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
    涂玉女士險些忘記自己的乖兒媳婦到底是個凡人,她握著筷子的手一頓,然后才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對對對?!?/br>    桌上還有好多菜,最后涂玉只能選擇打包。    回到家,涂玉讓舜花把她打包回來的菜都放進冰箱里,然后就迫不及待地給顧奚亭打了個電話。    “你把我兒媳婦送回家了嗎?”她問。    電話那端,少年清冽的嗓音帶著幾分漫不經心,“剛到?!?/br>    “那你今晚回來嗎?”涂玉捧著手機,又問。    “有您在,我敢不回來?”顧奚亭懶懶地笑了一聲。    要是平時,涂玉一準兒罵他一句“狗兒子”,但是這會兒她卻顯得很認真,“趕緊回來,我們談談雙雙的事情?!?/br>    電話那端沉默了片刻,少年仿佛一瞬間收起了所有的懶散,他輕輕地應了一聲,“嗯?!?/br>    老顧已經回到天外之境去了,家里只有涂玉和從青丘來的侍女舜花。    舜花與盈花是一對雙生姐妹,模樣生得很像,早年在青丘時,兩姐妹一個靜一個動,性子相差甚遠。    舜花是活潑的那一個。    然而隨著年歲增長,加上曾經的那段感情上的不如意,使得她如今變得越來越沉靜,倒是跟她jiejie盈花越發得像了。    “夫人看著很高興?!彼椿▽N房里頭的瑣事整理好,出來就撞見涂玉那副喜上眉梢的模樣。    涂玉點了點頭,像是有點兒興奮,“舜花我今天見到我兒媳婦了!”    舜花自前些天涂玉一回來,就聽她念叨著少君有了一個小女朋友的事兒,她心里也頗為好奇,這會兒聽見涂玉這么說,舜花那雙眼睛里也流露出了幾分喜色,“是嗎?”    涂玉癱在沙發上感嘆了一句,“不得不說,我兒子雖然狗,但是眼光還是隨了我的?!?/br>    “看來夫人很喜歡她?!彼椿ㄐχf。    涂玉捂著嘴笑,“舜花我跟你說,她真的長得好可愛哦……”    舜花見她這副模樣,心里也不由更加好奇。    “奴還擔憂少君那樣的性子,怕是什么姑娘他都是看不上的?!彼椿〝恐佳?,又露出平和的笑,“現在看來,奴是白擔心一場了?!?/br>    “別說你了,我都常常因為他過于‘狗’而覺得他可能要自己瞎過一輩子了……”涂玉翹著二郎腿,嘆了一口氣。    以前有位畫家朋友到家里來做客時,還帶上了他的女兒。    那女孩兒一見顧奚亭就臉紅,又忍不住找話題想跟他聊天。    然而涂玉女士圍觀了全程,就沒見她那狗兒子看那女孩兒一眼,更別提說話了。    涂玉就沒見過顧奚亭跟什么女孩兒有過來往。    顧奚亭回到家時,一眼就看見了他母親涂玉癱在沙發上四仰八叉的模樣,哪里像是在外面那樣儀態端方的模樣。    “喲,狗兒子回來啦?”涂玉一見他,就坐了起來。    顧奚亭在她對面的沙發上坐下來,直截了當,“您想談什么?”    涂玉盯著坐在她對面的顧奚亭好一會兒,似乎是在重新審視她這個兒子。    半晌后,她問,“如果我不同意你們兩個在一起呢?”    她的神態很認真,沒有半分調笑。    顧奚亭聽了她這話,掀起眼皮看向她,片刻后他唇角微勾,“合著您今天在玉榮是在演戲?”    不待涂玉說話,顧奚亭就抬起自己的左手,將手腕上那根淺銀色的紫霧花化成的手繩展露在她眼前,“您說,紫霧花契能反悔么?”    “老顧無所不能?!蓖坑裉鹣掳?,吹起了自己老公的彩虹屁。    青丘的景清神君如果真要他手腕上的紫霧花契枯死,也不是什么難事。    “媽,您到底想說什么?”顧奚亭放下手臂,定定地看著她。    他并不相信涂玉會不同意他和周雙雙的事。    他太了解他的這位母親了。    涂玉女士收斂笑容,“阿亭,你確定這輩子就是她了嗎?”    她有多久沒有這樣正經地喚他一聲“阿亭”,他能夠感受到她言語里的鄭重。    顧奚亭微怔了怔,并沒有猶豫,“是?!?/br>    “我希望你明白,身為神明,你的一輩子是比凡人還要漫長的?!蓖坑褡鄙眢w,“而身為青丘的少君,你享有更無止境的生命,那么長的歲月,選一個陪伴你的人,可不能草率?!?/br>    青丘是長情之地。    而青丘的神,必是長情之神。    如果顧奚亭做了選擇,那么以后那么長的歲月,就注定是周雙雙了。    但也因為他是青丘的少君,他若來年后悔,也無不可能。    畢竟現在的那份喜歡若要消失,也不過只是一瞬間的事。    涂玉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若是以后你想反悔,當然不是什么難事,但這對于雙雙來說,并不公平?!?/br>    顧奚亭靜靜地聽涂玉說完,久久沉默。    過了好久好久,涂玉才聽見他開口,“您放心?!?/br>    “我這輩子,只要她?!?/br>    他的嗓音清冽,語氣帶著幾分慎重,幾分認真。    涂玉盯著他許久,最終露出笑容。    她了解她的兒子。    他并非是一個沖動的人。    雖然看著散漫恣肆,骨子里卻是像極了他父君顧景清的。    從出生起就沉睡了三百年,他在自己毫無所覺的時候漸漸從一個嬰孩長成少年模樣。    他少了三百年的閱歷,卻多了一份少年的鮮活。    涂玉總覺得自己虧欠了他。    但所有的歉疚壓在心底,他們母子之間的相處模式總是這樣的漫不經心。    涂玉盼著他好。    更盼他能早日修復仙元,擺脫病痛。    那么多年他沉睡過的時光,是涂玉這輩子,最難熬的日子。    身為母親,涂玉對顧奚亭的那份愛,都藏在了心底,那絕非是言語能夠表達的情感。    然而他們母子就是這樣,有些情感,并不需要直言。    她收拾了一下情緒,然后又是一副輕松的模樣,“那你打算什么時候讓我兒媳婦住過來?”    她忽然的這一句話,讓顧奚亭有片刻怔愣。    “雙雙她的情況我都知道了,才十七歲的小女孩兒自己一個人住,她該多孤單啊,倒不如搬過來,反正這親事不也定下了嗎?”涂玉女士一本正經地說。    “她搬過來,我也好照顧她?!?/br>    涂玉又說。    顧奚亭斂著眉眼思慮了片刻,才開口,“這要問她愿不愿意?!?/br>    但他估計,她多半是不會愿意的。    因為對于她來說,顧家和涂玉都還很陌生。    她一向沒有什么安全感,突然改變的環境與忽然走進她生活的人都會令她感到不安。    有時候顧奚亭看著她時,就難免會想。    如果他沒有發現角落里的她,她或許仍然會縮在自己的那片小世界里,不敢接受所有未知的事物,也不敢接觸陌生的人。    她膽子多小啊。    又那么可憐。    看著溫吞軟糯,實際上她對這個世界的戒備心很強。    “沒關系,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br>    涂玉看出他的顧慮,就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她爭取把兒媳婦早點帶回家!    涂玉女士信心滿滿。    第50章 流言四起 ...    假期結束, 新學期開學的那一天, 周雙雙穿上潯城一中的校服,早早地到了學校。    從現在開始, 她就正式成為高三生了。    任曉靜從國外回來, 整個人都黑了一圈。    她一見周雙雙,看她還是那副白嫩嫩,俏生生的模樣,就忍不住捏了捏周雙雙白皙柔軟的臉頰,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眼淚, “國外的太陽也太毒了, 都把我給燒成碳了……”    “也沒有很黑……”周雙雙認真地打量了任曉靜一眼, 然后回答。    任曉靜自己心里還是有點數的,再加上她剛剛被吳思譽那個小白胖子嘲笑過, 這會兒她是不信周雙雙的。    “你別安慰我了……”任曉靜嘆了一口氣。    她也沒多沮喪, 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從自己的書包里拿出了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遞給周雙雙, “雙雙, 你的禮物!”    周雙雙接過來,對她笑,“謝謝?!?/br>    捧著紙盒, 周雙雙想起之前在酈城見過的孟長月,她連忙從書包里拿出來那方手帕,遞到任曉靜手里。    “什么呀?”任曉靜說著就展開了疊放整齊的手帕, 黑色的字跡映入眼簾。    那樣流暢秀麗的筆畫……任曉靜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