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
他是一個珍惜羽毛的人,容不得這樣的污點。 兄弟們都按捺著,又何嘗不是這個原因。 太子走了,他們倒能好好的玩一場,還剩下十三個人,腿腳不便的老七當裁判,倒也正好,愉快的玩上一場,又該各忙各的去了。 而衛有期在府里,也是一點都沒閑著,草原上新出一種羊絨,可以捻出細細的長線來,用特殊的方法織出來,穿到身上又保暖又好看。 這是一個懶姑娘想出來的法子,她母親讓她撮線,她不耐煩,都撮的粗實,織布也不認真,弄出一匹粗布出來,她家里也窮,容不得扔掉重新買,只得將就著穿了。 誰知道特別舒適,剛好上面在征集新鮮東西,她就獻上去,被上面采納了,方案送到衛有期這里。 她一看,這不是隔壁趙大嫂弄的玩意兒嘛,原來在同一時間,還有另外一個人想出了同樣的法子。 雖然說略有不同,但大體上還是一個東西。 也給她送了幾個實物過來,密實的羊絨線織成,經過特殊的手段處理,摸在手里柔軟細膩,羊絨的保暖性毋庸置疑,這是個好東西,如今一到冬日,都是裹的越像球越保暖,有了這東西,可以瘦下來一大截。 里頭穿著羊絨衣,外頭穿一層皮子就成,不必裹得厚厚的。 想想還挺美的,就收下了這份合作,能多一樣新鮮事物總是好的,就算成績不理想,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激發大家的想法,免得故步自封,時日久了,商會沒有新鮮血液的加入,漸漸的就會變成一潭死水,這樣的發展,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這么想著,衛有期盤算著,先問蒙古那邊要一些米色的線,先給胤禛和幾個孩子織一套羊絨衣出來,帶動一些潮流。 至于幾個巨頭的,就分給底下的丫頭們做,她一個人精神短,這東西費神,可做不了那么多。 衣服屬于消耗品,也馬上到天冷的時候,衛有期一口氣送出去上百件,只要是交好的,都送過去一件,這東西成本不高,也就占了一條時興罷了。 只要讓大家感受到這東西的好,也告訴普通民眾,貴人們都穿這個,還不快來買! 這時候還不夠冷,穿著略厚的緞子衣裳也就過了,暫時看不到那火爆的場景。 商會出品的東西,她從來都不怕賣的不好,只擔心賣的太好,貨跟不上,畢竟這東西太費事了,就算好手,一日不停歇,下來也要半個月才能織成一件。 可這個時候,多是手生的,一個月能出來一件都不錯了。 因此存貨格外的少。 再加上她大手筆的送出去百十件,更是沒什么存貨,這樣下來,好像利潤并不是很大。 衛有期點著下巴盤算,許多大戶人家講究自己做的東西干凈,不如像賣布匹一樣,直接賣羊絨線,這樣工期短,回本快,倒是比羊絨衣更好些。 想到這里,趕緊給蒙古去了消息,就說羊絨衣還加緊做,但是需要更多的羊絨線出來,并把織的方式制成圖冊傳過來,到時候買夠一定數量的羊絨線,就贈送織羊絨衣的方法圖。 不管是掏錢買,還是自己拿了紙來默寫都成。 胤禛回來的時候,衛有期還在跟羊絨線奮斗,給三人都織了一件,她心中也有了想法,給自己織了一件之后,又想著做襪子來穿,想必也很保暖。 做完襪子又做了手套出來,興致勃勃的將手頭所有的羊絨線都給造完,這才算停手。 胤禛略有些無語,“給下人們弄就成,何必你自己動手,沒得累到自己?!?/br> “累什么,不累,想到你穿上的模樣,心中就有勁?!奔俚?,只是她喜歡這樣玩罷了,這會子興趣過了,想一百遍胤禛穿上的樣子,她也不想再動手。 胤禛心中升起一抹感動,福晉鮮少動手給他做些什么,賴好送他一件親手做的小物件,都能讓他惦記好幾年。 想到這里,胤禛摸了摸袖袋中的荷包,特意在腰帶上摸了摸,示意福晉看到那里空蕩蕩的情景。 衛有期果然看到了,擰著眉尖道:“蘇培盛怎么伺候的,連個荷包都不知道給你掛上,活計多么重要的東西也能給忘了!” 無辜躺槍的蘇培盛:…… 無語凝噎的胤禛:…… 悻悻然跟諳達對視一眼,胤禛略有些郁卒,算了算了,她愿意給做是福氣,不愿意也是無妨,她都夠忙累了,自己不能再給她添麻煩。 衛有期抿嘴輕笑,只一眼她就知道胤禛的意圖,只是逗逗他罷了,上次給他做的荷包,是用修真界的花朵做底,有祈福的意思在,這多少年過去了,是該更新換代了。 胤禛轉眼說起別的來,將這事拋在腦后。 “馬上要收秋了,今年瞧著是個大豐收年,收成還不錯?!?/br> 有了衛有期研制的糧種,收成一年比一年高,百姓們都感激她的付出,能給自己的生活帶來顯而易見的改善,可比說什么都強。 農民對自己的土地愛得深沉,只要有土地在,一切都有希望,當手中有更好的種子,收成更好,伙食改善的時候,能給他們帶來這一切的人,值得被時時贊揚。 衛有期唇角溢出一抹輕笑,這是唯一的好消息了,不管怎么說,倉稟實而知禮節,只要人們能吃飽喝足,才會有更高的精神追求。 衛有期打理著桌上的鮮花,莊子進上來的,都是些反季的花朵,這個時候瞧著是個新鮮,擺著還挺有意思的。 拿著小剪子仔細的修剪著,聽胤禛說幾個阿哥之間的時局,和外頭她接觸不到的一些信息。 盡量的讓她對時局不要有遺漏,做出錯誤的判斷來。 她的很多決定,甚至比他的決定干系還要重大些,牽扯的范圍也更廣,平日她能自己出去走走看看,了解一些情況,而現在窩在府里,聽著暗衛的匯報,到底會有不足。 而他愿意補充這些不足的地方。 衛有期含笑放下剪子,柔聲細語道:“知道了,你自己在外頭,小心看顧著自個兒,這些年碰到的危險事也不少了?!?/br> 好幾次都是有性命之憂,有的查出來幕后主使,有的沒有查出來。 而越臨近奪嫡之日,彼此之間的廝殺就更加厲害,永遠猜不到一個冷靜的人,在出昏招的時候,會想著什么。 這種無法杜絕的事,只能自己去小心。 胤禛抿了抿唇,點頭不語。 他處在這個漩渦中,更加能清晰的認知這種緊迫感。 秋日風涼,玉環提著牛角燈走在前頭,玉釧回去給兩人拿披風。 胤禛和衛有期手挽著手,肩并著肩,一道在庭院中漫步。 望著天上一輪彎月感嘆人生。 “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br> 衛有期笑吟吟的擰了他一把,嗔道:“千里嬋娟與共,感嘆這個做什么?!?/br> 胤禛抿唇輕笑:“總覺得你是廣寒宮之仙……”清冷縹緲不食人間煙火。 “人間清暑殿,暗風纏霧,縹緲楚風羅綺薄,這般形容,豈不接地氣一些?!毙l有期促狹的望著他,順口胡謅。 胤禛摸了摸她光潔的額頭,一把將她攬到懷里,箍著她的腰,半晌無語:“促狹?!?/br> 只有緊密的肌膚相貼,才能確切的感受到對方的存在,內心深處的缺失被填補。 秋日微風起,撫動兩人的裙角微微擺動,間或交纏在一起。 略走了走,又順著抄手游廊回到正院,兩人相擁睡去。 第二日一大早,兩人就起床洗漱,難得胤禛休沐,兩人就收拾收拾,打算去學院看看兩個孩子的生活。 弘暉在上書房,一向不需要兩人cao心,這么想著,衛有期提議道:“不若去求了皇阿瑪,我們立窗戶邊上瞧瞧,不打擾他進學?!?/br> 胤禛點頭,這個主意好。 兩人臨時改道進宮去了,打算去瞧瞧他們的弘暉大寶貝。 宮中森嚴,這會子有點早,夾道中只有宮人束手而立,靜待貴人走過。 乾清宮沐浴在朝陽下,莊嚴肅穆。 帶刀侍衛昂首挺胸,手中拿著紅纓槍,侍立兩邊。 兩人一靠近,就有小太監機靈的上前來,躬身向他們行禮,嘴里甜蜜蜜的請著安。 吉祥話一句接一句的,能溜段子似得。 衛有期瞧著他紅撲撲的小臉,忍不住笑了。 “行了,去跟皇阿瑪通報一聲,瞧瞧方便不方便?!?/br> 小太監稚氣未脫的臉龐上洋溢著笑意,脆生生的應了。 待他進了殿中,胤禛坐在太師椅上,漫不經心的問:“你認識?” 瞧那小子雙眼亮晶晶的,只差冒出光來。 衛有期含笑點了點他的額頭,無語:“不過一個孩子,這也能醋起來?!?/br> 那小太監著實長得好,皮膚奶白奶白的,又細又嫩,唇紅齒白,眉目如畫的小模樣,還真是惹人疼愛。 胤禛斜睨她一眼,別以為他不知道,福晉向來比他還愛美人些,不拘男女,貌美就能得她幾分青眼。 那小太監沒一會兒就過來回:“萬歲爺請雍郡王、福晉進去?!?/br> 衛有期笑吟吟的向他致謝,這才施施然隨胤禛入內。 小太監頓時激動的滿臉反光。 四福晉雖然不識得他,他卻一輩子都會記得她的恩典。 當初他病的要死要活,靠著她隨意丟過來一瓶子果醬活命的,混到這地位,終于能回報一二。 胤禛:…… 這小太監。 康熙正擼著袖子,踩在太師椅上,給柱子描金漆,金龍盤柱,時日久了,略有些褪色,需要補一補。 他喜歡自己動手。 胤禛默默上前,一言難盡的望著他,跟哄孩子似的,充滿誘哄的說道:“皇阿瑪您先下來,兒子替您描?!?/br> 這么一大把年紀,上那么高,瞧著特嚇人。 康熙從眼鏡框上頭瞄了他一眼,“哦,胤禛啊,你來也成?!?/br> 老了啊,雙腿一個勁打顫,胳膊也不行,舉一會兒都覺得酸痛。 胤禛小心把他扶下來,自己穩穩當當踩上去,細心的描畫著柱子。 康熙感慨:“都說兒催父老,眨眼間朕就不成了?!?/br> 話音剛落,就聽到噗嗤一聲輕笑,康熙不滿的回眸,就看見衛有期笑吟吟的道:“就算隱了您的武力值不提,您的可貴之處在這呢?!?/br> 說著指了指頭,笑道:“但凡能跟您學上一星半點的,一輩子就夠受用了?!?/br> 他這個人,縱然如今略有些老,粘上一絲昏庸,可年輕的時候,那真是沒話說。 康熙朗聲大笑,他喜歡孩子這樣誠摯的夸他,用最樸實的語言。 胤禛忙活著,康熙坐在龍椅上,衛有期坐在小幾旁,兩人閑聊著。 康熙心中也是有想頭在的,衛有期手里銀兩那么多,看著修有期路,到底只是數字過目,不比自己掏腰包來的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