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節
平叔也許在ktv,那里太鬧的原因,始終沒有接聽電話。 程心放下手機,反問:“你怎么知道他報了執大?所以蔣國文一直是你的線眼?” 初次聽郭宰提起,他班主任姓蔣的時候,程心就問是不是叫蔣國文。 郭宰說是,程心的心涼了一半。她時常旁敲側擊,打聽蔣國文有沒有為難他,郭宰說沒有。 后來她想,蔣國文并不認識郭宰,沒必要像針對她那般針對他吧。她勸自己別多慮。 如今看來,她當初的疑慮一點都不多余。 霍泉斂起所有笑意,說:“坦白告訴你,我的線眼不止他一個。教育局,招生辦,我都有?!?/br> 程心聽出他的意思,但并不怕,“高考統招,分數與錄取線都是公開的,我相信他的實力?!?/br> “是嗎?”霍泉說,“無經歷過黑暗的人,永遠都以為世界是光明的。有些事很離奇,發生在自己身上,也未必信以為真。不如我幫他挑戰一下?” 程心縮了縮瞳孔。她突然想到上輩子在網上看過的新聞,誰被誰取代了身份,偷換了上大學的機會。 她難以置信地審視霍泉,他向來隨心所欲,他真有可能做到這么絕。 “你至于嗎?”程心瞪著他,“整他能讓你長命百歲?” 霍泉聳聳肩,“有這個感覺?!?/br> 程心:“他跟你不相干,他跟你無冤無仇!” 霍泉:“他跟我無冤無仇,難道就對你有大恩大德?還我至于嗎,應該是我問你,你至于嗎?處處護著他,守著他,幫他等他,你前世欠他的?你又至于嗎?罵我咒我,從來無好聲好氣,從來無好臉色,從來不給我一點時間,你當我什么?我前世欠你的?!” 說至最后,他忿忿不平,又妒又怨,又氣又恨。 程心默然半晌,扯起一邊唇角,冷笑問:“剛才吃飯的那個陳副局,你覺得如何?” 話峰轉得太厲害,霍泉沒回答。 程心說:“他借酒發瘋,發情不分對象,不分場合,不懂尊重,很惡心是不是?” 霍泉不置可否。 程心一字字說:“你比他惡心一百倍。前世是,今世都是。你明明惡心了我兩世,而我只能恨你一世,你已經賺了。你無資格對我叫囂?!?/br> 霍泉微微仰動下巴,似在想什么,喉結生硬地滑動。片刻過去,他下定決心去面對一樣,沉沉道:“你小時候不排斥的……” “收聲!”程心將手上唯一的武器照口照臉扔過去。 手機狠狠砸中霍泉的眼鏡,眼鏡鼻托一刮一撞,刮破了他的皮rou。 霍泉吃痛,摘下眼鏡,拿手捂著受傷的位置。他望向程心,她的影像變得模糊,重疊,看不清五官,但她的聲音反而更清晰響亮,想裝作聽不見都難。 她說:“你不要提小時候!我同你無小時候!” 霍泉笑了下,說:“我非要提呢?你小時候一放假就來找我,你小時候怎么跟我玩的?你不排斥你不討厭,你還喜歡的對不對?” “收聲!”程心沖上去,一巴掌揮向他。 無奈霍泉捂臉的手擋了勁,巴掌落不徹底,不痛快。程心索性將巴掌扇向他腦袋,又掄拳揍打他肩膀,胸膛。 邊打邊惡狠狠道:“人渣!枉你敢提!我小時候幾歲?我怎么知道你在惡心我?如果我知道,你認為我還會去找你?拿無知當認同,拿無知當支持,你果然比陳副局惡心一百倍!你有種去搞十九歲二十九歲三十九歲的,我看她們會不會現場打死你??!” 霍泉屈著腰承受,不甘心,強說:“你就是不排斥,你就是喜歡!我弄痛你了嗎?我讓你哭了嗎!你哪天放假不是跟著我的?!誰幫你去摘樹上的人參果?誰幫你□□箏?誰帶你去河邊劃艇?誰煮飯給你吃的!” 程心頓了頓,爾后涼涼地笑問:“有嗎?我統統不記得了?!?/br> 霍泉話從牙縫出:“你不記得,我記得,我記一世!” “那你去死!”程心繼續對他拳打腳踢。 她前所未有的張狂,一直想做的事今晚終于有機會了。她下手一點都不留力,將十多年乃至兩輩子對他的怨恨一次過發泄出來。 到累了她才停手,喘著氣說:“我警告你,你不要害郭宰。如果你非要害,不好意思,我們一點都不怕!他不是你,不需要用光鮮的學歷去包裝,不需要用所謂精英的能力去烘托,就算他無學歷,就算他只是地盤工人,他這里,”她用力戳霍泉的心口,“都比你美好一百倍!比你優勝一百倍!” 霍泉由始至終沒有還擊與退避,他放下捂臉的手,可見鼻梁骨處滲著血痕,一塊塊青淤。 他半瞇著眼,同樣喘氣道:“你就這么看好他,這么喜歡他?” “對,”程心說,“他是我回到這里,第一個對我示好的男孩,他要載我一程,他要請我吃糖,他幫我打野狗,他一直在對我好,只有我欺負他,無他欺負我,比你們都要好!可能前世也是這樣,但我前世把他忘得一干二凈,到死都記不起有他這個人。你講得對,是我欠他的?!?/br> 霍泉:“欠你老母!還前世前世,醒醒??!” 程心:“你懂個屁!” 幾下車鳴聲突然破空而來,倆人驚了驚,遂見一束光在接近。 程心望過去,光源那邊又響了幾聲車鳴。 平叔叫的車到了。 她馬上撿起地上的手機,撥了撥頭發,抹了抹臉,向車招手。 車在不遠處停好,司機下車,朝程心不停躬腰道歉:“對不住對不住,這邊的路第一次走,有點迷,所以來晚了?!?/br> “無關系?!背绦目戳搜圮嚺铺?,二話不說上了車。 司機見霍泉死死望著這邊,他身上的西裝有點不整與狼狽,臉部青紅青紅的,獨獨站在程心原來的位置,有種凄然的孤絕落寞。 司機不覺問:“程小姐,那位先生也是客人嗎?” “不是,不認識的,不用管他。走?!?/br> “哦哦?!?/br> 車駛走了,霍泉留在原地,望著車尾燈由近至遠,到消失。 沒有人知道他什么時候離開。 程心擺脫了他,人身總算安全了??尚睦镆恢焙芨≡?,不安不寧。 她說不出這是罵他打他的興奮所致,還是他將昔日的不堪攤上了臺面,逼她回憶,又或者對郭宰的威脅,令她郁結所致。 她花了一段日子去平伏放下,以及過濾,最后只留下與郭宰有關的信息。 萬一霍泉真的對郭宰的高考下毒手,那怎么辦?雖然她很有骨氣地在他面前高歌不怕,但實況是她很怕。 這是郭宰人生軌道的重要關卡,他正在學校為此刻苦。不能兒戲,不能賭。 她到處打聽關系,甚至考慮找向雪曼求個人情,托她找人幫忙看著點。 苦惱的日子中,與郭宰手機聯系,算是舒緩戰兢的唯一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