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能不能換個酒店？”沉延北一腳剛踏入房門便忍不住垂聲抱怨，凝目環顧四周，又捻了一把單薄的床單，皺著眉道，“嘖，這是人住的地兒嗎？”

    “比我小時候住的環境好多了?！弊T佳兮倒是頗為滿意，仰躺在床上，懶懶望著他一副局促困窘的模樣笑出聲來，“你至于嗎……這里一晚上花掉我八百多呢?！?/br>
    沉延北無奈，在她一旁半躺下，隨手揉了揉她的長發：“算了，你開心就好?！?/br>
    譚佳兮像小動物一樣溫順地蹭他的手：“你今天好溫柔?！?/br>
    “我以前還不夠溫柔？”沉延北笑得散漫，手指順著她流暢的臉頰輪廓撫摸到下巴，“倒是你很久都沒這么乖了?！?/br>
    “不一樣，你養著我……就像，養狗?！弊T佳兮側眸淡淡游睇，語氣毫無波瀾，“你從不吝惜給狗最好的一切，讓狗活得比人還有人樣，只不過是因為這條狗的主人是你。你的耐心和縱容，無非是因為你覺得養狗有趣?！?/br>
    沉延北的笑意漸漸在嘴角凝起，食指一勾捏起她的下巴：“那今天有什么不同？”

    “今天你很愧疚?！弊T佳兮直視著他的眼睛說，“因為你意識到自己從未真正相信過我的感情，你以為我所謂的愛情不過是因為我一無所有，所以才企圖拿虛無縹緲的故事來跟你做非等價交換。你以為你看穿了我所有的貪心，你覺得可笑，也覺得新鮮，所以你愿意配合我?！?/br>
    “寶貝，你帶我來開房就為了跟我探討這個嗎？”沉延北模棱兩端地反問，“我以為你只是單純想睡我?！?/br>
    “你現在是不是發覺……我比你原本想得還要貪心?！弊T佳兮湊近他，一臉不諳世事般的執拗。

    沉延北緩緩垂眸，象征性地思考了幾秒才開口：“這樣不累嗎？很多事情……真沒必要一定去做聰明的那個?！?/br>
    “聰明的女人才不會在這種時候說這些掃你興呢?！弊T佳兮雙臂環住他的脖頸，羸弱的語氣里哽著一絲委屈，伴著綿長的呼吸，徒生綺靡。

    沉延北不置一詞地勾唇笑笑，摟著她柔軟的腰肢閉上眼睛才拖長了腔調開口道：“好了好了，今晚我什么都聽你的?！?/br>
    “沉延北?！?/br>
    “嗯？”

    “如果……如果我當初沒有輟學，一直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成為一個很優秀、很善良、很可愛的女孩子，你有沒有一點點可能……會喜歡上我呢？”她的嗓音略微發顫，語氣前所未有地認真。

    哪怕時過境遷，物是人非，也還是渴望得到一個答案。

    “會的?！背裂颖备惺艿讲鳖i間漫開的細微濕熱，輕輕撫摸著她柔順的長發，柔聲哄道，“會喜歡的?！?/br>
    譚佳兮輕聲嘆氣，知他不過隨口安慰，也沒再繼續追問。

    “說實話我有點吃醋?！背裂颖蹦﹃龁伪〉谋?，語氣竟有些落寞，“因為你從來沒有像這樣在意過我?！?/br>
    “哪有人自己跟自己吃醋的?！弊T佳兮枕著他的肩膀，潦草笑笑，“人總要長大的?！?/br>
    總要明白這世上很多事就是沒什么道理可言，天道酬勤本不是什么普遍規律。

    “長大就不想要愛情了么？”沉延北的語氣像逗弄小孩。

    “還是想?！弊T佳兮說得格外認真，幾乎她自己都要相信了這樣的說辭。

    “你確定自己喜歡的那個我，是真的我嗎?！背裂颖睌苛溯p佻之態，未帶一點疑問的語氣，答案顯而易見。

    “這不重要?！弊T佳兮避開他銳利的目光。

    “這當然重要?！背裂颖闭f完又覺得自己太過較真兒，嘆了口氣，語氣緩和了一些才繼續道，“我希望你喜歡的是我，而不是任何一個在你眼中優秀的、可以令你仰慕的男人……你笑什么？”

    “沉大少爺竟然也會在意這種事情?！弊T佳兮是真的感到奇怪又好笑，“因為來自普通女生的仰慕對于你而言多如牛毛，所以乏味，對么？”

    沉延北輕輕抿唇不語，似在責怪她明知故問。

    “那時候我太需要一個精神寄托了，無論是學業還是初戀，對當時的我而言，都像是脫離原生家庭的兩根救命稻草。所以無論你是什么樣的，我都會喜歡你，哪怕真實的你再惡劣，我的感情也只有那么多，全部揮霍在了你身上，想收也收不回來了?！弊T佳兮回憶起這些，不由惆悵，慘然一笑。

    沉延北：“你這么說，我還以為你從小到大都一心一意喜歡我，沒跟別人結過婚呢?！?/br>
    譚佳兮聽出他語氣里的譏諷，噤聲緩緩垂了眼瞼。

    “這就生氣了？”沉延北話音剛落，已然單手將她的外套解開隨手扔在一旁的沙發上，低頭從她纖長白皙的脖頸一路吻到鎖骨。

    “嗯——”譚佳兮本能地仰起頭，胸腔中積攢的惱意卻壓不下，蹙眉抵著他的手臂推他。

    沉延北一邊吻她一邊把她抵抗的雙手握住，嗓音已然染上了情欲：“既然那么喜歡我，為什么還能嫁給別人呢？難道不會希望初夜是和最喜歡的男人嗎？”

    譚佳兮全身驟然一僵，下一秒眼淚就順著眼角涌了出來。

    沉延北一驚，連忙捧住她的小臉，凝聲道：“不哭?！?/br>
    譚佳兮的眼淚卻怎么都止不住，手上的力氣漸漸消散，像一株了無生機的溺死的水藻。

    “別哭了，”沉延北捕捉到她頹敗黯淡的眼神，胸口一陣發緊，拿著她柔軟的手作勢哄道，“小乖，當我說錯話了，隨你打，好不好？”沒得到任何回應，他只好抱著她柔聲說：“寶貝我錯了，可我……就是會控制不住自己的占有欲?！?/br>
    譚佳兮吸了吸鼻子，沒有說話。

    “一遇到和你有關的事，我就一點兒都不像自己了，”沉延北邊說邊幫她擦眼淚，“但我就是控制不住會想擁有你全部的第一次?！?/br>
    “初夜對我而言沒有什么特殊意義?！弊T佳兮哽咽著強調。

    “好了好了，是我不對?！背裂颖钡皖^吻她，唇齒廝磨間已將她的外衣脫了個七七八八，滑膩的皮膚觸感使他一陣興奮，聲線愈發繃緊，“你不也總說希望我只有過你一個女人嗎？”

    “很痛?！弊T佳兮任由他親吻，失神地說出兩個字。

    “嗯？”

    “第一次很痛?！?/br>
    “好了別說了，一想到我的小佳兮初夜被弄疼了，連殺人的心都有了?！背裂颖闭f著便解開自己的衣服，將她壓倒在床上，湊到她耳邊沉聲道，“反正都特地在學校附近開房了，就當今晚是小佳兮的第一次，嗯？”

    他吐字時呼出的氣息令她的耳廓泛起一陣酥麻，連意識都順帶模糊了幾分。

    “小時候幻想過這樣么？”沉延北仔細把她的長發撩到一側，然后繼續低頭吻她露出的肩膀。

    “嗯……”譚佳兮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