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禍心
街道上暑氣未消,馬車的窗簾遮著,有些悶熱,潘安還長著青春痘的額頭上一直在冒汗。 “潘安呀,你晚上是和朋友出去吃火鍋了?” “???是是是…不是!不是,我…我…我就是順道路過而已?!?/br> 一問一答,潘安小朋友瞬間就漏了陷,小嬋“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陸然拍了下潘安同學的肩膀,安慰他不要緊張,年輕氣盛小伙子這個天出來泄泄火,沒什么大不了的。 潘安一臉窘迫,窘迫中面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戾氣,馬車繼續前行,車廂里慢慢安靜了下來,偶然能聽到幾句在路邊乘涼的人抱怨話。 不知過了多久,埋怨的聲音也沒了。 陸然掀開窗簾看了眼,發現馬車走到鮮有人跡的偏僻小道,馬車后面跟著十來個神色不善的男子。 此時的陸然已然是籠中鳥雀,生死全在潘安手中,小伙整了整衣領,捏著還在變聲期的公鴨嗓子冷哼一聲,道:“陸先生,我代表我爹和你談一談?!?/br> 陸然不急不躁的扇著風,輕笑道:“你說我聽?!?/br> 小嬋下意識的抓緊了陸然的袖子,看到陸然風輕云淡的表情之后緊張的情緒才好了些。 “這是一百兩銀子,加上之前每年給你的,一共是兩千四百五十六兩,比你當初借給我爹的多了兩千三百二十二兩,人要懂感恩更要知進退,拿上這一百兩你和潘家兩清了?!?/br> 小伙子條理清晰,咬文吐字鏗鏘有力,每字每句應該都經過仔細斟酌,不知道私底下練習了多少次。 “就這些?”陸然平靜的問道。 “看在你對我潘家有恩的份上,勸你一句做人不要太貪心,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小伙陰測測的看著陸然。 “背著你爹和梓君跟我這耍無賴,還跟我提感恩提知進退?不知死活,你真是一灘扶不上墻的爛泥?!?/br> 有道是男人有錢就變壞,古人誠不欺我。 陸然失望的搖著頭,覺得以潘安的腦袋怕是很難理解股份制那一套理論,便沒和他白費口舌,沒想到他這句話直接戳到了小伙子的g點,他低吼道:“別他媽在我面前裝長輩!也不要提梓君,我再說一次,要么拿著錢滾,要么,別怪我不手下留情…” 陸然沒等他說完,甩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 “沒禮貌……” 潘安一下子就炸了,瞬間躥了起來,結果一腦袋撞在了馬車的頂上,疼得他眼淚都下來了,小嬋忍俊不禁。.. “你…你敢打我?小賤人,你也笑我!我…我…殺了你們!” 潘安內心羞憤不已,在這對狗男女面前輪番出丑,還被掌摑、嘲笑!堂堂潘家二少爺,跺跺腳歙州都要抖一抖的存在居然被欺負了!這怎么能忍?他瞬間炸毛。 “啪!” 潘安話音未落,臉頰上又挨了一巴掌,這一巴掌力度稍大,他整個人都被帶的一個踉蹌再次把腦袋磕在了馬車頂。 “嘴巴不干凈,該打?!标懭簧锨耙徊讲粣偟?。 緊跟在馬車后面的十多人看到馬車晃了一下,但并沒有聽到聲音,他們彼此交換了下眼神。 “老大,金主不會有事吧?他出事了咱可就拿不到剩下的銀子了,要不咱進去直接抹了那對狗男女得了?!逼渲杏袀€小弟嘀咕道。 身材魁梧的漢子邊走邊甕聲甕氣的訓斥道:“這里不是白崖寨,咱們做事要有分寸,要低調,金主說了先和談,談不攏咱們哥幾個再出手……老子先把話放出來,等這筆單子做完了都給老子藏好了,隨他媽要是管不住褲襠里的腌臜玩意兒,逛窯子被官府的人抓住了,老子殺進牢房也抹了你?!?/br> “唉,老大,咱們以前在白崖寨是何等威風,現在天天只能躲在陰暗的角落里乞丐,還要給這些富家子賣命,這算哪門子英雄好漢?上次就算官兵上山剿匪,咱們可以跑到山里啊,為什么非要來歙縣這鬼地方?”小弟情緒低落的抱怨道。 有人連忙罵道:“你懂什么!老大不是早說過嗎——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 這個叫做“祝二墩”的魁梧漢子身體一頓,看著城墻外的月色,他重重嘆了口氣:老子只是想進城躲兩天,誰他媽知道全城戒嚴了,大小城門都有重兵把守,老子現在就算想走也走不了啊,一群大佬爺們還要靠自己老婆到別人府上做下人賺錢養活,心塞。 馬車上,潘安又撂了幾句狠話,回應他的自然又是幾聲脆脆的“啪啪啪”。 潘安害怕了,他大聲呼救,外面的人卻沒有丁點兒反應,外面那些人好像根本就聽不見,他氣急敗壞的破口大罵。 他試圖跳下馬車,可當他靠近車門的時候,一股強大的反彈力瞬間把他擋了回來,這兩年跟著父親走南闖北見過大世面的少年忽然慌了,他還是低估了這個素來神神秘秘的小道士,這一刻他后悔萬分,恨死了那些慫恿他的叔伯兄弟。 “陸……陸先生,我……”潘安腦筋急轉想著要怎么為自己辯解。 陸然興許覺得虐菜太沒意思,一張口一道白練直奔潘安面門而去,先前還上躥下跳的潘安立馬像死泥鰍一樣軟趴趴的癱了下去。 陸然牽著小嬋的手從馬車上不急不緩的走了下來,徑直走向馬車后面的那十多名草莽漢子,并對他們露出了和藹的微笑。 此刻祝二墩滿腔抑郁,看到身前的面帶笑容的少年,他緊緊握住了手里的刀。 心里有氣,還是要撒出來,這才是江湖兒女,這才是英雄好漢,這才是白崖寨大當家的作風嘛。 陸然低頭問道:“小嬋,你怕不怕?” 小嬋看到一群氣勢洶洶的數十人,心虛道:“不怕!” “真的假的?”陸然邊問邊把小嬋護在身后。 看到那些黑衣人手里寒光閃閃的刀,小嬋攥著陸然袖口的手不自覺的緊了幾分,如實道:“有點?!?/br> 陸然捏了下她蔥白的小手,笑道:“其實一點都不該有的…” 陸然話音未落,磅礴的靈氣沖體而出,沖在最前面的幾個莽夫全被氣浪掀翻倒地,瞬間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