢慢嘗?!?/br> 燕綏之一臉淡定地喝了一口牛奶,“還是不坐了?!?/br> 顧晏:“怎么?” 燕綏之撩起眼皮:“你說呢?” 顧律師:“……” 突然理虧。 燕綏之刷了兩下早新聞,一目十行掃過幾個標題,還沒反應過來標題內容,就覺察到面前人影一晃。 他抬眼一看,發現顧晏也站了起來。 “干什么?”燕綏之疑惑地問。 “反省?!鳖欔痰f。 說是反省,不過是陪燕綏之一起站著而已。顧大律師生平頗講公平,這種時候更是陪得心甘情愿。 燕綏之愣了一下,沒忍住搭著顧晏的肩笑出聲來,“反省完了要改正么?” 顧律師默默喝著咖啡,裁剪合體的襯衫西褲將他襯得英俊挺拔,正經得像站在庭上,淡聲說:“不改?!?/br> “……” 燕綏之在心里給自己送了一支安息花。 但同時他又很高興,高興于顧晏的放松,那些所謂的“小心翼翼”好像已經被昨天徹夜的暴雨沖刷淡化,慢慢從顧晏身上褪去了。 最好再也別出現。 …… 這天的早新聞恐怕還是些老生常談的東西,大半篇幅都被感染狀況占據,剩下就都是搖頭翁案。 燕綏之隨意戳進最頂上的感染新聞看了眼,跟之前并沒有什么區別。 他便沒有細看,又隨機挑了一條搖頭翁的新聞看了。 搖頭翁的新聞現在三句話不離顧晏,從他過往成就分析到一級律師的競爭,再到對他接案子的猜測……幾乎寫了一篇小論文。 無稽之談,全是放屁。 燕綏之在心里評價了一句,也沒跟顧晏提。他相信這種毫無營養的報道并不會影響到顧晏,但會浪費顧晏的時間。 說是瞎話。 他還是把跟顧晏相關的新聞逐條看了,之后才注意到頁面某個不起眼的角落里窩著一條小新聞。 大致掃完內容,他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看這個?!彼钤陬欔碳缟系氖种盖昧藥紫?,“赫蘭星飛往德卡馬的飛梭機二號冷卻芯故障,導致12號客艙溫度失控……” “哪一班飛梭機?”顧晏也跟著皺起眉。 燕綏之把報道中的某一行跳給他看:“原本應該昨天晚上到德卡馬的dh42號?!?/br> “有人受傷?” “有,12號客艙的客人有不同程度的燙傷,最嚴重的2228這幾個座位上的,因為離冷卻故障的動力池最近?!?/br> 發生事故的時候,艙內的客人剛好都在睡覺,座位全部調成了床鋪模式,這使得受傷程度更為嚴重。 看完報道重點內容,兩人對視一眼。 燕綏之當即撥通了房東的通訊。 通訊接通的時候,房東先生口齒含糊,似乎正在吃東西:“怎么啦?” “你到德卡馬了?”燕綏之問。 房東抱怨說:“別提了,本來這個時候該到了,結果被堵在軌道上了,前面有班飛梭機出了故障?!?/br> “你原本訂的票是哪班?” 房東似乎是哼笑了一聲,“你覺得呢?” “dh42那班?” “是啊,是不是特別巧?”房東說,“我也是早餐聽到公告才知道,那班的票我都還沒退呢。還有更巧的——” 燕綏之已經猜到了,“你的座位就在12號艙?幾座?” “24座?!?/br> “果然……” 燕綏之給顧晏遞了個眼神。 如果不是房東的母親多留了他半天,讓他不得不推遲歸期,現在躺在急救醫療艙的就是他了。 房東說:“不排除真的是巧合,但是……我們各自都小心一些吧?!?/br> 燕綏之說:“你尤其應該小心?!?/br> “錯啦?!狈繓|說,“我在小心和躲事這方面經驗豐富,大可放心。你在出事的方面經驗豐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