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節
“他怎么樣了?” 葉嬰匆匆趕來,看上去風塵仆仆。 劉特助是林遠時帶出來的, 行事作風都“林遠時式”十足。 話很少:“不好?!?/br> 葉嬰的心“咯噔”一下沉下去。 手指攥緊了包帶,指節都有些發白。 “帶我去看看他?!?/br> 劉特助微微頷首, 帶著葉嬰上樓。 十八層病房, 林遠時就在里面。 劉特助說他剛剛換過藥, 燒還沒退, 正睡著。 葉嬰輕手輕腳打開門, 舟車勞頓讓她的手和腳都有些麻木,輕輕落在地面,沒有什么知覺。 這是一家私立醫院, 主打高端病房,林遠時住的自然是高端中的最佳, 從這里剛好能看到a城的海,病房是套房形式, 二十四小時恒溫, 有專業的陪護人員。 剛進去就能聞到淡淡花香。 葉嬰忽然想起, 林遠時最喜歡干干凈凈的香味了,如果他醒來…… 想到這里,葉嬰剛好拐進臥室, 林遠時躺在床上, 純白色的松軟棉被勾勒出他高大的身形。 被子只覆蓋到他的胸部, 葉嬰看到, 林遠時左肩包扎了一大片紗布,從肩膀一直到腰腹,纏繞著手臂打了一個結。 nongnong藥香撲鼻而來。 林遠時安安靜靜的睡著,長睫垂覆下來,眉眼間滿是柔和,半分凌厲也無,陽光被紗簾過濾,溫暖的光投射進室內,他整個人看上去安靜極了。 葉嬰忽然想起,年少時他們同桌,林遠時不愛學習,經常在上課的時候趴桌子上睡覺。 林遠時家里給學校捐了棟教學樓,誰都知道這事兒,老師們也不怎么管他。 但是面上還是得過得去,每次林遠時睡覺,都讓葉嬰幫忙看著老師。 有的時候下午自習,葉嬰寫完一張卷子準備休息一下,一轉頭就能看到他的睡顏。 當時他們就是坐在窗邊,陽光柔和的灑下來,落在他高挺的鼻間。 林遠時睡著的時候看上去非常乖,薄唇微微張開,鼻翼隨著呼吸輕輕翳動,他的眼睫毛很長,小扇子一樣落在眼下。 和平時的任何時候都不一樣。 有一種近乎蒼白的脆弱感,毫無防備,嬰兒一般的睡顏。 葉嬰看著他的臉,心像是被一只冰涼的大手擷住,猛地收緊。 所有血液漫向四肢百骸,心臟痛得近乎麻木。 葉嬰的手控制不住的顫抖,短短幾步,之前的那些事情好像全都涌上心頭。 她受傷他跑去給她買的進口藥膏…… 他為了她故意和老師作對出去罰站…… 他在眾目睽睽之下走向她,牽著她的手說“公主殿下”…… 他抱著她在人群中跳舞…… 他酒醉之后只聽她一個人的話,像個乖乖的機器人…… 而她呢。 她利用他在林家賺錢。 她故意露出端倪讓他去小姨家救她。 她從來只想到自己。 有恃無恐的揮霍著林遠時給她的愛。 葉嬰是敏感的,自卑的。 從小在孤兒院里被人欺負著長大,早已經失去愛人的能力,也忘記了被愛的感覺。 習慣了張開雙臂守護自己想要守護的人。 看到有人擋在身前便下意識的想要披荊斬棘。 她怕,看清他深沉龐大的感情,她無力承受。 她也怕,林遠時 身后的林氏集團與自己為敵。 她永遠站在自己的角度,從未替林遠時想過。 剛才過來的路上,劉特助大抵對葉嬰也有不滿。 原本話就少,一路上似乎更加沉默。 到了醫院樓下,唯一的一句話是:林總在高燒的時候,一直喊你的名字。 兩行清淚順著葉嬰的臉頰流淌下來。 她腿根無力,緩緩伏在林遠時的床前。 “我有什么值得你愛的……” 聲音很低很低,帶著輕微的啜泣。 葉嬰很少會哭。 在她看來,哭除了讓敵人開心之外,沒有其他用處。 所以她的每一次流淚,都是堅強都極端之后的自虐。 看著林遠時的這副模樣,就好像那次決定離開晉城時候一般,眼淚決堤,根本控制不住。 “對不起……”輕輕的囈語從她的唇間纏繞而出。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br> 葉嬰握著林遠時的手。 他發著燒,掌心帶著灼人的溫度。 那天晚上,葉嬰握著他的手,整整守了一天一夜。 林遠時的在回程的路上發生車禍。 劉特助早已經派人去調查車禍的原因。 四葉集團發展太過迅速,林遠時瘋了一樣擴張自己的領土,商場如戰場,自己越來越強大之外,也有越來越多的人被他斬落馬下。 他有多強大,就有多少人恨他入骨。 所以劉特助會懷疑這場車禍的源頭。 林遠時平時非常嚴苛果決,對待手下的人依然如此,但是底下的人都非常信服。 因為林遠時向來用人不疑,從不會真的下手。 他雖非君子,但非常重義。 他出了車禍,這邊分公司的高層第一時間到了醫院,到了之后誰也不肯走。 醫生頭疼壞了,一直在解釋,你們家總裁是因為外傷才發燒,現在是在睡著,不是昏迷。 沒有什么危機生命的重傷。 該醒的時候自然會醒的放心吧。 但還是沒有人肯回去等。 林總竟然在自己的地盤上出了事,眾人心里愧疚極了,自然是不肯走的。 林遠時昏迷的時候一直喊葉嬰的名字,大家也都聽到了。 他們不知道葉嬰是誰,問劉特助,劉特助當時心里有氣,只解釋了一句,寵妃。 寵妃禍水,偷了林遠時的心,還四處叫賣牟取利益。 大家對葉嬰這個人,從沒有印象變成了印象有點差。 為什么是有點呢? 因為林總喜歡啊,他們哪敢真的討厭…… 早上,劉特助給葉嬰送了早餐。 葉嬰整整呆了一夜,再加上之前的舟車勞頓,整個人都疲憊的不像話。 劉特助放下早餐之后,沉吟了片刻。 葉嬰回過頭;“還有事兒?” 劉特助低著頭,猶疑許久,才悶聲說道:“林總他……” 葉嬰現在一聽到林遠時,立馬精神:“他怎么了?” 劉特助又猶豫了幾秒:“反正您自己好好體會吧?!?/br> 說完,劉特助就出去了。 葉嬰聽明白了劉特助的意思,小小的吐了口氣。 轉頭看著林遠時的睡顏,替他把臉上的汗珠擦干。 中午,林遠時換了一次藥,燒退了一點,但還是一直迷糊著,換藥的時候似乎醒了一下,一聲聲喚著葉嬰。 “我在,我在?!比~嬰趕忙過去握住他的手。 可是林遠時好像沒有感覺到她的存在,依然喚著,一聲比一聲急切,一聲 比一聲焦慮。 當著那么多醫生的面,葉嬰的眼淚又一次落了下來。 林遠時換了藥之后沉沉睡去,醫生說大約傍晚他才會醒,那個時候應該也就退燒了。 換完藥之后劉特助他們幾個進來看林遠時,第一眼就看到那個蹲在病床前面握著他的手的瘦弱身影。 劉特助想起早餐被陪護小姐原封不動的拿出去的情景,說:“葉總,您吃點東西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