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傷心氣急之下,田芬芳也終于忍不住發作了。 她帶著哭腔說道,“大姑,我明天是不會去的。還有,杜嬸,我剛才沒和你說清楚,現在當著我大姑的面,我就把話說明白了吧?!?/br> 杜保久一聽兩人話鋒不對,似有隱情,趕緊看了看田芬芳,又瞅了瞅田玉娥。 看到侄女要說真相,田玉娥激動的一下子站了起來,如果田芬芳和孫天成私定終生的事兒傳了出去,這可怎么的了! “芬芳,你給我住嘴!” “大姑,事情都到了這個份兒上了,我必須的說,我和天成我們倆……” 誰知,還沒等她話音落下,外面就傳來了進門聲。 緊接著,一個高大的人影就進了屋。 “芬芳!” 男人激動地聲音溢于言表。 看清來人是誰,田芬芳剛才就含在眼睛里的熱淚直接滾滾而下,不顧有人在場,一下子就撲到了對方懷里。 孫天成緊趕慢趕,終于比約定的七天時間還要早回來半天,趕在第六天傍晚,回到了田家村。 進村之后,他誰也沒驚動,直接讓司機將他送到了田芬芳家門口。 見到屋里有一盞溫馨的油燈亮著,孫天成奔波了兩天的的身心都得到了舒緩,感覺旅途的勞頓都是值得的。 迫不及待的跳下車,看到院門沒鎖,想著給田芬芳一個驚喜,孫天成拿上從城里買好的各種禮品,直接進了院子。 可離正屋越近,屋里的聲音,他也聽得越清楚。 聽聲音,屋里不僅有田芬芳,還有大姑田玉娥和另一個婦女。 而幾人說話的內容,聽起來好像是要給田芬芳介紹對象?! 一聽之下,孫天成極為震驚! 自己走了還不到一個禮拜,這田玉娥就上了門,還要領著侄女去相親,這動作也太迅速了。 其實他臨走之前就向田芬芳求婚,也是防備著田玉娥的這一手。 之前他就發現這位大姑對自己不太信任,缺乏好感,而未婚妻又對這位親人極其敬重,要是自己不趕緊先下手為強,拖來拖去的,等到田玉娥拿出大家長的身份,領著田芬芳去相親,怕是就來不及了。 可不成想,就這么兩天的功夫,大姑果然就出手了。 尤其是聽到田芬芳堅定地說出她不會去相親的時候,孫天成被感動的一塌糊涂。 面對至親的大姑,田芬芳能如此立場鮮明,不屈從,可見她和自己的感情是多么深厚而真摯。 再也等不得了,孫天成三步兩步進了屋。 沖進屋里之后,他氣息還沒喘勻,一眼看到田芬芳,他就驚喜的喊出了聲,“芬芳!” 而田芬芳見到是他進來,更是失態的直接投到了他的懷里,留下了眼淚。 一看到她哭了,孫天成的心都被揪緊了,這幾天未婚妻肯定沒少受委屈,否則從來堅強樂觀的田芬芳不是那么愛哭鼻子的人。 顧不得手里拎的禮物,將東西都扔在地上之后,他緊緊的抱住了懷里的姑娘,一邊溫柔的拍著她的背,一邊吻著她的發頂勸道,“芬芳,別哭,別哭,我回來了,我再也不離開你了,別哭了!” 這一說,田芬芳更是抽抽噎噎的厲害,眼淚洶涌而下,將臉埋在他胸口抬不起頭了。 孫天成的突然現身,讓田玉娥和杜保久都愣在了當場。 尤其是杜保久,她不知道前因后果,看到這猶如從天而降的男人,眼睛更是瞪得比溜溜球還大。 田玉娥則在最初的驚訝之后,先緩過神了,她上前就將孫天成和田芬芳給拉開了。 拉開之后,氣憤的指著孫天成說道,“孫老師,你也太不顧忌我們芬芳的名聲了,你這……你這摟摟抱抱的,成何體統!” 孫天成看到田玉娥激動的樣子,知道她也是擔心自己侄女,因此也沒對她惡語相向,但也沒有多么客氣。 他直接從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個信封,然后拍在了炕桌上,說,“大姑,我和芬芳兩情相悅,情投意合,我們在幾天前就訂下了婚約,雖然事前沒告訴你,有點不應該,但我覺得現在說也不晚,我要娶芬芳,明天就想帶她去鄉政府領結婚證!” 此言一出,在場的人,包括田芬芳在內都表現出了驚訝。 雖然田芬芳也知道兩人早晚會結婚,但明天就去鄉里辦手續,是不是也太快了點。 看到未婚妻眼中的疑慮,孫天成趕緊上前抓住她的手,說,“芬芳,你現在后悔也晚了,剛才你抱我,她們都看見了,放心吧,我會對你負責的?!?/br> 一句話讓田芬芳哭笑不得,剛才激動的眼淚才止住,這時候又有些不爭氣的要往外涌。 “我不是后悔,就是覺得有點時間太緊張了,沒想到這么快!” 田芬芳解釋道。 “這還快么?我還嫌棄太慢了呢,今天要不是我回來的及時,你明天是不是就得被逼著去相親?” 孫天成這話說得也沒給田玉娥面子,雖然對方是田芬芳的大姑,但他倆之間相當于奪妻之恨,說點氣話也算不得什么了。 兩人在這邊說話的時候,那邊的田玉娥和杜保久已經把信封給拆開了。 取出里面的內件,兩人湊到油燈底下看起來。 這兩人文化水平都有限,大字也就認識不多的幾個。 但紙上的內容也不多,“介紹信”幾個字,他們認得,“準予結婚”幾個字,杜保久更是熟悉無比。 至于最下面落款處的大紅戳,更是晃得兩個人眼睛都要睜不開了。 看完介紹信,兩人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只好轉頭看向對面站著的兩個年輕人。 小伙子文雅俊逸,談吐不俗,姑娘落落大方,靈秀可人,要是僅看外貌,確實是一對難得的佳偶。 就連杜保久都不得不承認,自己做了一輩子的媒婆,還沒撮合過這么般配又漂亮的年輕人,光是看看就覺得賞心悅目。 但是光好看可不行,這事兒讓她做了難啊。 她將介紹信還到田玉娥手里,冷下臉子說道,“玉娥,看來你早就有了侄兒女婿了,那還托我找什么親家??!你這不是誠心坑我嘛!” 早就料到杜保久會翻臉,可田玉娥這時候卻無言以對,她心里現在還亂得不得了呢,哪有心思去管媒人啊。 “玉娥,你別不說話啊,你說,這事兒怎么交代?人家劉家那邊還等著回話呢,你讓我怎么說?我做媒一輩子,難不成名聲要毀到你們家田芬芳手上?” 一時間,屋內的氣氛陷入了緊張又尷尬的境地,確實是,這事兒不怨人家媒人啊,可田芬芳背著大姑和別人私定終身這事兒,要是說出去,即使以后兩人結了婚,也沒法做人了。 思前想后,田玉娥站了出來,她說,“九兒,這事兒怨我,兩個孩子早就有好感,是我明知如此還要拆散他們,一切的錯都由我承擔,你說怎么補償吧,我都認了?!?/br> 杜保久一聽,心下大定,只要有人能當這個背鍋的,就沒有解決不了的事兒。 結果,還沒等她獅子大開口,就聽見院外有人喊她,“保久,保久,你快來我家一趟吧,我家出事兒了!”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劉春良的老姑劉素蓉,她看起來頭發蓬亂,跑的上氣不接下氣,一看就是確實有要緊事。 她進屋之后,都沒來得及看清屋里旁的人,上前就抓住杜保久的手,道,“快,保久,你給我們家劉春良當個見證人,保個媒?” “保媒?春良和誰?” 以為對方是來找田芬芳的,孫天成趕緊把未婚妻護在身后,一副誰要敢跟我搶媳婦,我就跟他拼命的架勢。 但劉素蓉說出口的話,卻讓眾人都驚了,“對,就是我們春良,那姑娘……那姑娘是村長家的玉茹!” 眾人一聽,都大吃一驚! 第33章 鴛鴦譜 誰也沒想到劉春良怎么會和田玉茹有聯系。 這兩人感覺是八竿子也打不著??! 可當眾人隨著劉素蓉來到她家的時候, 都被現場的一幕給弄得震驚了。 田大宇家院門緊閉, 一改往日夜不閉戶的情形,甚至就連他們一行人進院, 都是將院門敲了又敲。 雖然在路上已經問了很多次發生了什么事兒,但劉素蓉就是守口如瓶,直到進了田大宇家里, 看到正屋的情形,大家更是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正屋中間, 劉春良跪在地上, 對面, 坐著村長,和田大宇。 村長一直在皺著眉頭抽煙袋,一副隨時想不開要自殺的表情。 田大宇的臉上則掛著尷尬的笑容,不斷的勸村長, “二叔,想開點,我家春良人品可好了, 你們家玉茹肯定吃不了虧?!?/br> 而另一邊,山墻后的炕上,田玉茹正靠在母親懷里哭得“嚶嚶嚶”的不斷頭,那聲音聽了很讓人感覺心煩氣躁。 田玉茹的母親也在跟著抹眼淚,一邊哭一邊說, “你這丫頭, 真是鬼迷心竅了, 你說今天這事兒,要不是大宇媳婦發現的早,鬧得全村都知道了,你還怎么做人!” 聞言,田玉茹更是哭得嗚嗚咽咽,一邊哭一邊埋怨她媽,“你就別說了,媽,我求你了?!?/br> 而跪在地當中的劉春良罕見的開了口,中氣十足的說道,“田村長,雖然我和你姑娘清清白白,啥也沒發生,但是事情鬧到現在這個地步,如果你們不嫌棄我,我愿意娶田玉茹為妻,對她負責!” 剛才一直悶不做聲的村長突然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然后揮起手里的煙袋鍋就要向著劉春良砸下去。 見狀,其他人還沒來得及動作,田玉茹先從里屋的炕上跳了下來,沖到她爹跟前,哭著道,“爸!你別鬧了,這事兒不怨他,都是我自己搞錯了,跟他沒關系!你讓他走吧!” 劉春良沒想到田玉茹危急關頭能替自己說話,他心下感動的同時,又將這姑娘仔細打量了一番。 說實話,他剛才雖然跟這姑娘在一張炕上躺了片刻,可摸著黑,他啥都沒看清,甚至他都不知道身邊躺了個人。 直到老姑接到了村里的通知,聽說孫天成回來了,進屋告訴他起來騰地方,去正屋睡覺,劉春良才迷迷糊糊,揉著眼睛從炕上爬起來。 可油燈一點開,兩人都愣住了,炕上啥時候躺了個大姑娘。 也是同時,田玉茹才發現,自己搞錯了。 旁邊躺的這個人根本不是孫天成,而是一個陌生的小伙子,而自己剛才抹黑進了田大宇家,又偷偷翻窗進了廂房,本想著躺在“孫天成”身邊睡一宿,即使啥都不發生,弄個生米煮成熟飯的現場,到時候也能逼著孫老師就范。 卻不想她鼓足勇氣做出的膽大妄為的舉動,竟然是這種結果。 劉素蓉發現之后,雖然驚訝不已,可緊接著也反應過來,這事兒不簡單,不管咋說,得趕緊把村長和他媳婦兒叫過來,否則過了這個節骨眼,再想說清楚可就不能了。 于是,劉素蓉火速把村長兩口子請來之后,她又眼珠一轉,想到弄不好這事兒還得請個媒人,萬一這壞事兒變了好事兒,沒有個見證人怎么行,再說,今天鬧出了這一出,恐怕明天侄子和田芬芳的相親也得告吹,這事兒必須得讓杜保久知道,情有可原,事出有因,這錯不是出在他們劉家。 于是,她又火急火燎的跑去了田芬芳家。 就這樣,田家姑侄,再加上孫天成、杜保久就這么披星戴月得跟著劉素蓉回到了家,才得以看到這么一幕。 田玉茹為劉春良擋下了老爹的煙袋鍋,這讓劉春良注意到了這個姑娘,忍不住將她打量。 一打量之下,才發現,竟然長得這么漂亮,漂亮得他都不敢再看第二眼,同時也后悔剛才說了要娶人家的話。 這村長家的千金,又長得這么貌美,怎么可能看得上自己? 劉春良一張黝黑的臉鏜紅了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