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看到孫天成額上的冷汗,田芬芳反而冷靜下來了,她知道,這八成就是雀仙說的那個劫難了。 未婚夫在旁邊,她不好施展,現在她要讓自己盡快鎮定下來,然后直走孫天成,才能救大姑。 將手背在身后,用指甲使勁兒摳了一下手心,鉆心的疼痛讓田芬芳的大腦瞬間清明了許多。 同時也想到了應對之策。 她對孫天成說,“天成,你趕緊去套驢車,同時給鄉里打電話,看看有沒有救護車,咱們這邊往鄉里趕著,他們那邊也來接著咱們,這樣還能快點,要不大姑……” 說著話,田芬芳又哽咽了幾分。 孫天成見未婚妻在這么慌亂和哀痛的情況下還能做出冷靜的決斷,自己作為男人,更應該穩下心神,做她的靠山和后盾。 于是,他眼神堅定地看向未婚妻,說道,“芬芳,你別怕,在這兒陪大姑,我去套車,馬上就回來!” 說完,他就出了屋。 田芬芳家只有毛驢,沒有車,孫天成如果要是想套車,就得去鄰居家借,而這一來一回的,最快也要十分鐘,想來也夠自己用靈草施救的了。 看到未婚夫的身影出了小院,田芬芳趕緊將靈草從靈泉中取出,然后在腦中想到該如何施法救大姑。 幾乎是立即,她腦中就顯出了一個方子。 “取靈草主莖榨汁,喂患者服下,同時將其葉片放于患者舌下含服,再取黃芪切片,置于患者足下,防止其陽氣外泄。施此法后一個時辰,患者便可轉醒?!?/br> 有了方子,田芬芳也就不害怕了,她雖然手上還有點抖,但盡量穩住心神,領靈草的葉片剝掉,然后將主莖研磨出汁液后,給大姑灌下。 之后,又將葉片撕成小片,全部將它們放在了田玉娥的舌下。 最后,又將靈泉中僅剩下的那節黃芪根切成長片,然后敷在大姑腳下,又套上襪子,保證黃芪片不會脫落。 這一番折騰下來,果然有所成效,她聽到了大姑輕輕吐了一口氣出來。 緊接著,更靈異的一幕發生了。 一股煙氣從田玉娥頭頂冒出,乍看之下,還以為她的頭發著了火,冒出的白煙。 但田芬芳仔細看后,發現那白煙竟然逐漸在空中匯聚成了一個模糊的人形,然后對著自己盈盈一拜,還未等她再仔細打量,那縷青煙便順著敞開的窗戶快速流走了。 這不可思議的一幕,持續了也就幾秒鐘,待那白煙消失,炕上的田玉娥抖動了一下,然后打了一個聲音巨大的“嗝”。 那個“嗝”聲音太大,以至于讓田芬芳嚇了一大跳,不過那感覺即使旁人聽了也感覺暢快無比,好像壓在胸中很久的郁氣都隨之消散了一樣。 那之后,田玉娥的臉色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紅潤起來,田芬芳摸上她的手,也感覺有了溫度,看來靈草正在發揮作用。 等孫天成從外面風一樣跑進屋的時候,就看見田芬芳眼中噙著淚水,坐在大姑身旁,握著她的手。 他一看這場景,嚇了一跳,以為是人不行了,愣了片刻,他才想到沖上去看。 卻發現,田玉娥的臉色已經明顯好轉,他又翻開了瞳孔,剛才散瞳的癥狀也消失了。 兩人都沒說話,互相對視一眼,田芬芳對著未婚點了點頭,眼睛里的淚水也滾落。 孫天成趕緊上前抱住她,“沒事了,芬芳,大姑會好的,咱們把她抬上車,先往鄉里去,雖然現在看起來是好多了,但人不會無緣無故昏倒,還是要及時就醫?!?/br> 心里已經有了譜的田芬芳,這時候也就不那么著急了,為了把這匪夷所思的事兒給圓過去,她便配合孫天成將大姑移到了驢車上。 然而還沒等驢車在半路和鄉里派來的車匯合,田玉娥就醒了。 她睜開眼睛是活得第一句話就是,“她走了?!?/br> 這句話在孫天成聽來,沒頭沒腦,不過他覺得大姑可能是暈倒之后發生了記憶混亂,所以才會言語混亂,也沒往心里去,只是一邊趕車一邊叮囑田芬芳,“芬芳,你給大姑喂點糖水,補充□□力,醒了就比什么都強?!?/br> 但田芬芳能聽得懂這句是什么意思,不過大姑以前并不知道她和雀仙的淵源,更不知道自己有靈泉,所以田芬芳便裝作聽不懂的樣子,問道,“大姑,誰走了?來,我扶你起來喝口水?!?/br> 田玉娥這才轉頭看向侄女,她的眼神還有點發直,吶吶的說,“雀仙,走了,她還告訴我,讓我給你守好家,以后會有大福報?!?/br> 聞言,田芬芳也是微微愣住,但現在孫天成在跟前,不是說話的時候,她趕緊佯裝不懂,只管照顧田玉娥。 等他們到鄉里衛生院的時候,田玉娥已經徹底恢復了。 但孫天成依然堅持讓大夫幫田玉娥檢查了一番。 折騰了一下午,大夫最后得出的結論是,田玉娥非常健康,沒啥毛病,忽然昏倒,有可能是中暑了。 虛驚一場之后,拿到診斷書的孫天成才松了口氣,他對大姑說道,“沒事兒就好,大姑,后面幾天的事兒,我和芬芳辦就行,你就負責好好休息吧,把你累的病倒了,我們倆心里太過意不去了?!?/br> 田玉娥卻執拗地說,“這事兒我心里有數,你們要是不用我,我就會王家店了?!?/br> 一聽大姑說這話,兩人哪敢再堅持,再說看田玉娥生龍活虎的樣子,確實也不像有病,回去的路上,甚至還是她趕得車,因為她嫌棄孫天成趕車不熟練,怕累壞了毛驢。 面對強悍的大姑,孫天成也只能無奈的笑笑,然后坐在毛驢車上,拉著田芬芳的手,小聲說,“有了大姑,萬事不愁??!” 田芬芳被他弄得又氣又笑,忍不住拽了拽他的耳朵,笑著道,“你呀你!” 孫天成被她弄得耳根癢癢,心也癢癢,回頭看了一眼趕車的大姑,發現沒注意到他們倆,他趕緊附身在田芬芳臉上親了一口,弄得田芬芳臉紅的不行,卻又顧及到大姑,不敢說他,只能被他白白的欺負了一回。 等到正式結婚的前一天,田芬芳和孫天成去給父母掃了一次墓。 跪在田家父母和爺爺奶奶的墓前,孫天成虔誠又鄭重的磕了三個頭。 他說,“感謝爺爺奶奶,爸爸mama將芬芳生養的這么好,今后,我會用自己的一聲來呵護她,愛護她,請你們放心?!?/br> 說完,他又敬了三炷香,然后和田芬芳一起磕了三次頭。 田芬芳的眼淚一直在無聲的流,這眼淚有悲傷,也有喜悅,但唯獨沒有委屈和憋悶,她在心里對著父母說道,“爸媽,從此以后,我就要過新生活了,你們不用記掛我,我會和天成好好過日子,讓你們放心的?!?/br> 兩人手牽著手離開的時候,注意到了墳前開滿了馬蘭花,田芬芳以前來掃墓的時候,這里還沒有這種花。 看著象征著幸福,希望和堅忍不拔的紫色馬蘭花開的旺盛,她抹去了淚水,露出了笑容。 緊緊挽住孫天成的胳膊,看著未婚夫的笑臉,田芬芳知道,未來值得無限的期盼。 第36章 進城 兩人的婚禮辦得順利又熱鬧非凡。 婚禮后的第二天, 田芬芳跟著田玉娥回了一趟王家店, 算是回門了。 她去的時候,把小黑子牽了過去, 并留在了大姑家,因為城里能養狗卻不能養毛驢,所以她和孫天成商量之后, 決定帶大黃走,讓小黑子去田玉娥家。 小黑子因為之前多次跟田芬芳來過大姑家, 而且二虎也很喜歡他, 天天討好的給他準備好料, 所以田芬芳一點也不擔心它會適應不了新生活。 倒是她自己,在田玉娥家又戀戀不舍的住了三天之后,孫天成的考察報告也終于寫好了,新婚夫婦也該啟程了。 面對侄女兒的離去, 田玉娥萬般不放心,雖然知道城里生活條件好,田芬芳上沒有公婆壓制, 旁的也沒有妯娌小姑整幺蛾子,孫天成這個侄兒女婿又是脾氣修養一等一,對自己的侄女寵到沒邊。 但這孩子不在眼皮底下,田玉娥心里就是各種沒底。 打包了一堆好吃的,又拿了好多干貨, 田玉娥一直給他們小兩口送到鄉里的火車站, 姑侄兩個在車站抱著又哭了好幾鼻子, 這才真的分開。 火車汽笛嗡鳴,車廂緩緩啟動,田芬芳透過車廂看著還在追著火車快步走的大姑,她一邊招手一邊流淚,還得逼著自己笑出來,她怕自己表情不好,讓大姑看了憂心。 孫天成攬住她的肩膀,一勸再勸,“芬芳,你要是想大姑,過幾天大姑家里活不忙了,咱們就把她接到城里來住一段時間,也讓她享享清福?!?/br> “真的么?天成?真能把大姑接到城里來???”田芬芳這才破涕為笑,搖著丈夫的手問道。 “這還有什么難的,不僅大姑能來,大姑父和孩子們都能來,咱家住的開!” 孫天成一拍胸脯,信心滿滿的保證道。 兩人轉了兩趟火車,才真正到達孫天成所在的城市。 這是全國的政治文化中心,是國內經濟最發達的城市之一,就是上輩子,田芬芳多少次想來,可都沒有成行過。 卻沒想到真的踏足這塊土地,竟然是隔世了。 即使現在還是八十年代,這個城市還沒有后世她在電視上看到的那么現代化,但眼前的景象也足夠讓田芬芳這個第一次走出山村的姑娘震撼的了。 火車站里人頭攢動,來自全國各地,口音和衣著各異的人們在這里匯聚,田芬芳拎著行李站在人群里,抬起頭,露天站臺的上方,是巴掌大的天空,偶爾有鴿子飛過,除了高聳的屋檐,她甚至連太陽都看不到。 這和家里一望無際的藍天白云,清清亮亮的綠水青山可太不一樣了。 田芬芳感到處處新奇的同時,也產生了一種茫然的感覺,她覺得自己根本找不到方向,眼前真是有點發蒙。 這時候,一只溫暖有力的手攬住了她的肩膀,讓田芬芳的紛亂的心終于安定下來。 “芬芳,別慌,跟著我,咱們往這邊走?!?/br> 孫天成主動接過妻子手中的行李,扛在肩上之后,他拉著田芬芳的手穿過人群走下地下通道,又穿過天橋,最終來到了火車站的外面。 車站前的廣場非常開闊,田芬芳忍不住在心里將它和村里最大的曬谷場進行比較,然后發現,根本沒法比,恐怕十個曬谷場加起來也比不上這個大廣場。 關鍵,這么大個廣場上,此刻連個空地方都沒有,滿滿當當的全是人,甚至比車站里面還熱鬧。 兩人剛一出站臺,就有好幾個人圍過來問,“兄弟,坐車么?” “姑娘,去哪兒啊,我送你們?” 田芬芳都被這群熱情的城里人給嚇住了,大家不都說城里人不好相處么,但現在看完全不是這么回事兒??! 田芬芳剛要跟一個沖到她眼前的大姐答話,就被孫天成給擋住了。 “有車接我們,謝謝,不用了?!?/br> 那大姐一聽孫天成有車接,趕緊露出諂媚的笑,說,“哎呦,看不出來小伙子,這么年輕就當領導了?” 孫天成敷衍的點了下頭,也沒搭理她,然后轉身對田芬芳笑著說,“芬芳,咱們去前面的旗桿底下,接站的人和咱們約好了?!?/br> 田芬芳點點頭,拉住孫天成的手,跟著他來到了廣場前面的旗桿下。 兩人又在這里等了一會兒,接站的人還沒來,孫天成有些著急,他看看腳下小山似的行李,猶豫了一下,還是對田芬芳說,“芬芳,你就待在這兒別動,我去入口那邊看看,他們是不是記錯位置,走到北廣場的旗桿底下了?!?/br> 田芬芳雖然心里有點忐忑,畢竟第一次來城里,她現在處在找不到北的狀態。 但為了讓丈夫放心,她爽快的點了點頭,說,“你去吧,不用擔心我?!?/br> 孫天成便轉身走了,可剛走出兩步,覺得不對頭,又折返回來,拉了一下田芬芳的手,叮囑她,“千萬別亂走哈,就在這兒等著我?!?/br> 甚至還把自己的工作證拿了出來,遞給妻子,“要是萬一走丟了,就把這個工作證給警察,他能帶你找到我們學校?!?/br> 說著,他指了指遠處穿著白制服的巡邏民警。 田芬芳捏著丈夫的紅色工作證,又看看警察,沒忍住笑了出來,她說,“我哪兒也不去,你快走吧??烊タ旎?,我等你回來?!?/br> 說完,她伸手捏了一下孫天成的耳朵。 這個小動作已經成了兩人之間獨特的親昵表示。 原來沒結婚之前,他倆每晚在小院門前分手,依依不舍的時候,總會用這個小動作最為告別儀式,現在倒成了習慣,每當孫天成不舍得離開自己的時候,田芬芳便忍不住要摸一摸他又軟又多rou的耳朵。 都說男人的耳朵軟又rou多,不僅有福氣,而且疼老婆,田芬芳覺得這話在她丈夫身上倒是應驗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