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丁酉滿臉寵溺的給她順著后背。 許久,秦貓才笑過勁兒,揉著酸痛臉頰起身,用陶瓷缸沖了杯nongnong的蜂蜜水。 “聽說流鼻血喝蜂蜜水有用,你試試?!?/br> 丁酉接過蜂蜜水,用鐵勺把水攪涼,把杯子送到她嘴邊,“你先喝?!?/br> 秦貓眉開眼笑的喝了幾口后,搖頭示意不能在喝了。 丁酉這才仰頭喝下剩余的水,清洗過杯子后,見小姑娘開始打哈欠,遂上前柔聲哄著她,“你再睡會,等你睡著我再走?!?/br> 秦貓確實困了,捂著打哈欠的嘴,“你先回去睡吧,你走了我還得鎖門呢?!?/br> 猛然想起件事,雙眼睜的大大的問:“我昨天睡前有鎖上門的!你是怎么進來的?” 她的房間門可不像別人家的門,里面只有木插銷,她爸在門上還安裝了鐵插銷,以及掛在木插銷兩頭的鐵鏈子鎖頭。 一副得不到答案不罷休的樣子。 丁酉想起自己酒沒醒時做的蠢事,耳廓爬上紅意,側著臉從口袋里掏出鑰匙,不隱瞞的說:“我用木板劃開的門閂,把手從門縫里伸進去,用我家的鑰匙開的鎖頭?!?/br> 拿起他鑰匙的秦貓嘴巴都張大了,這鑰匙比她的鑰匙小了一圈,這也能打開? 懷疑的小眼神喵著他,“你怎么會這個?”他該不會做過賊吧? 丁酉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揉著她的頭,好笑的說:“我沒偷過東西,以前家窮買不起鎖頭,我就研究你大爺爺家的鎖頭,看能不能用木頭做個出來?!?/br> “研究的多了,這種單向兩齒的鎖,看一眼我就知道怎么開?!?/br> “那你做出來沒?”秦貓眼睛亮亮的追問。 “做出來了,也能用?!辈坏人吲d,又接了一句,“只是木頭做的,力氣稍微大點就能掰斷細細的鎖鼻?!?/br> “哈哈…”秦貓再次笑趴。 丁酉不覺得出糗被她笑有什么,反而以能逗她笑為喜。 清咳兩聲吸引她的視線,“明天你讓秦叔給你裝個帶孔的鐵門閂,然后把鎖頭套進鐵孔里,這樣別人從外面怎么都打不開你的門?!?/br> “那你呢?” “我也打不開?!?/br> 秦貓摸著小下巴,若有所思道:“我好像悟出個道理,想要抓賊就得先做賊?!?/br> “就好比鎖,裝鎖的都不一定有你裝出來的鎖安全?!?/br> 丁酉默認這句話為夸獎,揉著她的頭,“睡吧,明天你還得上班,等會我走時會幫你把門鎖好的?!?/br> 秦貓躺下來,手抓著被子邊,甜甜的笑著,“那我要你唱上次那首歌給我聽?!?/br> “好?!倍∮侠瓬鐭襞?,低沉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月光光,照地堂…” 一首搖籃曲還沒唱完,床上人兒的呼吸已變得平穩。 丁酉掖好被子的邊邊角角,注視她良久,才躡手躡腳的離開。 * 秦貓是被拍門聲與她爸的喊聲吵醒的。 “貓兒,外頭下雪了,爸給你堆了個雪人,你起床看看?!?/br> 秦貓抓過鬧鐘看了眼,已經六點半了。 伸著懶腰,睡意朦朧的應著,“爸,我馬上來?!?/br> 門外的腳步聲離去,不大會又折了回來,秦愛國的聲音再次響起。 “貓兒,今兒冷,你記得穿多點?!?/br> 從被窩里爬出,被冷空氣襲擊的秦貓,甜甜的應道:“恩恩,我知道啦,爸?!?/br> 換上新做的月牙白元寶高領過臀棉衣,外罩收腰白兔毛領紅呢子坎肩,下身是黑色厚羊絨褲搭配棕色牛皮牛筋底防雪靴。 自覺這樣不會冷后,推門走了出去。 雪已停,入眼一片銀裝素裹,風一吹,光禿禿的樹枝上的雪團簇蔟抖落。 院中央,擺著個雪人,雪人用一小一大的兩個圓雪球堆放而成,小雪球上眼睛處是兩個黑色石子,胡蘿卜做的鼻子,大雪球肚子處豎排摁進去三個石子作為扣子,雪球兩側還插著兩根樹枝充當手臂。 最好玩的是她爸還在雪人頭上,用海帶辮了兩根歪歪扭扭的小辮子。 秦愛國走過來,得意的問道:“像不像我家貓兒?” 待看到女兒的打扮后,又搖頭,“不像,我家貓兒可好看多了,瞧這小臉被紅色襯的多精神!” “我覺得像!”秦貓笑靨如花的點頭,“爸,我去拿相機,你幫我拍張照?!?/br> “好咧!” 秦愛國接過女兒拿來相機,待女兒擺好姿勢后,按下快門,充滿時代記憶的照片又多了一張。 秦貓拍打著身上沾上的雪,“爸,我去做飯,你給隊長爺爺和丁酉也拍幾張吧?” “這個可以有?!鼻貝蹏鴮χ畠贺Q起大拇指,“還是貓兒疼人,你隊長爺爺這輩子還沒照過相呢?!?/br> 作者有話要說: 嘿嘿嘿~豌豆粉到了,我等會去做上,明天就有涼粉吃啦~ 你們來不來吃? 第76章 火葬場(八) 秦貓深以為然的點頭, 老一輩的村里人有些根本沒聽說過相機,聽說過得也把相機當成能攝人魂魄的妖器,對相機視如洪水猛獸, 生怕不注意就被它勾去了魂。 也有個別愿意拍照的, 但如今的照相館還不普及,且價格高昂, 一般只有拍結婚證時的小夫妻才會去拍照。 “爸, 你也順便給丁酉拍兩張呀, 要不然只給隊長爺爺拍, 不給他拍不好?!?/br> 秦愛國大手一揮, 豪邁的說:“這你放心,爸又不是小氣的人, 還能舍不得這幾張膠卷?” 再說, 他等下還得帶那小子去醫院呢, 看病的大錢他都能出,還能在乎這點小錢? 秦貓心里偷偷比v, 她洗底片的時候能偷偷留下兩張照片了。 她們報社雖提供相機,但不提供膠卷, 洗底片的工作也得自己來。 為此, 她爸還特地收拾出間房,請人給她裝修成暗房,裝修好的暗房房頂和四壁蒙著鐵片,刷上亞光漆,洗出來的照片可以用吸鐵石, 吸覆在鐵片上。 掛著不同瓦數燈泡的暗房內空間一分為二,左半部分是濕區,右半部分是干區,這樣能減少意外事故發生的概率。 秦貓從房間又拿出兩瓶膠卷給她爸,“恩恩,那爸我去做早飯啦!” “先把鍋里溫著的牛奶喝了?!鼻貝蹏タ蛷d前囑咐女兒,“我早上打了豆腐花回來,你再隨便做點主食就行?!?/br> “知道啦!” 秦貓乖乖喝完牛奶,洗過手開始做早餐。 昨天晚上和好的面已發酵好,體積漲大三倍,喝飽空氣的面里蓬成蜂窩狀,案板上撒上面粉,把餳好的面揉成表面光滑的面團,碼成厚薄片后,再用竹片切成細長的劑子。 將切出來的劑子,用手拉成長點的薄面皮,抹上植物油后再用刀切成指寬的長條,然后把切好的兩個面長條上下疊加在一起,取一根筷子在上面用力的壓一下,油條胚就做好了。 趁大鍋里油加熱的時間,小鍋內倒入凍成rou凍狀的牛rou高湯,爐灶內夾上柴火煮湯底,隨著鍋內溫度的升高,牛rou凍融化成褐色的清湯,加入黃花菜、海帶絲、千張絲、花生米,繼續熬煮。 大鍋里的油溫此時也升到七成熱,秦貓指尖沾上油,捏起將油條胚兩頭稍稍拉長后,放入油鍋炸,白色的油條胚瞬間被熱情的澄亮油液包裹,咕嚕嚕的吐著油泡表示歡迎。 油條與牛rou湯的香氣不甘被困在廚房內,歡呼跳躍著奔出門外,引來秦愛國他們。 “叔,你今兒個有口福了,貓兒炸的油條比國營飯店里賣的都好!” 秦愛國聞到這股油炸香,就知道女兒是做了炸油條,咧著嘴向老隊長炫耀。 老隊長這輩子就沒吃過炸油條,也沒去過國營飯店,他只在鎮上的糧油店見過炸油條,一根炸油條要一毛七分錢還得搭□□票,他沒舍得買過。 這等廢油的金貴吃食,家里更是不會做,也做不起。 不過這不耽誤他嘬著煙夸人,“貓兒這手巧的,做啥不好吃?我記得你年輕那會苦夏的厲害,一到夏天,人瘦的和火柴棍樣,你再看看現在的你,被貓兒喂的夏天還長膘?!?/br> 秦貓和丁酉聽的忍笑,擺飯的秦愛國苦笑,“叔,長膘說的是豬吧?” “差不多差不多!”老隊長自己也哈哈大笑起來。 早飯是一籮筐的油條、牛rou胡辣湯、豆腐花。 由于秦愛國不愛吃甜口,秦貓調了咸甜兩種豆腐花鹵,咸的是辣椒油豬rou醬咸菜鹵,甜的是姜糖鹵。 三人等秦貓洗過手上桌才下筷,寒暄幾句后,眾人就再也空不出嘴說話。 炸成暗金黃色的油條散發著糧食的油炸之氣,油條外表蓬松酥脆,鼓著空心泡,內里白色的瓤心綿柔喧軟,一口咬下去,口腔內發出清脆的聲響。 褐色濃稠適中有著豐富配菜的胡辣湯,上面擺著切成片的大塊帶筋的薄牛rou片,配著碧綠色的香菜和紅色的辣椒油,熱乎乎的一碗喝下去,鮮香麻辣的口感讓人的身體,從上到下都暖和了起來。 再喝碗光滑細嫩的豆腐花,解了那份辛辣的同時,又把脾胃熨燙的舒舒服服。 天冷溫度低,熱乎乎的油條不大會就變的冷硬,秦愛國怕老隊長吃了冷食胃會不舒服,讓老隊長用胡辣湯泡油條吃。 筷子長的油條撕成半指長的油條段,泡在表面結成油膜的胡辣湯里,用筷子將油條壓進碗底,再迅速夾出來送入嘴里,吸飽湯汁的油條變得綿軟滑膩,口感層次更加豐富。 老隊長和丁酉對這種吃法表示高度的喜愛,一時間,筐內的油條快速的減少。 秦貓的視線移向對面,看到丁酉吃的頰邊鼓起個包,身后尾巴搖起,不禁露出微笑。 感應到她的視線,丁酉望過來,兩人眼神碰撞交匯到一起,誰都不舍得移開。 秦貓以碗遮住嘴邊的笑意,只露出彎成月牙的雙眼。 丁酉眉眼漫上柔意,有著栗色瞳仁的眼里,仿佛存著汪陳年老釀,只要看一眼就能沉醉。 這頓早餐,就在兩人無聲的交流中結束,眾人完美的實行了一掃光,連豆花的甜鹵都被喝光。 下雪青石板路滑,秦愛國怕女兒在胡同里摔倒,把女兒送上公交車才放心。 回來后,進廚房準備洗碗時,就發現丁酉早已把廚房收拾的干干凈凈,這會正在用鐵鍬清理灶膛內的草木灰。 連忙上前去接鐵鍬,“你這小子太客氣了,哪能吃個飯還讓你干活!” 丁酉側身躲過,臉上掛著靦腆,“秦叔,洗碗不算什么活,我在家都干習慣了?!?/br> “你小子不錯,沒有那些男人不沾家務活的臭毛病?!鼻貝蹏膊辉贀?,從口袋里掏出阿詩瑪煙,抽出根遞給他,“來抽根煙再忙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