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程心隔空吆喝,喉嚨都沙了,可大妹只是哭,什么反應都不給,惱死人了。 眼見野狗往自己邁步,有攻擊的打算,程心又失了分寸。她兩只手握成拳,腦子一團亂麻地想著該如何擋。 當野狗往后助蹲,勢將撲向她時,一個小影子從程心身邊飛速掠過,砸到野狗身上。 是石頭。 接著好幾塊石頭從她身邊飛過,連續砸向野狗,每一下都用足勁,又瞄得準,在連番攻擊之下,野狗開始亂陣腳。 “給我滾!死野狗!” 說話者從后面跑上來,站到程心旁邊。程心拿余光掃了眼,是那個豆丁仔。 “給我快滾!不滾砸死你!砸死你!” 豆丁仔邊罵邊朝野狗做踢腳動作,紳士的白筒襪配黑皮鞋,動起粗來惡狠狠的。他懷里的石頭用不完,野狗被砸得節節敗退。 之后又有幾個孩子殺過來,都是男孩子,有拿石頭的,有舉木棍的,喊著口號,圍堵野狗,清一色都比程心矮。 再之后,小妹領來大人,野狗被逮起來了。 程心見差不多了就跑過去扶起大妹,二話不說將她背到背上,拔腿往家跑,其他事不管了。 她穿著拖鞋,跑起來格外費勁。大妹又胖又沉,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程心腳掌用力抓地,十根腳趾頭往前拼擠,好怕會把拖鞋擠爛摔個狗吃/屎,但又不敢慢下來。 她以前也背過大妹。 小時候跟街坊的小孩子玩,斗比賽,看誰跑得快,個人賽不夠刺激,要背著人來比才過癮。 那時候程心背著大妹跟人家比賽,結果她力氣不夠,背姿不對,頭重腳輕,跑了十來步就整個人往后倒,活生生將大妹壓倒在水泥地上。大妹腦袋著地,一記悶響,再撕喉嚎哭。程心一邊拿手捂她嘴,一邊拽著她回家找阿媽。 阿媽用手電筒照大妹的腦袋,照了一圈,發現她腦后的頭皮嵌了一顆桔子核之類的小東西,一挑,就挑出來了。 當時惹禍的程心在旁邊立正,瑟瑟發抖,連哭都不敢。 不過那一次,阿媽罕有地沒有罵她。 大妹在背上嗚嗚哭啼,程心越聽越怯,雙手死死抓住她,跑得更快,上半身亦盡可能地往前傾,心想,就算撲街,也要往前撲。 奔跑中,身后添了一股力。程心掃了眼,是小妹,她跟著跑,用手扶著大妹的后背。 到家了,一沖進家門口,程心就大喊“阿媽”,未等阿媽回應,她又急道:“程愿被狗撓傷了!” 阿媽馬上跑出來,跑到程心身側抬起大妹的腦袋看了眼,立即從程心背上接過大妹,圍裙都沒解下就往外奔。 小妹寸步不離追著阿媽。 程心跟了幾步又折返,她回到客廳張望,好一瞬才想起來,從神臺下面的抽屜翻出家鑰匙,鎖好門再匆匆追上去。 幸好醫院不遠,但時逢五一假期,外科只有一位男醫生當值。 男醫生從阿媽手中接過大妹,放到病床上檢查,再安排一位護士幫大妹消毒傷口。 程心跟在醫生身后,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又提醒醫生給大妹打狂犬疫苗。 “傷口深嗎?要不要縫針?會不會留疤?” 她急喘喘問。 男醫生正忙,實話說有些煩她了,氣沖沖回過頭,看是個小女孩,就算了,揮手打發:“走開啦,你礙手礙腳,我怎樣看癥?” 程心只好退到阿媽身邊坐了下來。她臉色發青,喘著氣,滿頭大汗,后背都濕透了,十只腳趾頭露出拖鞋很遠,上面有灰又有青苔,狼狽不堪,而放在膝上發紅的雙手始終在顫抖。 作者有話要說: 看得下去的收個藏吧~接下來的更新會放慢,等隔壁文完結了會更得多些 第4章 第 4 章 在診室熬了三四個鐘頭,陽光漸漸鋪滿診室外的走廊,不動聲色一寸寸爬進來。 男醫生脫下手套,洗過手,喚阿媽隨他出去。 程心吐了口氣,額上與后背的汗早已風干。她站起來,將有些麻痹的十只腳趾頭往拖鞋內縮了縮,走到護士身旁問:“姑娘,我妹什么情況?” “還好?!?/br> 護士一邊收拾工具一邊應話,視線不曾遞過來,聽上去有些敷衍。 程心又問:“那會留疤嗎?” 護士:“看情況?!?/br> 她端著工具就出去,臨走前叮囑小孩子別亂碰東西。 程心給了對方背影一個白眼,轉身慢慢靠近病床,看躺在上面的大妹。 大妹左邊臉蛋幾乎被紗布覆蓋,紗布上有一灘又紫又紅的藥水跡,藥味強烈嗆鼻。她閉著眼,眼皮紅腫,咧著嘴,表情痛苦,不過許久之前就已經沒再哭了。 小妹也走了過來,低聲說:“二姐,我們以后不走那條小巷了?!?/br> 程心見她傾身趴在病床上,姿態一點都不嚴肅,來氣了:“都怪你!好端端的路不走,抄什么小巷!” 小妹仰仰脖,張張嘴,擺明不服氣,可念及自己有錯,便打算忍忍。忍了幾秒,到底沒忍住,硬是要反駁:“本來好好的,是那只狗盯上我們而已,我們沒有惹它!” “你不走那里,它會盯上你?怎么不見它盯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