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讓
“第二,股份、基金、不動產,我都可以給你?!鄙蛞昏ふZ氣格外慷慨,“我保證,足夠你下半生足以過得有聲有色,揮金如土?!?/br> 譚佳兮沒說話,只是慢條斯理地用餐。 “最后,如果……你想嫁到沈家,我也可以幫你?!鄙蛞昏ふf這話的時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的臉,試圖搜尋到一絲心動和渴望。 可是沒有,一點都沒有,譚佳兮只是若有所思地停頓了一下咀嚼的動作而已。 “你真的一點都不愛他?!鄙蛞昏ゅ已驳难凵駶u漸暗淡,頹然向后靠在沙發上,眼眶中竟隱隱透出一層濕潤。 “你明知道我經歷過那種事,為什么還認為我會愛他?!弊T佳兮說著又給自己盛了一碗魚湯,“世界上沒有其他男人了嗎?” “北北不是個容易被女人騙的男人?!鄙蛞昏て^頭去,深吸了一口氣,“其他男人?你能保證其他男人就好嗎?我也了解了你前夫的事?!?/br> “當然,他比我感情經驗豐富多了,騙他是不可能成功的。事實上,我基本沒有編造什么。我確實愛過他……不,那不是愛,準確來說是一種近乎病態的迷戀,為了他命都可以不要。他感受到的感情是真實存在過的,那是被我……做成了標本的,初戀?!弊T佳兮淡淡地說著,又舀了一勺湯送入口中,“誰沒年少無知過呢?” “你……既然你曾經那么愛他,如今得到了不好嗎?為什么非要擰巴地作賤他呢?”沈一瑜胸口起伏,忍不住耐下心來再次強調,“人從出生就是被欲望裹挾的,但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本滿足自己的欲望。北北從小就擁有了太多規則之外的權利,你能想象……小時候他跟母親吵架聲稱離家出走,不過離開幾個小時家里人就動用了國防部的資源找他嗎?當一個人的權利無限膨脹以至于為所欲為的時候,很難真正明白如何去約束自己,這么說你明白嗎?換作是其他人,或許會做出更加離譜的事?!?/br> “我當然明白,時至今日,你仍然能夠臉不紅心不跳、巧言令色地為他開脫,”譚佳兮勾唇笑笑搖頭,“不難想象以前你們都是如何縱容他的??伤且粋€罪犯,無論你再怎么把錯誤攬在自己和家人身上,也不可能稀釋他半點兒罪行?!?/br> “你要知道,沒有一人是純潔無罪的,即使是出世一天的嬰孩亦然如此?!鄙蛞昏⒍潭痰囊唤責熢跓熁腋桌锬硐?,“而教育是可以使人改邪歸正的,北北非常welleducated,你不能因為他還未成人時犯過的荒唐錯誤而永遠否定他的一切?!?/br> “我讀過奧古斯丁,也知道是他創造了perccatum inale這個詞,你不用剽竊他的話來說服我?!弊T佳兮不屑地聳了聳肩,將碗中的湯一口氣喝光才重新開口,“沈忘得了什么???” “是一種遺傳病,這方面我也不是專家,你想了解的話我可以幫你預約專業的醫生……”沈一瑜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北北曾經有個哥哥,出生就因為這個病夭折了,因此全家都格外寶貝他,只要他不犯什么太大的錯,所有人都不會苛責他?!?/br> “能……治好嗎?”譚佳兮其實不想暴露太多關切,以免被她借此拿捏,可她實在難以安下心來。 “當然能?!鄙蛞昏し路饘さ搅艘唤z希冀般迅速回答。剛剛她反應那么平靜,她差點都要相信她是真的對自己的親生兒子毫無感情了。 “那等沈忘治好了病,我們再談其他。在這期間我答應你,不會再做什么傷害沈延北健康的事?!弊T佳兮拿過手機看了一眼時間,起身毫無語氣地說道,“我吃飽了,還有別的事,先走了,感謝款待?!?/br> …… 譚佳兮走出茶室的時候,天下著蒙蒙的細雨,灰色自天際綿延,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氣味。 她抱緊手臂打了個寒顫,揮手打了一輛車。 事業和學業的壓力,沈忘的病,柯以辰的步步緊逼,再加上沈家一系列的事堆積在一起,齊齊敲打著她此刻倦怠又脆弱的神經,使她什么都不想思考,只想回到公寓,倒在床上好好睡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