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謝謝,你真是太貼心了?!敖苌げ槔硭沟溃骸安贿^我們過會兒還要下水,所以暫時用不上?!?/br> 趙擇木干脆開起了玩笑,“我也不用了,我夜盲?!?/br> 喬治·曼森哼笑了一聲:“這笑話真是凍死我了?!?/br> 其他幾人都笑了起來,趙擇木喝著冰酒也無辜地聳了聳肩,“剛好給你們降降溫,不過我確實夜盲嘛?!?/br> 燕綏之從他們旁邊走過的時候,喬治·曼森端著杯子突然朝他這邊看了一眼,目光帶了一絲探究的意味。 “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你?“喬治·曼森沖他舉了舉酒杯。 燕綏之也遙遙沖他回舉了一下,“是的,十分鐘前你上岸的時候咱們剛見過?!?/br> 其他人哄然大笑。 喬治·曼森也笑了一下,道:“你真有意思。我是說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 他干脆端著杯子走過來,“剛才你背對著海灘和太陽站著的時候,我覺得有一點兒似曾相識?!?/br> 燕綏之:“那就很遺憾了,我很少去海灘?!?/br> 喬治·曼森聳了聳肩:“算了,不用在意。也只是剛才那一瞬間,我懷疑我眼熟的只是那個場景?,F在走近了看你就不覺得了?!?/br> 他們休息了一會兒,很快走到各自脫下的裝備堆前,重新穿上了潛水裝備。 “脫了再穿比之前艱難多了?!敖苌げ槔硭贡г怪?。 “那是你身上汗太多了吧?!眴讨巍ぢ?,“我覺得還好?!?/br> 杰森·查理斯穿上裝備就已經熱出了一頭的汗,蒸得臉色有點發紅。燕綏之吃完一片乳酪餅干,轉頭看見他的臉色就皺了眉。 他正想喊查理斯一聲,卻見對方已經干脆一頭扎進了海水里,一邊往嘴里塞調節器的咬嘴,一邊往浮在遠處的潛水船游去,看起來狀態似乎又還不錯。 燕綏之皺著眉看著那些人上了船,潛水教練對查理斯說了什么,順便替他稍微調整了一下裝備,然后相繼下了水。 有教練調整應該不用再擔心什么了…… 他收回目光,趁著顧晏的躺椅還空著,伸手從旁邊的臺子上拿了一杯冰酒,在這種環境下喝一點兒應該非常愜意。 然而他的手指剛握住杯壁,顧晏的手便從天而降,把那杯冰酒從他手里拎了出來,擱到了一邊,又順手拿了一塊奶酪餅干,塞進了燕綏之空空如也的手中。 燕綏之:“……” 他嘴角一抽轉過頭,就見顧晏不知什么時候站在了他的身后,正居高臨下地睨著他,涼絲絲地說:“我有責任看著我的實習生不在出差期間酗酒?!?/br> “……” 兩人對峙間,喬的聲音隨著水聲傳了過來。 “你怎么也開始管人了?” 燕綏之和顧晏循聲望去,就間喬大少爺將手里脫下的部分裝備丟在軟沙上,一邊往岸邊走一邊抬手朝后擼了一下濕漉漉的短發。 他彎腰晃了晃頭,甩掉了頭發上的水珠,不遠不近地沖顧晏道:“你以前不是從來不管別人的事么,怎么轉性了?一上岸就聽見你不讓實習生喝酒?!?/br> 顧晏根本沒搭理他,只是抬手朝柯謹的方向指了指。 喬大少爺順著手指看過去。 其實柯謹什么也沒做,連聲音都沒有,只是看著這個方向,喬就跟被扔出去的飛盤一樣大步跑了過去,把問顧晏的話完全拋到了腦后。 顧大律師不戰而屈人之兵,輕描淡寫把自己摘出去了。 岸上一片和諧的時候,海里有一個人正在驚慌掙扎。 杰森·查理斯原本覺得自己這次下水不會有問題,誰知潛到深處,身上的壓力就越來越大,胸口越來越悶,緊得他肢體不調甚至難以順暢地呼吸。 這反應有點兒太過了,不是正常潛到這里會有的情況。 他在這時候做了第一件錯事,他下意識快速換了好幾口氣,但是過快的呼吸在這段過程中事大忌,這樣做并沒有讓他胸口的窒悶好一點。 這種難受到了一定程度后,他開始掙扎,試圖揪著胸口的潛水服,讓那種擠壓感減輕一點。 但是過度激烈的動作同樣是大忌。 直到這時候,他有點缺氧的大腦才模模糊糊反應過來,他的潛水服型號似乎不太對,不是適合他的那一身。 第42章 水鬼(二) 喬彎腰跟柯謹說了兩句話,然后跟燕綏之他們這邊打了一聲招呼,帶著柯謹先回別墅去了。那兩名護理人員也跟著離開。這片海灘上除了燕綏之和顧晏,只剩下在整理多余潛水服的常叔,以及一個來送新茶點的姑娘。 “剛才接到——”顧晏話剛開了個頭,就發現燕綏之有點心不在焉,一直在轉著目光四下掃視,”你在張望些什么?” 燕綏之看著平靜的海面,“嘖”了一聲,“我還是有點擔心?!?/br> “擔心什么?”顧晏問。 “剛才查理斯的狀態看起來不怎么樣?!毖嘟椫?,“下水前費了一番勁,那樣子真的不太適合再下水?!?/br> “教練跟下去了么?”顧晏也皺起了眉。 “跟了,但是在水下總是不好說?!?/br> “如果碰到狀況,他應該會打信號燈?!鳖欔虅傉f完,目光掃過不遠處的軟沙,突然瞥見一個黑色的東西,“那是什么?” 兩人走過去一看,臉色突然一變。 說什么來什么,躺在軟沙里的還真是一枚潛水信號燈。 不論這是不是杰森·查理斯的,都讓人心里咯噔一下。 燕綏之抬起眼,跟顧晏面面相覷。 “常叔!” “有什么需要?”常叔抬起頭。 “會潛水么?“燕綏之面色嚴肅。 常叔一臉懵地搖了搖頭,“沒說要學這個技能?!?/br> “行吧?!毖嘟椫罅四蟊橇?,下巴點了點,“潛水服別收了?!?/br> 他格外仔細地檢查了一下常叔手里幾套潛水服的調節器o型圈密封狀況,這才扔了一套給顧晏,自己拿了一套。 …… 杰森·查理斯在海水中掙扎著。 其實原本不至于如此的。潛水服略緊一些松一些影響并沒有這么大。但是他這一年來體重增長實在不少,他這個體型在潛水過程中很容易有一些反應。兩相加成,致使他在碰到麻煩時格外驚慌。 盡管潛水前聽過很多注意事項,也知道碰到某些狀況時應該用什么方式對應。但是真正身處危險的時候,他根本沒有辦法想那么多,一切行為全都遵從本能。 所以他下意識想讓自己快點兒上浮,好探出水面。然而過快的上升速度讓他肺里的空氣迅速膨脹…… 信號燈似乎在過程中丟了,而那位教練連個影子都沒見著! 我大概要炸了。 我就要死在這里了。 杰森·查理斯在極度的絕望中胡亂想著。 在他意識抽離前的最后一刻,他覺得自己身上的裝備鎖帶被人抓住了,還不止一只手。 好像好幾只手在抓他。 這他媽又是什么?幻覺?八爪章魚?還是終于有人發現他快要死了? 這是杰森·查理斯幾近暈厥前最后的想法。 …… 下午4點不到,亞巴島的海灘上一片忙亂。 先前下去潛水的人都陸陸續續上了岸,勞拉他們已經換上了正常衣服,不顧身上大片的水跡和濕漉漉的頭發,跟著救護擔架忙前忙后。 喬拉著一張驢臉,抓著頭發安排島上的醫務人員把擔架弄進救護中心。 “怎么回事?”艾琳娜淋浴完出來就發現世界都變了,一時間有點懵,搞不清狀況,“我上岸的時候不還好好的嘛?” 勞拉語速飛快地解釋:“杰森,下潛的時候不知道出了什么問題,差點兒死在海里,而且這家伙居然沒帶信號燈就下去了。上升的速度又太快了,謝天謝地,幸好有顧和他的實習生,他們及時意識到了問題,也許在岸上的直覺更敏銳?總之真是慶幸他們之前沒有跟著下水?!?/br> “那為什么有三個擔架?” “還有那位趙先生和教練,在水下被海蛇纏住了,醫生還在找傷口,但愿沒事,不過我聽喬說島上有抗毒血清?!?/br> 艾琳娜一片后怕:“我的天,怎么會發生這樣的事?!?/br> 臉色最差的是喬治·曼森,畢竟跟他一起下水的三個人全倒下了,只剩他好好上了岸。雖然概率并不是這么算的,但他還是會有種差一點兒也要死在水下的錯覺。 他坐在海灘邊供人休息的躺椅上,撈了一杯冰酒冰著臉,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跟他相隔不遠的地方,燕綏之也坐在躺椅上,垂著目光摘下特質的救援用的黑色手套。 先前他跟顧晏拉著杰森·查理斯上岸的時候,醫護人員恨不得要把他也按上擔架去檢查一番,但都被他推拒了。 再三確認他確實沒事后,那幾個醫護人員才放心離開。 事實上他非常累,累得根本不想站起來。 他有很久沒有潛過水了,而杰森·查理斯這個倒霉玩意兒又是個胖子,能抵他一個半。還好有顧晏能搭把手,不然單人去撈杰森的結果就是一起折在海里。 其他人累的時候會臉上會悶紅,氣喘吁吁,但燕綏之卻是越累臉越白,黑色的潛水服又將這種白反襯得更加顯眼。 他習慣性地把呼吸克制在一定頻率內,這使得他整個人看起來都極為冷靜,又有點兒懨懨的冷淡感。 燕綏之垂著眼把摘下的手套卷疊起來。 面前的海灘上傳來輕微的沙沙細響,聽起來像是有人朝這邊走過來了。 過度的疲累讓燕綏之連笑都懶得扯出來,就那么冷冷淡淡地抬了眼。只見顧晏一手拎著潛水面罩和調節器,垂著眼皮將另一只手上的手套咬下來。 他濕了的頭發向后耙梳,一根都沒有落下來,一絲不茍外還顯露出一種跟平日不同的輕微傲慢感,像古早時候的紳士。 “都送進救護中心了?” “嗯?!?/br> “那就好?!毖嘟椫畱袘械貞艘宦?。 “走吧,去把潛水服換了?!鳖欔套叩窖嘟椫媲皝?,用手套指了指不遠處供人淋浴的別墅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