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
鐘氏先前聽說宋景行喜潔,各方面也挑剔,是以才想著問問他的意見。 宋景行送走了母親,進了里屋,看見小妻子正抱著豹豹坐在凳上探著腦袋看他。 豹豹當初擔負著“趕雁”的任務隨著下聘的隊伍回到了姜家,之后便也一直留在將軍府。 今日見到小主子回來,便一直窩在她懷里也不肯挪動半分。 “怎么不去躺著歇會兒?”宋景行走到桌案邊坐下,揉了揉小妻子的臉蛋,手往下伸一把揪住豹豹的脖子把它從她懷里拎了出來,扔到一邊。 “喵?。?!”,豹豹正躺的舒服,猝不及防的被人扔了出去,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 他的動作太快,姜思之哪兒反應的過來,聽見豹豹的叫聲,循聲看了過去。 “你這是作甚,該弄疼它了?!?/br> 宋景行可不這么覺得,他冷著一雙眼朝豹豹看過去,等它識相的把窗子擠開一道縫鉆了出去,才恢復了溫和的面容,摟著小姑娘,把下巴搭在她小小的肩頭。 “想我沒?”他問。 姜思之捧著他那張委屈的臉,笑容格外的甜,像是一顆蜜棗。 “這才多久,有什么可想的?!?/br> 宋景行順勢就湊上去在那張說著薄涼的話的小嘴上親了一口,說道:“可是我想,就這么一會兒也想?!?/br> ** 日薄崦嵫,落日熔金,西斜的紅光灑在宮殿的金頂上格外壯麗。 淑尤穿著流彩暗花宮裝站在合歡殿的門口,煢煢孑立,青絲披落在后,嫵媚的樣子中竟然少見的透出一分端莊,叫正朝她走去的周煜停下腳步駐足而望。 她在看什么?看暮色?看宮墻?還是看外頭的自由? 周煜看不見她的眼神,但確像是能感覺得她那雙眺望遠方蘊含期盼的眸子一樣。 他努力摒棄自己腦中無故閃現的胡思亂想,闊步朝她走去。 “妾參加皇上?!?/br> 直到他走近,正正出現在她的視線中,淑尤才回過神來,屈膝行禮。 周煜看她行禮,雖然沒有制止,但俊眉微斂,不大愉快的樣子:“朕都說了叫你不用行禮的?!?/br> 淑尤站起身來,拉過他的手,帶著他往里面走。 “禮不可廢,妾不想再叫圣上為難?!彼穆曇羧崛岬?,明明身周吹得是寒冷的風,卻叫周煜覺著如沐春風一般窩心。 自從知曉她懷孕,周煜幾乎每天都回來陪她用膳,除了例行要去皇后那邊的日子,即使手邊的公務沒有看完,他也會帶著合歡殿來,等淑尤睡下后再批閱。 照常用過晚膳后,周煜親自牽著她在花園里散步。 “今日可有什么不舒服的?”他小心翼翼的撫上她依舊平攤的小腹問。 她已經有孕三月有余,可淑尤身子纖細窈窕,并還不曾顯懷。 把手蓋在他的大手上,微微搖頭,示意自己一切都好。 “圣上,妾有一事想求您?!?/br> “你說?!敝莒系难凵褚琅f停留在她的小腹,似是能感受到里面的胎動一般。 淑尤拉開他的手,抬了抬下巴示意倆人到前頭的石凳那兒坐下說。 “圣上,妾的命是宋老爺夫婦給的,此次宋相成親,聽說宋老爺夫婦也回了京,妾想請宋老夫人進宮一敘……” 她說話時,雙眼帶著期盼的流光看著他,叫他怎么忍心拒絕。 “我當是什么事,竟叫尤尤求我,你既想見就宣她進宮就是了?!敝莒现浪螘r慊夫婦對她恩重如山,是斷然不會拒絕這件事的。 淑尤果然開心的笑著,一雙媚眼彎著,美的不可方物。 “那妾就順道把宋相的新夫人也請進宮可好?之前妾把人家從鳳棲宮趕了出去,別叫人家誤會了去?!?/br> 多叫個人進宮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兒,周煜想都沒想就點了頭。 “你高興就好?!?/br> ☆、第 66 章 回門這夜, 一大家子同中午那般又在一起用了晚膳。 席間姜正則叫人拿出了自己珍藏的好酒, 拉著宋景行和兩個兒子喝了起來。 這老丈人拉著自己喝酒,宋景行沒有推脫的道理,便一杯又一杯的陪著。 朝中與宋景行有私交的人甚少, 宮宴上他也只偶爾飲上兩杯, 是以也沒人清楚他的酒量到底如何。 女眷那邊早就用完了飯食,只圍坐在一起說說話。 而男人們那桌卻是不斷的傳來姜正則的大笑和勸酒聲。 四人面上皆是酒醉的紅暈,姜修遠已經趴在桌子上動都不動,姜修能心里惦記著周栩令的叮囑, 一直沒敢放開喝倒還算清醒。 而宋景行也在姜正則的勸道下喝了整整半壇子的酒,雖然沒有像姜修遠那般倒下,但也不再出聲, 只呆呆的坐著,勾著嘴角看著自己對面手舞足蹈又哭又笑明顯已經喝多了的岳丈。 鐘氏委實看不下去了,覺得丈夫實在丟人,叫了人先把小兒子抬回房, 又叫了兩個壯實的下人把丈夫拖回去。 姜思之見狀也有些擔心的走到宋景行身邊。 “你可還好?” 宋景行依舊不說話, 沖她搖搖頭,神情有些恍惚, 看起來真是喝暈了的樣子。 鐘氏見了便也叫何安過去扶他回屋早些休息。 如此一來,這晚膳也算是散了。 宋景行既然已經回了二哥的院兒了,母親也要照顧醉酒的父親,姜思之便直接回了自己房中,梳洗了一番抱著已經回到漪瀾苑的豹豹就上了床。 明明自己房里的東西沒有絲毫變化, 可她卻是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睡,心里五味雜陳。 “喵~”窩在懷里的豹豹突然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弓著身子一臉警惕的看著窗戶。 姜思之順著它的視線看過去,卻沒發現有什么不一樣的,只當它是撒嬌,便替它撓了撓下巴。 可豹豹卻沒有絲毫享受的表情,反而從床上一躍而下竟鉆進了床底不出來。 姜思之睡不著,也覺得豹豹反常,干脆也翻身下床蹲在床邊,低著頭想叫它出來。 可無論她怎么喚它,豹豹卻依舊沒有反應,只躲在最里側的角落里,與黑暗融為一體,只有那一對琥珀般的大眼在黑暗里熠熠生輝。 姜思之一門心思都在怎么也不肯出來的豹豹身上,對房間里細微的動靜絲毫沒有察覺。 直到頭頂遮下一道陰影,她突然被摟入一個滿是竹香與酒香混雜的懷抱里。 鼻尖的味道讓姜思之清楚的知道身后人的身份,她壓下了差點驚泄于口的呼叫,用手扶著胸口,又用力掐著摟住自己的那只手臂。 語氣忿忿不平的埋怨道:“你嚇死我了!” 回答她的卻是耳邊溫柔的一聲輕笑,和細密的吻一下下落在自己的臉頰。 “你怎么進來的?” 姜思之沒有聽見外面守夜的人行禮的聲音,知道他明顯又是想辦法偷溜進來的。 宋景行有些不滿她的心思都關注在這些不重要的事情上,雙手扳住她單薄的肩膀把她轉了過來,吻上那雙甜棗似的小嘴,心不在焉的答她:“老辦法唄~” 姜思之想了想,明白這老辦法肯定就定是如同前兩次那般爬窗唄。 她突然有些唏噓,之前兩人的關系沒定下來,他偷摸著進來也就罷了,怎的現在都成親了,還是這樣見不得光似的偷偷在她房里私會。 姜思之不免覺得好笑,一雙眼睛像月牙兒一般彎了起來,嘴角溢滿了笑意。 “我是不是親的不夠好,竟叫你還有心思想其他的?”宋景行啞然失笑,簡直拿這個磨人的小祖宗沒了半點主意。 姜思之正要開口把心想之事說出來,就聽見門外一陣重重的咳嗽聲,嚇的她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一把推開抱著自己的人。 叫一直蹲在地上的宋景行一個重心不穩,向后倒去竟摔了個四仰八叉。 儒雅清風謫仙般的人啊,竟在自己心愛的小妻子面前儀態全無。 宋景行少見的憤怒了,整張臉漲的通紅也不知是氣的還是窘的。 他迅速站了起來,撣了撣身上的灰,又整了整衣袍,就聽見外頭又響起那個冷厲的男聲。 “宋景行你給我滾出來!” 先前的咳嗽聲辨不清,可這完整清晰的一句話出來,宋景行怎么還會聽不出來是誰的聲音。 怒氣瞬間消散,他哭喪的著一張臉,轉頭沖著妻子欲哭無淚的說道:“又是你爹……” 果然是還是相似的場景啊,姜思之莞爾一笑,心情卻全然不似上回那樣,竟然有些幸災樂禍的。 她干脆鉆回了床上,拉過被子把自己蓋了個嚴嚴實實的,甚至遮住了自己半張小臉,只露出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滴溜溜的轉著,狡黠的看著他。 “我要休息了,你快出去吧~”她小聲的沖著他說道。 這沒心沒肺的樣兒叫宋景行氣極反笑,他走過去又在她唇上淺嘗一遍,把她耳邊調皮翹起的碎發撥到耳后。 “你早點休息,我明兒下朝了就來接你?!?/br> 他走到房門口,又不放心的回過頭補了一句:“不許再讓那個貓崽子上床?!?/br> “知道啦~” 得了她的回答,宋景行才打開門,看見面色黑的快滴出墨來的老丈人正站在門口,身旁還有自己的大舅哥給自己投以一個“自求多?!钡难凵?。 “我將軍府的門怕都是假的吧?!苯齽t雙手抱胸,一臉嘲諷的看著他。 他目光澄澈,哪兒有半分先前在酒桌上醉酒的模樣,宋景行明白自己這是又跳進了他給自己挖的坑里。 “我就是來看看裊裊睡下沒,有沒有蓋好被子……”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宋景行深諳其理。 姜正則嘴角勾著冷笑,意味深長的問:“哦?那裊裊可睡好了?” 宋景行鄭重的點頭:“已經睡下了!” 姜正則沉默了半餉,不懷好意的眼神陰沉沉的盯著他心里發毛。 不過好在最后姜正則也還是沒把宋景行真的怎么樣,只不過是走到他身邊,手上用了五分重的力氣拍了拍他的肩膀。 從肩頭傳來的力量叫宋景行的膝蓋的彎了彎,緊咬牙根承受著岳丈的發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