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節
根叔看看臉色更加不穩的郭宰,意味深長地笑:“哦哦,認的那種。我明我明?!?/br> 程心認為他不明,想解釋,實情是親戚的親戚的親戚,但被郭宰一手拉走了。 在人少的角落,他對她說:“你回去吧,等會要走好遠的一段路,你堅持不住的?!?/br> 程心:“嘔完舒服多了,走路曬太陽正好補充元氣?!?/br> 郭宰:“……” 他想到什么,說:“你是來旅游的,萬一被警察發現你參加示威,會不會影響你出境?” 程心解下書包,翻出個口罩,“我不鬧事不露面,應該無問題?!?/br> 說完將口罩戴上,并遞給郭宰一個:“你要不要?” 郭宰:“…………要?!?/br> 他的劉海沒了程心的手去撥,自然又垂了下來,擋住一雙朗目,加上口罩連鼻嘴都擋住,套了面具一般,安全感有不少。 如此,一對戴口罩的男女結伴同行,不少人以為只露半張臉的他倆是情侶。 游/行隊伍行至終審法院,再如常去長江花園靜坐。 程心與郭宰挨著坐,她從背包翻出食物與水遞給他。 郭宰搖頭,沒胃口。 程心問:“你們一般會坐到幾點?” 郭宰:“傍晚六七點吧?!?/br> “一直坐著?” “還要叫口號?!?/br> “那要吃東西,不然哪來力氣叫?!背绦膶⑹澄锶麘牙?。 “我不叫的?!惫走€回去。 “不叫也吃點?!背绦脑偃^去。 “你吃不吃?” “我剛嘔完,嘴里一股酸味,吃不下?!?/br> “那我也不吃?!惫子诌€回去。 倆人推搡間,一支話筒驀然懟了過來。 “你好,請問你作為示威的一份子,認為長期示威有沒有意義?” 一個女士蹲到程心郭宰身側,手中的話筒指向程心,她身后是一個托著攝影機的攝影師。 記者來的。 程心:“……” 郭宰莫名緊張,想將程心往自己身邊拽,擋住煩人的記者與攝影機,遂暗地里伸手去握程心的手掌。 程心隱隱一顫。 他的手很大,掌心干燥粗糙,有薄薄的小繭,輕輕磨著她的手背手心。 她忽然好奇郭宰是以什么手勢去握她的手,她認蠢,想象不出來。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次握手比小時候那次,對他來說更輕而易舉。 兩只交握的手于倆人的空隙間偷偷生存。 見程心沒回應,記者換著題問:“你知道最新的消息嗎?政府在半小時之前宣布,將會對你們發出遣返令。你們的示威可能徒勞?!?/br> 程心驚訝,問記者:“真的嗎?” 記者:“真的,所以你現在心情如何?” 話筒又懟近兩寸。 暗地里,郭宰的手勁稍稍加大,握著程心的往自己身邊帶。 程心意會,別開臉不看鏡頭,看向郭宰,話對記者說:“抱歉,我們不接受采訪?!?/br> 記者鍥而不舍:“你不要誤會,我們媒體的態度是中立的,只是想聽各種不同的意見聲音。如果你有看法,不妨告訴大眾,各位高官要員也會看到我們的新聞?!?/br> 郭宰煩記者了,想出言趕人。 程心搶先一步,回答了記者:“看法當然有,這場官司我們三盤兩勝,耗盡多少時間與精力?,F在落得這個下場,誰會甘心?或者示威對結果不能起死回生,但至少讓大家知道,我們心中有憤怒有不滿,而不是情緒穩定的看客?!?/br> 只要她開口,不管說什么,記者的采訪任務都算完成了。 程心回頭對郭宰說:“我無講錯什么吧,語氣也不偏激吧?” 郭宰擋在劉海后的眼睛彎了彎,以笑腔說:“隨便吧,反正戴了口罩,無人認識你?!?/br> 程心白他一眼,“那你拽得我這么用力?我的手會痛的大俠?!?/br> 她以平??谖翘峒皞z人的握手,仿佛這是平常無奇的舉動,好比見面說你好,離開就道別,尋常得她沒半點心動。 尋常得郭宰沒了沖勁,一點點松開她的手。 程心揉著確實被他握得有些酸楚的手掌,苦笑問:“真要下遣返令了,怎么辦?” 郭宰屈膝而坐,雙手抱腿,頭側枕在膝上,臉朝另一邊,留程心一個后腦勺。 他沒聊天意欲,隨口道:“不管?!?/br> 程心不再細問。 她學著郭宰那般坐姿,枕在膝上的臉看著他那邊,看著他的黑發腦勺,不知不覺睡著了。 昨天得知郭宰今日要來示威,她提出同行,郭宰不答應,她也沒多求,自行一大早趕到喜蘭印刷,候著他出沒。 她昨晚一夜無眠。 根本沒有安睡的理由。 意識半睡半醒之際,有人拿什么輕輕搭在她肩膀上,驅走了涼意。 又有人影在自己身側走動說話。 程心眼皮睜不開,耳朵倒能聽幾分。 “她是你朋友?” “對。她不舒服?!?/br> “我們有藥,給你一些?” “好,她暈車,又……那個痛?!?/br> “那個痛?” “嗯……那個,你們女的每月一次那個?!?/br> “哦哦,我明我明,我去看看有沒有相關的藥?!?/br> 靜了一會,那聲音又來:“我們有這種藥,適合她吃的。另外有一張小毛毯,拿這個給她蓋吧,你不要光著上身了,不然你也會感冒的?!?/br> “多謝?!?/br> “還要三文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