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姜思之有點尷尬,干干的笑了兩聲,說道:“相爺天人之姿,我一小小婢女怎敢自薦枕席?!?/br> 宋景行像是早知道她會如此回答這般,想也沒想就聽他說道:“你配我是差了點,但我接不接受是一回事,你提不提出來卻是誠意的問題了?!?/br> 姜思之這下是真的聽傻了,怎的這宋相還有如此詭辯。堂堂當朝右相竟與一丫鬟計較上,討要謝禮是如何。而且話說回來,差了點是什么意思。她堂堂將軍府大小姐,哪點配不上他了。 呸!姜思之心里忍不住都想罵他。 “相爺得圣上器重,想要什么沒有。怎會缺我這小小婢女的謝禮?!苯贾砹艘幌滤季w,又抬起頭看著他回答,“再者,奴婢是將軍府的人,很多事情豈是自己能做主的?!?/br> 宋景行聽她說到最后一句時,把話放在心里細細品味,來回琢磨了好幾遍。心想:所以說,她是愿意跟著自己的,只是她的自由自己做不了主? 這樣想著,宋景行的心里通透無比??雌饋淼谜覀€時間去和姜家找人說說,讓他們把這小丫頭讓給自己。先不告訴她吧,等拿到她的賣身契再去官府給她轉了良籍再告訴她,她肯會開心。 “你既也愿意謝我,那便請我吃頓飯吧,總不過分吧?!彼尉靶鞋F在已經把姜思之當成自己的人,自是不愿再逗弄她叫她為難。 “這……”姜思之有些猶豫,吃頓飯說起來也不過分,還能還了他這人情。只是她是偷溜出府,這時間上…… 而宋姜行只當她囊中羞澀,所以不敢應下。便又對她說道:“聽說南街那頭有一個餛飩鋪,賣的小飩餛十分有名氣,你請我吃碗餛飩即可,不必去那些酒樓?!彼诸D了一下,帶著一些不容拒絕的語氣,“難道這也讓你感到為難?” “沒有沒有?!苯贾當[擺手,貝齒輕咬著下唇:“只是今日我與葉蓁是出來取東西的,一會便要趕緊回去伺候?!?/br> “這好說,你只需告訴我你哪日有空,我們再約在那南街見便是?!彼尉靶幸娬胁鹫?。 “這,那好吧。要不就三日后午時在南街見吧?!苯贾畬嵲谑峭泼摬幌?,只好苦笑著應下。 “小,桃,桃夭……” 葉蓁聽著越來越不對勁,想提醒自家小姐。 “無妨,葉蓁你先去找伙計拿東西,把銀錢結了我們趕緊回府去吧?!苯贾驍嗳~蓁的話,支開她去取東西。 葉蓁無奈的看了她一眼,便往里面找伙計去了。 留下姜思之和宋景行兩人站著面面相覷。姜思之被看的不好意思,先紅著小臉扭過了頭。 宋景行看著面前的姑娘臉上一片緋紅,羽睫輕扇,眸中帶水,直叫人覺得可愛,真想拉入懷里好好抱一抱。 姜思之要的話本,書齋的伙計前日就已經準備好,放在柜臺后面的架子上隨時等著人來取。不肖一會兒的功夫,葉蓁就拿著東西走到姜思之身邊,打斷了兩人間絲絲旖旎的氣氛。 “東西都在這兒了,可是現在就回府?”葉蓁問著姜思之。 “嗯,回去吧?!苯贾挥X得自己有些熱,也有點口干想趕緊回去飲上一壺清茶。 她又看了宋景行一眼,與葉蓁一同欠了欠身,起身正要走,就聽見宋景行出聲叫住了她。 “且慢?!彼尉靶型耙徊?,朝姜思之的裙擺看了一眼,伸手解下自己腰間的白玉環,就要伸手往姜思之腰間系。 姜思之看出來他的意圖,忙伸手制止,手卻不當心觸碰到他略帶涼意的指尖,又一下縮了回來。 “相爺這是干嘛?” 姜思之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臉又紅了起來,這回連帶著脖子都緋紅一片。 宋景行感受著剛剛柔軟的觸碰,也有點羞澀,耳朵發燙,眼神躲閃著竟也不敢看她。 “你的禁步不是沒了嗎。今日風大,你這衣衫輕盈,還是拿著玉佩壓裙的好?!彼尉靶械穆曇粲行┬?。 “這玉佩太貴重了,我不能收?!苯贾滤窒穹讲拍菢硬淮蛘泻艟鸵焓?,怯怯的往后退了半步。 “只是暫借與你罷了,三日后你再還我便是?!?nbsp;宋景行看到她的躲閃,心里有些不高興。 姜思之看著外頭的風的確不小,想起剛才來的時候,被風連連吹起的衣袖,表情糾結的應下。 “相爺有心了,我三日后定會還給相爺。也請相爺不要讓其他人知曉此事?!彼竭f下收男子玉佩這事不小,姜思之雖然是扮作桃夭,但還是覺得不好,窘迫的很,不想再節外生枝。 宋景行約莫有些猜到她的擔心,只覺得她守禮的可愛,怎會不依著她呢。 “不會再有旁人知道,你且安心?!彼尉靶谐兄Z道,說罷又伸手過去。 姜思之連忙又退了兩步,像是躲著洪水猛獸,她紅著臉小聲的說:“我自己來罷?!?/br> 她接過玉佩卻不看他,自己把玉佩系在了腰間。 “那,相爺請自便,我們先告辭了?!苯贾f完也不等宋景行回答,拉著葉蓁步子走的極快,落荒而逃。 ☆、第 10 章 宋景行平時看起來身邊好似只有何安一人貼身服侍,其實不然。 從圣上當年參與奪位之爭開始,宋景行作為當時二皇子的心腹,想要找他麻煩的人就不計其數。 宋斳便安排了數名死士在宋景行周圍暗中保護他。等宋景行后來有了自己的勢力后便將祖父給他安排的死士悉數換成了自己培養出來的暗衛,平日里裝扮成奴仆或百姓隱于人群中。 說那名在書齋對面收到宋景行指示的暗衛,稍一詢問就打聽到那群小乞丐時常聚在郊外一處破舊的土地廟。 等他追過去時,果然看到剛才在街上看到的那幾個小乞丐正圍著看那塊粉色碧璽。 暗衛來勢洶洶,手拿佩劍,站那兒還未言語,就把幾個小孩兒嚇得夠嗆。 “把手里的東西拿出來?!卑敌l冷著聲開口。 小乞丐哪里見過這般陣仗,以為是個江洋大盜,看上了他們今日搶下的東西,只恐連累自己的小命,顫抖著小手遞上那塊碧璽。 暗衛接過碧璽,又從兜里掏出一塊錦帕包裹好,看了那群瑟瑟發抖的小孩一眼,扔下一袋子碎銀便一躍而起不見了。 宋景行回到宋府后就在自己的倚竹園中作畫,他拿著畫筆細細描摹著與那小丫頭初遇見的樣子。等畫完后,宋景行卻犯了難,他竟不知道在那左側留白處題何字才好。 他拿著筆,閉著眼回想著這小半個月的時光,突然心下了然,下筆寫到: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題完字,他又雙手拿起畫紙看了又看,像是很滿意自己的杰作,臉上燦爛的笑容,許是連他自己都未察覺。 這時何安過來稟報暗衛已經回來了,宋景行放下畫,示意讓暗衛進來回話。 “主人,這是下午那幾個小乞丐從那位姑娘身上所奪之物?!卑敌l單腿屈膝跪在地上,低著頭雙手奉上東西。 何安走過去接過東西,又遞給給宋景行。 宋景行接過后打開錦帕,就見一塊瓜形雕紋粉碧璽在黑色錦帕的襯托下泛著光。 宋景行看著手中的東西,雙眼一瞇閃過一絲精光,覺得有些詫異,不禁自問:“這是,碧璽?” 他有些懷疑,沉著眼問暗衛:“這東西當真是那些小孩從她身上所得?” 暗衛不知道東西是哪兒不對,思考了一下回答:“接到主人的指示我就跟了出去,尋到他們時,他們也正圍著討論此物,身邊除了一些銅板和幾個碎銀并無他物,也并不見他們有時間出手贓物,這應當就是那姑娘身上佩戴之物?!?/br> 聽完暗衛的回復,宋景行點了下頭。 這還真當是十分貴重的很,他忍不住挑眉。這將軍府的人竟然會把這等稀罕物賞給下人。 宋景行完全被姜思之迷了心智,腦袋里除了美人就只有漿糊,即使感到有些怪異,也不往深處多想,只當是姜家幾個武夫不識貨,認不得碧璽的珍貴便隨手打賞了下去。于是,他又在心里給姜府一眾人冠上了冤大頭的名號。 想到下午那張著急的小臉,宋景行心下一片柔軟,開始期待三日后再見。 手里拿著那塊碧璽,放在眼前看了又看,干凈粉嫩,玲瓏剔透,就和她一樣。他鬼使神差的把碧璽拿近了些湊到鼻子前,仿佛真的聞到一絲桃花香,得意極了。 暗衛低著頭,自是沒看到主子的動作??珊伟舱驹谝慌詤s把宋景行的動作看了個清清楚楚,驚的他跟撞見鬼似的,連忙低下頭裝眼瞎。 “何安?!彼尉靶型蝗唤兴?。 何安以為被主子發現自己窺探到了他剛才的舉動,背后瞬間嚇出了一身冷汗。 “相爺您吩咐?!焙伟惭鹧b鎮定,心里卻害怕主子千萬要念著些舊情別滅了他的口。 “你找人把這碧璽下面的珠串給拆了,再叫人把這碧璽做成宮絳的樣子給我?!彼尉靶邪驯汰t重新包好遞給何安。 何安悄悄松了一口氣,接過東西,又有些不解的問:“相爺這是,這是您要用嗎?” 宋景行嫌棄的瞥了他一眼,用看著癡兒的眼神看著他,“莫不是給你用?” 何安深知自己多嘴了,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嘴巴:“奴才這就吩咐下去,明日就來交于相爺您?!?/br> “嗯,都退下吧?!彼尉靶姓f道。 何安與暗衛面朝宋景行退下并帶上了門。 ** 等姜思之與葉蓁回到自己房中,桃夭見到原本應在小姐身上的粉碧璽被一塊圓形白玉環所取代,不解的詢問葉蓁:“今日出去可還順利?小姐的禁步呢?這塊玉佩又是從何而來?” 葉蓁今日本就在外面被嚇得渾渾噩噩,此刻回到漪瀾苑,一直繃著的神經一下子松懈了下來,連腿都有些發軟。她看著桃夭,又看了眼自家小姐,有些無力的回答道:“你自己問小姐吧?!?/br> 桃夭一聽就知道今天在府外定是有要緊事發生,她急忙拉住想要溜進內室的小主子。 “小姐你快老實交代!”桃夭發問。 姜思之其實自己對今天所發生的事情也感到十分的不真實。 怎的就跌進了那個人懷里,怎的就說到了以身相許,怎的就與他定下了一個三日之約,又怎么的收下了他的玉佩。 姜思之越想越覺得煩惱,又覺得羞的很,就更不愿與人多說了。 只回答桃夭道:“不該問的就別問,你們去給我找一個盒子來,我要裝這玉佩。至于碧璽,旁人若是問起,就說我極為喜愛,又覺貴重不舍得佩戴,已經好生收入庫房里了?!?/br> 姜思之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又囑咐她們:“三日后我要出府,你們這兩日趕緊幫我想想有什么借口可以出去?!?/br> 她抬眼,少見的拿起了主人的架勢,清了清嗓,嚴肅的說道:“不用勸我,這幾次出府你們可都是幫兇。你倆打小起便跟了我,自然是要以我的吩咐為先,明白了嗎?” 桃夭和葉蓁見姜思之竟擺出了這份架勢,一時也被她給唬住了,只好點了點頭。 “嗯,先幫我更衣吧?!苯贾軡M意自己這一敲打的結果,放下茶盞起身由兩人扶著進了內室。 晚上等姜思之上了床,小手往床里側伸去,就摸到一個錦盒。 她立馬翻了個身,趴在床上,小心翼翼的打開錦盒,就見宋景行的那塊白玉環靜靜的躺在錦盒里。 姜思之伸手撫上玉環,細細撫摸著,自己偷偷的笑著。 真沒想到,他竟然有那么好的身手,之前竟也沒看出來,怕是連爹爹和哥哥都不知道他有這般本事吧。 其實,他好像也沒有爹爹他們說的那樣討厭嘛,還是很心細的。 沒想到今天能在書齋見到他,他又幫了自己,這是不是話本里說的緣分呢。想到下午的一幕幕,姜思之心里說不出的美,美的都有些羞人,她捏著玉佩,把臉埋進自己的雙臂間。 只不過那三日之約,究竟該想什么法子出去呢。姜思之腦袋里想了各種借口,也沒想出個接過,最后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接連兩日,姜思之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時常走神。就連神經大條的姜正則都發現了,問她怎么了,她也直搖頭說無事。 這日用過午膳,姜正則和兩個兒子去書房商討軍事,姜思之陪著母親在前廳與管家對賬。 眼見明日就是與宋景行說好的三日之約,姜思之還是沒有想到該如何出府,心里不免有些焦急,兩只小手下意識的揪著腰間紅珊瑚宮絳下面的流蘇。 鐘氏用余光瞄到女兒的動作,便問道:“你這兩日究竟是怎么了,看你臉色難看的很,飯食也用的不香,可是有哪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