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她問:“你是要帶我去哪?” 夏衍:“從林子走,在東西苑交界往外的地方,有一個被樹林包圍的小池塘?!?/br> 說話間,他們入了樹林,林歇腳下的地面變得不平整起來,導致林歇不是踩空就是被絆,然后夏衍就像他說的那樣,將食盒給林歇拿著,自己則是抱起了林歇。 雙腳離地,林歇一手拿著食盒,一手攬著夏衍的脖子,心底滿到溢出的慌亂讓她仗著林子里沒人,張口就狠狠地咬了夏衍的耳朵。 夏衍不明所以卻還是默不作聲地受著,等到了地方,也是等林歇松口了才將林歇放下。 小池塘邊有一個破敗的小亭子,去年君鶴陽發現這個地方之后就找了人來修葺過,所以小亭子里還算齊整,夏衍拉著林歇在亭子里的石椅上坐下,自己則是打開食盒將里面的飯菜都一一拿出來。 整個書院知道這個小池塘存在的不超過十人,能在大中午費力走進來這里吃飯的絕對只有身懷內力,輕功一流的夏衍。 因而四周竟無一人,只有樹葉颯颯作響。 夏衍和林歇同桌吃過飯,也注意過林歇吃飯的習慣,此刻就照著林歇的習慣給林歇盛飯布菜。 林歇滿心的慌亂猶在,因而捧著飯碗,不吃也不說話。 夏衍見了,就問:“我問也不問就把你帶出來,讓你不高興了?” 林歇放下碗筷,搖頭:“不是?!?/br> 夏衍又問:“不喜歡這里?” 林歇還是搖頭:“也不是?!?/br> 夏衍不解:“那是怎么了?” 林歇抬手撫上胸口,遲疑道:“我有點……慌?!?/br> 他們在得知林歇被流言蜚語抹黑后作出的舉動,讓林歇受寵若驚了。 夏衍忽然便想起了未央——被人視作惡鬼羅剎,無一人為其申辯的未央。 心底浮現針扎似的痛。 這樣的感覺對夏衍來說也是陌生的,他迫切地想要讓林歇開心起來。他知道林歇喜歡什么,于是就在一旁的石椅上坐下,拉著林歇側坐到了自己的腿上。 這算是夏衍難得一次的主動了。 林歇微微一愣,隨即就把頭靠到了夏衍肩頭,顯然是對夏衍的舉動十分受用。 許是因為此處廖無人煙,也可能是因為邊上有一池潭水的緣故,這里比外面還要冷些。夏衍身子熱,林歇靠在夏衍懷里有些不愿起來。 漸漸的,心中的慌亂雖無法平息,卻也不像初時那般明顯了。 林歇微微直起身,用鼻尖蹭了蹭夏衍的臉頰。 夏衍側頭吻住林歇,如同安撫一般,溫柔而又緩慢地摩挲著,含吮著林歇的唇。 林歇難得安分地承受著夏衍的主動,直至她將心里的慌亂徹底深埋,這才一手撫上夏衍的后頸,微啟的唇中探出舌尖,引著入侵者來襲。 寒瑟秋風中響起曖昧的輕哼與攪亂的水聲,許久之后,林歇靠在夏衍耳邊,通紅的唇輕輕喘息,在夏衍耳邊說道:“我還是慌?!?/br> 夏衍輕易就分辨出了林歇話語中的真假,松開了環在林歇腰間的手:“看來是沒事了?!?/br> 林歇嘆息著被夏衍扶起身,坐回到原先的石椅上:“不解風情,這個時候你就該順著我,再好好親我一回啊?!?/br> 夏衍將被風吹涼的飯拿來給自己,又重新給林歇盛了一碗熱的。 林歇接過碗筷,問了句:“你是今天特地騰了時間來書院,還是日后都會來書院?” 夏衍給林歇夾菜,說道:“以后只要中午有時間,我都會過來?!?/br> 林歇笑著:“特地過來陪我吃飯?” 夏衍:“嗯?!?/br> 林歇揚著嘴角:“那你記得提前叫人把飯菜送來這里,拎著食盒過來太麻煩了?!?/br> 夏衍:“好?!?/br> 林歇繼續提要求:“除了吃飯還能干別的嗎?” 夏衍想起林歇曾經提出的第二個要求,說道:“不能?!?/br> 林歇嘖了一聲,反正能不能,也不是他說了算。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我來晚了?。?!評論區發一百個紅包致歉qaq —————— 謝謝燕七楠、橙子兩位小天使的地雷?。匆粋€?。?/br> 謝謝清笙笙的三個地雷?。慈齻€!蠢作者也給你么,可指定蠢作者臉上任何地方,隨便親?。?/br> 謝謝冷偌離的手榴彈?。ūе灢欢ǖ馁u身契陷入迷茫,最后決定把自己織的圍巾圍到小天使脖子上) 第45章 許是前兩年的教訓足夠深刻,今年的書院終于放棄了直接下發冬服, 而是改將提前繪制好的冬服圖紙發下到了學生手里, 由學生自己拿回家中尋人縫制。 因無需顧慮制衣經費, 書院給的冬服圖紙也很不客氣, 足足有十幾來張。 除去披風、大袖、斗篷這等外罩的衣袍, 還有一套方領琵琶袖短襖搭配馬面裙, 一套交領長襖搭配褶裙。圖紙之上, 要求的顏色、繡紋皆有一一注明, 更有書院推薦的制衣鋪的名字。 這下可把西苑的女孩子們給高興壞了。 致遠書院的學生俱是權貴,自然不會因制衣這點小錢為難, 只是致遠書院非要自己下發院服, 卻又被經費掣肘,導致樣式單調。如今沒了這方面的限制, 院服的樣式一下子就多了起來, 叫這些愛俏的姑娘們如何不開心。 更有人討論起了明年的夏服, 若還是直接給圖紙的話, 她們希望能把夏服也換了,于是都趁著先生還沒來, 各自議論不休—— “換些別的顏色吧,總穿紅白二色,我都快穿吐了?!?/br> “比甲!秦嘉女子書院的夏服里有青綠繡竹的長比甲!看著可文雅了!” “什么都好, 我只希望夏服能薄點,我姨母前年從陰楚帶回了陰楚國女子的暑衣,是一件立領對襟的白紗衣, 內襯紅主腰,別提多涼快了??上ツ陻嗔送ㄉ?,也不知這幾年可有什么新樣式?!?/br> “便是有你敢穿嗎?陰楚是女帝掌權,陰楚的朝堂之上也大多都是女子,自然是女子如何打扮都無人置喙,我們這邊可不行,當心太出格,連累了家里人?!?/br> “嘖,不說了,先生昨日給的題我寫了,這便拿去讓他給我看看,再叫他多給我弄來些東苑的課題,爭取來年提前下場搏個名次。離了書院有了功名,壓過家中兄弟,我要穿什么不行?!?/br> “我還是想等兩年后再說,把握也能大點,免得一次考不上便被家里人帶回去,再想考就難了?!?/br> “我就不同了,我對學問沒興趣,我只想效仿扶意縣主,經商賺錢,坐擁數不盡的金銀財寶?!?/br> “從商?你也不怕被你爹打死?!?/br> “那你呢?你不是也很想成為蕭將軍那樣的人嗎?我記得你爹最是看不起武將,你若去考武舉,只怕是要被打死在我前頭?!?/br>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漸漸的便又消停了下來。 林歇拿到圖紙就交給了半夏。 半夏拿著圖紙在一旁小聲嘀咕,說也不知道她們榕棲閣的布料夠不夠做冬服,林歇手臂搭在課桌上,單手撐著下巴。 “我……” 林歇左邊桌的金姑娘突然開口,聲音不大,只有林歇能堪堪聽到—— “我想成為朝陽郡主那樣的人?!?/br> 金姑娘口中的朝陽郡主并非是如今的哪位皇室貴女,而是開國太.祖的外孫女,她是本朝的一位傳奇人物,能文能武,身負勤王之功,亦是本朝第一位女官。 若要給女子入朝入伍自立自強找個起始點,那無疑就是她了。 金姑娘說完便紅了臉,覺得自己是說了什么不知天高地厚的大話,連忙朝四周看了看,怕被人聽見,結果一下就看到了面朝著自己的林歇。 金姑娘頓時手足無措起來:“我……我剛剛……” 林歇:“我也想?!?/br> “誒?” 林歇重復:“我也想?!?/br> 說完,林歇就轉過了頭去。 因為夏衍覺得林歇的眼睛好看,林歇便把蒙在眼睛上的緞帶給摘了,只在回府時才會戴上。 此刻那雙琉璃珠似的眼睛就這么朝著前方,明亮剔透。 金姑娘回過神,點了點頭:“嗯?!?/br> 誰不會有那么幾個在旁人看來荒唐而又不可理喻的理想呢,能不能做到,也從來不是別人說了算的。 林歇聽到那一聲“嗯”,心情變得愉悅而輕快起來—— 再沒有什么,比擁有無限可能的未來更加美好了。 真叫人羨慕啊。 隨著天氣漸冷,書院內的學生都換上了新的冬服。 林歇也不例外,甚至還是學生里最早換上的那一批。 只因她如今的身子,特別怕冷。 半夏最愛讓林歇穿那件方領短襖,按照規定短襖得是寶藍色的,前后與衣袖要用月白絲線繡上書院的圖章。因是方領,半夏會在里面搭配一件白色對襟立領的中衣,下身是一條繡了鶴飛云端與書院章紋的深色馬面裙。 比那件鵝黃的長襖要更加適合林歇。 值得一提的是,林歇的冬服最后并非是半夏給林歇做的,而是將軍府尋了宮里的繡娘,替夏夙、夏媛媛還有林歇將圖紙上的冬服樣式各做了兩身。 期間還發生了一件趣事,那就是所有人都有了書院的冬服,唯獨夏衍被自家母親給忘了。 面對這樣的失誤,將軍夫人拒不承認這是自己的問題,還直接就把圖紙扔去書院推薦的制衣鋪,說是男孩子隨便穿穿就行了,弄這般精細作甚。 林歇摸摸夏衍身上的衣服,說了句:“還是精細點好,上回抵著我的臉,都把我的臉給磨紅了?!?/br> 說完就被夏衍塞了一口的酥軟rou餅。 林歇怕冷,小池塘又比別處更加冷些,待天氣徹底轉涼,夏衍就另尋了別處與林歇一塊吃午飯。 此刻他們所在的就是書院某個角落的舊書樓,因為地方過于偏僻,藏書老舊,基本沒什么人會來。 中午時分,看管書樓的先生也去吃午飯了,夏衍就會帶著林歇來這里。 舊書樓三樓最里面靠窗的地方有一張榻,上頭擺著一張矮幾,朝窗外看正是書院那片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