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
他一提,季若云才想到問:“昨天,誰幫我換的衣服啊……” “是趙幼霖?!?/br> 周輔陽揉了揉她的發,無奈地笑:“你以為是誰?快去吃飯?!?/br> 趁著她吃小籠包,腮幫子鼓鼓的時候。周輔陽坐在她對面,拐著彎地說道:“何毅那么討厭,你昨天狠狠教訓了他,爽氣了沒?!?/br> 季若云聽出有陷阱,繼續嚼著湯包,沉著應對:“我做的還不夠好,要接受黨的批評和指導教育?!?/br> 周輔陽笑了出來,“那有沒有反省什么,我們要從經驗中吸取教訓?!?/br> 這話,讓季若云心頭微微一動。 她認真地點頭道:“有,該戒酒!” “還有呢?” 季若云一口一個湯包,吃的有點噎,喝了口粥。 慢悠悠地道:“太沖動了,我知道?!?/br> “小季同志,你要記住這一點?!敝茌o陽彎著唇,點點頭道:“你個人的進步,就是黨和集體的進步。要是以后還那么沖動怎么辦?” 她垂眼,看著木筷子,努了下巴:“有師傅督促,不乖就打我手心?!?/br> “不行,我會心疼?!?/br> “……” 趙幼霖見到她后,解釋道:“你穿的是我的干凈睡裙,不介意吧?” 季若云忙搖頭,說道:“太謝謝學姐了,我洗干凈了再還你?!?/br> “還有,我昨天幫你換睡裙的時候,你說想去洗澡,”她眼帶笑意,說道:“你有點喝醉的樣子,我怕你摔倒在浴室里,就看著你洗的。沒關系吧?” “……沒,沒關系?!?/br> “我們開會的時候,你要旁聽嗎?” “不用了,我也不是哪個學生社團的?!?/br> “那你進一個,就加我的文學社吧?!?/br> 三言兩語間,季若云就這樣點頭進了趙幼霖的社團。 下午,是他們校聯的人開會,討論任務的進展。在賓館的小客廳里,幾個人圍著,拿本子在邊商量邊記錄,很快就到一年一度的文藝節了。 季若云旁聽了會兒,有點無聊。 趙幼霖說她可以出去晃晃。 她就從后面先偷偷走了。 外面有個自動售貨機。她身上正好有零錢,就投幣,按了一瓶咖啡。 誰知,按了半天,咖啡就是不掉出來。 “你蹲著干什么,好什么不擋道?”聲音從她背后出現,賤兮兮的,同主人一樣。何毅拿著錢包,眼神從上往下看她,很鄙夷的樣子。 所謂冤家路窄。 季若云白了他一眼。 也不告訴他機器壞了,就先讓在了一邊。 誰知,他投了幾個硬幣,按了一瓶飲料。 竟然掉出來了兩瓶東西。 多的是她買的咖啡。 “呵呵,你們大陸的售貨機都那么垃圾的?!彼贸隽藘善匡嬃?,得了便宜,還要故作不屑地道:“這是什么香精勾兌的咖啡,是人喝的吧?!?/br> “……” 季若云瞬間想踢一腳這個破機器。 她心中忍著煩,說道:“拿好,可以不擋道了吧?!?/br> 何毅輕說了句什么,握著飲料剛要走開,被季若云一把拽住了領口。 她聲音很冷,很平靜地怒道:“嘴里在說什么,你再說一遍?!?/br> “放開!”他打了下季若云的手,沒掙扎開,又用粵語罵罵咧咧。 “我聽不懂廣東話,你講普通話?!奔救粼屏嘀念I口不松,把他往那臺自動售貨機上按,說道:“剛剛說了什么,有種再說一遍?!?/br> 他也怒了,眼神睨著她,說道:“給我放手,支那人!” 第73章 季若云都微愣了一下。 她是實在沒想到, 會在中國最頂尖的學院,在她的同校人嘴里, 聽見這樣一個充滿歧視侮辱的詞。 “支那”是日軍侵華時對中國的代稱, 與豬狗同意。一九四五年的八月,戰敗日本。軍民浴血,以三千五百萬人的傷亡作代價, 終結了辱華的“支那”。 幾十年后,卻在香港同胞的嘴里, 出現的這樣輕松愜意。 怒氣翻騰著, 她一時都說不出話來。 “你聽得夠清楚了, 要不要我多說幾遍?支那人!”何毅要比季若云高半個頭,顯得很有恃無恐。用力拍開她拉著領口的手,清晰地啪一聲,這次他成功了。 季若云右手松開的同時,握拳,對著他胸口狠狠一下。 很用力,她一拳打出去指骨都疼了。 “砰!” 一聲, 是何毅身體往后撞在自動售貨機上的聲音。 他人也順著倒在地上, 捂著胸口嚎叫。 “支那人?”她攥著拳頭, 心頭怒還沒平息, 一拳打在了售貨機上。 就又是“哐當”一聲。 “這里想揍你的人很多,但不是每個人都能找準胸柄骨的, ”季若云語調很低,冷冷地道:“拳頭再往上一點, 對著的就是你的頸靜脈。何毅,你心里那么瞧不起大陸,不想死在這兒吧?” 何毅一手捂著胸口,恨得眼睛都紅了, 周輔陽在第一聲響的時候,就感覺有點不對勁了。 他從會議里趕出來,就看見這一幕: 何毅坐在地上握緊了拳,正欲起身,季若云也握著拳。兩人對峙著,像剛打完一架。 自動售貨機擺都歪了。 周輔陽趕緊快步隔開兩個人,看了看季若云,問道:“沒有受傷吧?” 她已經冷靜了很多,聞言搖了搖頭。 趙幼霖也跟了出來。見他們這樣,不解地道:“發生什么了?” 季若云就低低地把事情說了一遍。 何毅站了起來,臉色很不好。但沒有再說什么。 “是陳普杰拉進來的人,就先等他回來?!敝茌o陽睨著他,臉色沉了下來,淡淡地道:““這事晚點再說?!?/br> 趙幼霖點點頭。 他帶季若云先回了房間。 “沒有吃虧吧?”周輔陽垂眼看著她的手,她指關節一片通紅,還蹭破了皮,在微微滲血。他面色不好看,但盡量語氣輕柔,說道:“疼不疼,還有沒有受傷了?” 季若云搖了搖頭,沒說話。 她抬眼看著他,直覺他生氣了。 想到自己早上剛答應過,以后要三思后行不沖動,轉眼就沖動成了這樣。 “我錯了,我反省?!彼D身,看見玄關上放著的木筷,順手拿來遞給他,“那你要罰我嗎?” “……” 周輔陽險些被她氣笑了。 “季若云,你動動腦子?!彼p手捏著季若云的臉頰,說道:“像何毅這種人,靠著陳普杰都混成了這樣。想整他太容易了,為什么要動手打人?!?/br> 季若云恍惚了一下,想著這話怎么那么似曾相識。 “不要先動手,這是匹夫之勇,要懂點腦子?!?/br> 是了,難怪那么熟悉。這是她自己對季飛說過的話…… 她很想扶額。 季若云低著臉,解釋道:“他這人欺軟怕硬,如果我拳頭硬一點,他以后看見我就都不敢這樣了。每個人都拳頭硬,他就再也不敢說這種話了?!?/br> 周輔陽心中也很復雜。 再厲害,也不能和一個成年男人拳頭對拳頭啊。 “拳頭硬一點沒錯。拳頭硬不是指真的拳頭,簡單的武力不能解決什么,你也知道的?!?/br> 被他捏著臉,季若云都沒敢掙脫,委屈巴巴地點頭:“嗯?!?/br> “下次還打不打架了?” “嗯……”她沉吟了下。 “你還要考慮考慮?” 她忙點頭:“我知道了?!毙牡?,先哄哄他。 “你不是在哄我吧?” “……” “季若云,”他捉過她的手,細看她手上的紅,手輕碰了碰傷口的邊緣,問道:“你又不是小浣熊,你怎么那么兇的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