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節
也就是真的討厭了。 祁艋還沒被人這么直白地說過討厭,當下便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該怎么接話才好。 磨蹭半天才問了一句:“那要怎么做,念昔姑娘才不會討厭我?” 夏夙奇怪:“我討不討厭你,和你也沒關系吧?反正等戰事了了,鎮遠軍班師回朝,我就也該走了,總不會一直在你這住下去?!?/br> 祁艋忽略在聽聞夏夙要走時心底一閃而過的失落,說道:“可知道有人討厭我,我心里不舒服?!?/br> 夏夙嗤笑:“你心里舒不舒服也和我沒關系,我沒有義務必須讓你心里舒坦?!?/br> 這話還真沒處挑理。 從來無往不利的祁艋在夏夙這里受到了挫折,最后蔫頭蔫腦地走了。 莫佳燕的案子證據確鑿,勾結賊寇意圖謀害誥命夫人,還殺人未遂,莫佳燕本人被判了刑不說,她的家人也無法在城里繼續待下去,舉家都搬遷了。 莫佳燕做這些事情的理由也被審了出來,但因祁艋怕此事會破壞夏衍和他們家的關系,便被他瞞下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北地迎來了融雪節,只因還在戰期,城內行宵禁,熱鬧的夜市是沒有了,各家只能在自己家中擺宴席,慶祝過節。 眾人說說笑笑,倒也還算熱鬧。 酒足飯飽,眾人各自散去,林歇也與夏夙說笑著回了院子。 夏夙說今夜想和林歇一塊睡,林歇便帶著她去了主屋,誰知才進去,兩人便都停住了腳步。 林歇是聞到了清雅的花香,夏夙則是被一整屋子的花給驚著了。 “這是怎么回事?” 林歇叫出了潛伏在暗處的長夜軍。 誰知出來的不是隨她回祁府的那幾個,而是嫌祁府無聊,留在了軍營里的木樨。 林歇問:“這些花是怎么回事?” 木樨笑嘻嘻道:“鎮遠侯叫我們送來的?!?/br> 夏夙還是不解:“送花做什么?” 林歇卻已經走到了桌邊,拿起了一枝花,摸了摸上頭的花瓣。 花朵很小,十幾朵一簇,一簇一枝。 林歇看不見顏色,但還是猜道:“融雪花?” 夏夙這才反應過來這些花是什么意思。 她們先頭在宴席上也聽祁夫人說了融雪節的來歷,說融雪節源自陰楚的慶春節,后來因為他們北地的一個典故才改了名字。 那個典故也簡單,說的就是一對恩愛的夫妻,丈夫在開春雪還未融時就上山打獵,結果不慎掉到山下被雪掩埋,失去了蹤影。 妻子悲痛欲絕去山下找人,一連幾日不眠不休,最后感動了天神,天神就把那些沒有融化的雪都變成了一朵朵白色的花,而她被雪掩埋的丈夫就在花叢里,居然也還活著。 從此這種花就被取名融雪花,可以在融雪節這天采送給自己的心上人,用來表達愛意。 所以夏衍便叫人送來了這滿滿一屋子的花。 ——前線竟如此清閑嗎? 林歇扶額。 像是知道林歇在想什么,木樨還說了一句:“今日是陰楚的慶春節,聽說還是挺重要的節日,鎮遠侯知道今日陰楚必定不會有動靜,又沒辦法回來,就叫我們幫忙,把這些花給你送來啦?!?/br> “那可還真是謝謝他了,只是這一屋子的花……明日該怎么和祁府的人解釋啊?!?/br> 林歇嘴上埋怨,臉上的笑卻是怎么也藏不住。 夏夙看看滿屋子的花,又看看林歇的表情,那種夏衍和林歇獨處時,自己很多余很耀眼的感覺又出現了。 算了算了,她今晚還是一個人睡吧。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啊啊對不起我又來晚了??! 自罰三杯不是、自罰一百個紅包謝罪! 遲點改錯字,看到更新提示不是二更(。 ———— 謝謝我嗑的cp是真的?。?!小天使的地雷?。窗?!=3=) 第94章 林歇這一屋子的花自然是藏不住的, 所幸北地風氣開放,這般別開生面的示愛,就算是讓人知道了, 也不過是說夏衍心愛林歇,笑話他們倆幾句。 第二天,玉明闕來給林歇施針換藥, 突然便對林歇說道:“這次的藥敷完,眼睛上的紗布就可以摘了?!?/br> 林歇微愣:“這么快?” 玉明闕略微有些挫?。骸啊呀浐苈??!?/br> 若是交給用藥膽大, 且更加了解林歇體質的陳晉, 也許早在幾天前,林歇眼睛上的紗布就能摘了。 取下針換好藥, 林歇抬手, 隔著夾了藥的紗布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問:“摘掉紗布之后,我就能看見了嗎?” 玉明闕整理藥箱, 頭也不抬道:“能,但在最開始,你看什么都會很模糊, 慢慢的視野才會清晰起來, 切記摘掉紗布之后不要用眼過度,也不要在光線不好的時候看書, 這樣不利于眼睛恢復?!?/br> 林歇點頭:“我記下了?!?/br> 知道林歇眼睛恢復得好,不日就要摘紗布,夏夙與老夫人祁夫人她們都很開心。 可林歇卻拜托她們先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別人, 特別是夏衍,她想給他一個驚喜,算作那一屋子融雪花的回禮。 老夫人和祁夫人聽了直笑,還都答應了林歇。 夏夙則是嘖了一聲:“真是什么簡單的事情,到你們手上都能變出許多花樣來?!?/br> 夏夙嘴上嫌棄,心里卻是羨慕的,會花心思,就說明用了心,再沒什么比用心活著更好了。 摘紗布那天,老夫人與祁夫人乃至祁艋都來了林歇這里,玉明闕將林歇眼睛上帶著藥的紗布取下,又拿沾了溫水后擰干的棉布,將林歇眼睛上殘留的藥漬擦干,這才退開,讓林歇慢慢睜開眼睛。 為了不刺激才恢復的眼睛,玉明闕特地挑了晚上來摘紗布,此刻屋內只有燭燈映照,又因為人多擋了燭火,光線十分溫和。 林歇睫毛微顫,緩緩睜眼,眼前的一切就如同虛無被人撕開,傾瀉入淡淡的色彩。 林歇稍稍停頓,然后才繼續慢慢抬起眼簾,轉動眼珠去看這久違的世界。 就像玉明闕所說,很模糊。 所有的一切都糊成了一團,只能分辨出大致的色彩與明暗。 但對曾經什么都看不到的林歇而言,這已經足夠了。 她看到了。 見林歇許久不出聲,夏夙輕聲問:“如何?” 林歇看向夏夙,歪了歪頭,指著她身上的衣服,如同初識色彩的稚兒一般:“杏黃色?!?/br> 祁夫人和老夫人俱都笑了,連連說好。 夏夙也帶著笑,有些沒好氣道:“衣服是白的,被燈火照著所以才像黃色?!?/br> 林歇出師不利,哎呀了一聲,使得眾人笑得更加厲害了。 之后的日子便就只用施針,好讓林歇模糊的視線漸漸變得清晰。 而林歇也在漸漸恢復視力的日子里,愛上了“看”這個舉動。 無論是什么風景什么東西什么食物,她總能盯著看上好一會兒。 畢竟是失去過一次的東西,失而復得,自然要比從未失去過的人更加在意珍惜。 夏衍回來的時候,林歇已經能近距離看清人臉了。 聽丫鬟說夏衍拜見完老夫人,正往她們這邊來,林歇就先跑到門口望了一會兒,然后才又回到屋內坐好,把書啊本的全都收了起來,免得夏衍一進來就發現不對。 屋里伺候林歇的丫鬟看了都忍不住要笑,被林歇揮著手趕去了夏夙那邊。 于是夏衍就這么在不知道林歇已經恢復了視力的情況下,闖入了林歇的視野。 林歇不止一次摸過夏衍的臉,對夏衍長什么模樣,林歇心里也是有數的。 可無論心里多有數,等夏衍走進屋內,林歇還是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林歇想要偽裝一下,于是在抬頭的時候故意將焦距對準了別處,可等夏衍走近抱住她,對她說“我回來了”的時候,林歇還是沒忍住,將目光投到了夏衍身上。 夏衍應該是在軍營里換了衣服才回來的,此刻一身黑色的武服,顏色低調,樣式卻透著滿滿的尊貴,衣襟上的暗紋還會隨著光線的變換而顯現,十分好看。 順著衣襟往上,是修長的脖頸與漂亮的喉結,再往上是下巴,還有她嘗過許多次的嘴唇、高挺的鼻子,以及那一雙比她想象的還要好看,幾乎要將她溺痹的眼睛…… 林歇回過神,立馬收回視線,可腦海里已經印下了他的模樣。 夏衍則是愣住,有種剛剛與林歇對上了視線的錯覺,但他沒想到林歇已經能看見了。 一來是因為在京城時,林歇也時常會給人一種“對視”的錯覺;二來是沒人告訴他,他也沒想到所有人都能按捺住瞞著他這樣的好消息。 林歇略有些心虛地壓著笑意,把臉埋到夏衍的頸窩,粘人的模樣像極了夏衍送她的那只貓。 夏衍還沒吃東西,林歇就叫人讓廚房送了飯菜過來。 林歇小心翼翼,想看看夏衍何時才能發現自己已經能看見了,卻不知自己期待的模樣反而露出了端倪。 夏衍心中起了一絲懷疑,只是暫時還沒想到林歇的眼睛上去。 林歇說是要讓夏衍自己發現,可在舉動上并沒有過分克制自己,導致夏衍心底的懷疑也越來越重。 直到夜間,夏衍洗澡后上了床,無意間在床頭的柜子里,發現了許多的書籍,其中有傳記有游記,像是拿來打發時間用的。 這間屋子里,能在床頭柜子里放這些打發時間的書的,除了林歇還能有誰? 夏衍合上柜子,心里有數了。 關于自己回來后林歇表現出來的種種異常,他也終于找到了一個合理的答案。 林歇洗了澡,才在床邊坐下,就被夏衍拉進床內抱了個滿懷。 林歇還沒反應過來,夏衍就在林歇耳邊低聲說了句:“好玩嗎?” 溫熱的氣息落在林歇耳朵上,林歇拿不準夏衍是不是發現了什么,就沒立刻開口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