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
像是說良嬪,又像是說自己。 偏良嬪心中有這塊心病,一聽就存在心里,等胤禩過來的時候,強忍著說幾句,趕緊就退開了。 胤禩這會兒心神恍惚,完全沒有發現額娘的異樣。 看著床榻上明艷的八福晉,猛然間有些陌生,明明就是最熟悉的人,這會子卻蒙上一層霧,讓他無力剝開。 “為什么?”胤禩抹了一把臉,冷聲質問。 “我不知道,別問我?!卑烁x搖搖頭,捂著抽痛的肚子,哭泣道:“我那時候三歲,如何能得知這樣的事情?!?/br> 說著咬著下唇,楚楚可憐的望著胤禩,哽咽不能語:“小格格不知道這事,我又何嘗知道?!?/br> 胤禩伸出手,條件反射的像往常那樣,替她把被子掖好,到底在半空中收回。 身份是一根刺,梗在心中,吐不得,咽不下。 轉身匆匆留下讓她好好休息的話,胤禩轉身出了內室,他需要好好靜靜。 漫無目的的在御花園中徘徊,遠遠的,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高挑的身段,白皙的肌膚,穿著半舊的夾襖,如同溫婉仕女般,抬眸望著天空,一行清淚緩緩流下,可見傷心至極。 這本該是他身份高貴的妻,小人作祟下,變成這幅模樣。 女子款款而行,跟著宮人越走越遠。 他們這里的事,轉瞬衛有期就知道了,為八福晉的神cao作所嘆服。 偷龍轉鳳之事,大逆不道,竟也能瞞這么久。 晚間胤禛回來,說起這個事,也是驚嘆連連,故作懷疑的看向衛有期:“別……你也是假的吧?!?/br> 衛有期笑吟吟的望著他,還真猜對了,點點頭:“對?!?/br> 室內的屏風換成玻璃的,上面搭了簾子,需要就放下來,不需要就放下去,非常方便。 燭火映照在上面,漂亮極了。 胤禛自己繃不住笑了,在心中暗嘆,若福晉是假的,怕他還是舍不得。 她深深的刻在他的心上,無關身份,無關血統。 更是會替她掩飾,解決這樣的事情。 衛有期漫步上前,點了點胤禛高挺的鼻子,認真說道:“我真是假的?!?/br> 面前的女子,溫軟婉約,娉婷輕語笑,雙眸脈脈含情,胤禛咽了咽口水,敷衍的嗯了一聲。 這些日子人情來往比較忙,很是素了一段時日,這會子聞到她身上的香味,頓時意亂情迷。 老祖:…… 唯一知道真相的機會,就這么被你放棄了。 身邊靠過來一個火熱的軀體,胤禛用他那低沉微啞的嗓音,在她耳邊輕聲道:“春宵一刻值千金,管他真還是假……那不重要?!?/br> 衛有期用細白的蔥指,挑起胤禛秀致的下頜骨,輕輕的吸吮,留下一朵不甚清晰的紅梅。 氣氛打的火熱,胤禛再也耐不住,翻身將做怪的嬌軟軀體壓在身下,輕憐密愛。 夜越來越深,越來越深…… 第二日一大早,八阿哥府就傳出消息,八福晉病重,太醫來來回回的走動,皆搖頭輕嘆,毫無法子。 病是假的,自然無藥可醫。 另一個就是,側福晉有喜五個月,坐穩胎才放出風聲來。 衛有期摩挲著手中的小札,經此一事,人性剖白令人觸目驚心。 八福晉家人為了榮華富貴,戕害幼主,鳩占鵲巢。 自然罪無可恕。 而八阿哥……衛有期垂眸,當初跟八福晉有多少恩愛,這會子就顯得多么絕情,他確實兩難,卻還是選擇自己,讓八福晉去死。 一夜夫妻百日恩,紅顏美人終比不過江山如畫。 衛有期投入一點關注,轉瞬就忙到不成,越到年關越忙。 不光京城的人情來往,還有商會的事情,到這個置辦年貨的時候,商會快要忙瘋了。 秋冬兩季就開始趕工,做年節需要的東西,當初的努力,這會子到驗收的時候。 衛有期對了一會兒賬,還是有些坐不住,起身去了馥園。 馥園離得近,打馬也不過一刻鐘時間,看到大門,她就放心了。 一到過年的時候,好似全京都的人都坐不住了,一股腦的蜂擁而出,在各大鋪面徘徊,買起東西來,也格外豪氣。 這會子一個年邁的大爺,穿著棉布襖,手里捏著荷包,在集市上尋覓。 手中牽著小孫子,約莫三四歲大小,手里拿著雞腿,啃的歡實,老老實實的跟在后面。 老人邊上跟著的約莫是福晉,精神抖擻的老太太,兩條小短腿揮舞的飛起。 身后跟著一對夫妻,手上提著大兜小兜,都是馥園的包裝。 看的出來,兩人臉上沒有任何不耐煩,有的只是無奈,那女子輕聲道:“額娘,盡夠了,馥園年節不閉市,到時候再來也成,您二老別破費了?!?/br> 他們今年外放,公婆非得說他們受苦了,拉著就是來馥園一陣瘋狂購買,看的兩人心驚膽戰。 老頭笑的見牙不見眼,滿不在乎道:“沒事,我倆買東西有抹頭,無所謂?!?/br> 他們夫妻兩人,都在馥園幫工,雖然只是清掃車馬,可一年到頭衣食住行全包,還另發銀米。 說句不好聽的,從來沒有這么富裕過,臨到老年,財運反而來了。 過年過年,就得這般紅紅火火。 小夫妻拗不過,只得跟在后頭,瞧著老兩口跟置辦家業似的,買的盡是他們需要的東西,心中涌起一抹感動,跟丈夫對視一眼,無奈道:“隨兩老去吧?!?/br> 到時候他們該走的時候,再給兩老留下些銀兩,以備不時之需。 他們兩個還年輕,那里就需要老人貼補。 這樣的情形在馥園處處上演,手中大錢多了,自然沒那么在乎,彼此之間,相對也要寬容許多。 衛有期很欣慰,這一步她走了快十年,總算是看到了。 當初連京郊平民都衣衫襤褸的,那些偏遠地區,簡直想都不敢想。 大踏步走過去,衛有期想著,商會的匠戶都辛苦了,逢上過年,大家都樂呵樂呵,每人封一貫錢的紅包,從上到下,一視同仁。 胤禛在商會也是掛了職的,雖然只是閑散客卿,也收到這一貫錢的紅包,提著大紅繩子穿的銅錢,愛不釋手的撫摸著。 這還是他第一次從衛有期這里拿到薪酬,心中的自豪快要溢出來。 連忙命人用紅線編個,掛在床帳邊上,兩條銅錢流蘇大俗大雅,迎風飄蕩。 老祖:…… 只是紅封而已,至于嗎? 胤禛脫掉腳上的小牛皮靴子,把腳放在略燙的泡腳水中,滿足的舒了一口氣,才道:“這你就不懂了,這事圖的是個彩頭,意義足著呢,不信你派人打聽打聽,看你發下去的銅錢,有沒有人花?!?/br> “發銅錢圖的就是方便,拿到手就能花?!毙l有期放下撫摸銅錢辮子的手,無語。 她還特意去跟康熙請旨,因著大批銅錢的流通,還是得給他說一聲的,康熙當時也笑她,這銅錢肯定會砸手里。 當時沒有會意,這會子才明白過來,不是砸她手里,是砸匠戶手里,他們當做彩頭,輕易是舍不得花費的。 很快就過年了,經過一陣瘋狂的輸出,商會終于安靜下來,除了值班的,各地的分店都靜寂下來。 數不到一長串零的衛有期,手下有些寂寞,收益突然縮水成萬分之一,這日子真刺激。 過年格外忙綠,每天見不完的客,也訪不完的客。 除夕宴。 剛跨入大殿,熱鬧的氛圍就撲面而來,衛有期攙著德妃,婆媳兩人一起過來。 打眼一掃,上首坐著主位娘娘,下來就是她們這些皇子福晉,再后來是宗親,萬年不變的排行。 德妃笑吟吟的,搭著凝萃的手,又轉身看向她,笑道:“快坐下歇歇,一路上累著你了?!?/br> 今天下著雪,偏她起了興,想要一路走過來,可不是累著兒媳婦了。 衛有期含笑搖頭,笑道:“額娘還不知道,我這個人別的不行,也就剩一把子力氣,不打緊,您去歇著才是?!?/br> 兩人說說笑笑的,各自坐了。 德妃巡視一圈,擰著眉頭問:“良嬪呢?怎么還不見人?” 惠妃坐在她右手,輕輕嘆了一口氣,惋惜的說道:“病的起不來,還躺著呢,苦汁子當飯喝,一點用都不起?!?/br> 德妃比她還惋惜,輕嘆一聲:“那可真受罪?!?/br> 惠妃等了又等,德妃轉瞬聽起小曲來,一點都沒有應承的意思。 心中暗罵一聲老狐貍,惠妃也無可奈何。 今天皇子福晉來的不全,缺了大福晉、八福晉兩人,一個逝去,一個被雪藏,令人遺憾。 太子妃坐在首位,臉色有些不大好,太子越發瘋狂,惹得她也有些不好過,越多事,她光是聞風,就覺得心驚膽戰。 再沒有往日的意氣風發。 董鄂氏坐在她下手,跟衛有期緊挨著,身子湊過來,嘀嘀咕咕的跟她說著話,間或自己捂嘴笑笑。 五福晉、七福晉湊一堆兒,聊的火熱。 衛有期笑吟吟的搭著話,盯著殿中的歌舞。 那些女子的腰肢真軟,好似輕輕一折,就要斷似得,唯一的作用就是取悅他人。 轉瞬又被董鄂氏說的話拉回神,衛有期無奈的笑了,柔聲道:“大過年的,提那些不開心的做什么?!?/br> 德妃吃著一盤子水晶餃,覺得很是對味,感嘆道:“這么一盤子蝦餃,能吃上也是難得?!?/br> 海里的蝦,快船運過來,能活多少是多少,往往十不存一。 這在之前是吃不到的,以前的船小,從東邊過來,怎么也要五六天的功夫,別說活蝦了,死蝦都臭了。 恍然間明白兒媳一心想修路的意思了,這路程方便,確實帶來不少的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