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白夏進了衛生間。 林誠道:“周先生,金恒信托那邊打來電話,老爺子知道了您拿走第一筆遺產的事?!?/br> 周徹神態冷淡。 白夏洗完澡出來,換了昨天來時穿的裙子,望著周徹:“今晚離開嗎?” 他平靜地答了一聲:“嗯?!?/br> 她竟懂他的心思。 小顧和林誠帶著行李箱先去了車庫,周徹領著白夏下樓去老爺子的書房。 周家人都在書房里,周徹說身體不舒服今晚就不留宿了,白夏朝老爺子哭委屈:“爺爺不能不管我,您要為我做主。落水的人明明是那個女演員,怎么有人傳是我,害阿徹在水下受苦,他都不會水,要是沒救上來怎么辦?” “是傭人看花眼了,我會罰他們工資?!敝芾蠣斪拥?,“你們今晚受驚了,該早些休息,就留在這里吧?!?/br> “就因為他們看花眼,我老公就應該在水底下受回罪?而且落水的還是個旁人!這事外面傳出去了怎么辦?”白夏把周徹妻子這個職業演得十分生動,一副誓死保衛自己婚姻的模樣,眼睛里泛起淚光。 老爺子說:“你放心,這事不會傳出去?!?/br> “爺爺怎么保證?我不喜歡那個女演員?!?/br> 周老爺子沉吟著:“既然小夏不喜歡,那以后她就不會出現在熒屏上了?!?/br> 白夏心里一驚,周家手能伸這么長? 周琛喊:“爺爺,那是我……” 周東新在旁瞪了周琛一眼。 事情最終只能這樣結束,周老爺子不可能因為這件事去動兩個寶貝兒子。白夏跟周徹謝絕了留宿,坐上了回周家的汽車。 車上,白夏仍能感覺到身上的冷意,她裹緊肩上的披肩,露出的小腿還是冷的。 周徹坐在她身旁,在跟副駕駛的林誠談話:“令藍怎么會出現?” “我查到了,她是借著復出被請來的,她現在在娛樂圈沒什么地位,倒成了二少爺的新寵?!?/br> 周徹有些諷刺地笑了:“他老子玩過的女人,他也能下口?!彼掌鹆诵?,想起幾年前被周東新算計的事情,臉色淡漠。 白夏在安靜下來的車廂里打了個噴嚏,她忙說“不好意思”,按下了一點車窗疏散空氣。 但車窗一落,夜晚的涼風灌入,她渾身更冷了。 白夏忙升上車窗,裹緊了披肩,她臉頰也有些發癢,不太敢用指甲撓,只敢抬起手背蹭了蹭。 周徹看她埋著頭不說話,手在臉頰摸來摸去,問道:“你會游泳?” “嗯?!?/br> “什么時候學的?” “游泳也是名媛必學技能嗎?”白夏從救過他到現在也沒得到一句謝謝,她答,“我渾身上下都透著窮的氣息,小時候村里學的?!?/br> 司機和林誠都沒忍住笑了下。 第8章 周徹望著白夏,她落水后的濕發半干,披在雙肩,臉頰很紅,大眼睛瞄了他一眼,好像有些不滿意,有點氣鼓鼓又不敢直接發作的樣子。 這種冷幽默對周徹來說沒笑點,他臉色冷淡,林誠和司機便不敢再笑。 車里安靜下來,白夏還是覺得很冷。周徹見她幾次攏緊披肩,終于還是把西裝脫下給了她:“穿上?!?/br> “謝謝?!卑紫牡故怯行┦軐櫲趔@。 她裹緊西裝,外套很暖和,有周徹的體溫。 他們不再交談了,車廂里便很安靜。白夏低頭拿出手機打發時間,新手機上沒安裝什么游戲,她打開微信小程序玩起切水果。 怕游戲聲音太大,她特意調小了一些,沒有全調成靜音,對她來說玩游戲沒聲音就像炒菜不放鹽一樣,會沒有滋味。 于是,車廂里的安靜全被白夏切水果的聲音填滿。 周徹低頭看著她,女生細長的手指在屏幕前劃來劃去,動作飛快,一個個菠蘿橙子西瓜全被她的手指大刀切得汁水飛濺。 他幾年前還玩游戲,但現在從沒再碰過這些東西,他就這樣一直看著白夏玩,幾個回合后,白夏手指越劃越慢,最后干脆沒再動,后腦勺也漸漸靠了下來。 周徹這才見她閉上眼睛,似乎睡著了。手機游戲聲還在響,周徹從白夏手上拿過手機摁滅了屏幕。 回到周家,林誠過來給周徹開車門,他下車后白夏還是沒反應。 周徹腳步停頓下來,林誠知道他的意思,打開白夏那邊的車門喊道:“太太,到家了?!卑紫臎]有反應,他又喊了兩聲,回頭請示周徹。 周徹上前扶了扶白夏肩膀:“白夏?!?/br> 白夏這才睜開眼睛:“到了……”她走下車,被迎面的冷風吹得打了個哆嗦。 兩人一前一后走上樓,白夏的噴嚏連著打了好幾個,管家沈萍在后面問他們還吃不吃東西,白夏沒作聲,周徹說“給太太倒杯熱水”。 他和林誠回了書房,白夏回了她那間房。 白夏重新洗了個熱水澡,出來后才發覺自己臉頰癢得有些不正常,她照了照鏡子,臉頰兩處都是紅通通的,她沒敢用手指抓,躺到床上后也感覺身體有些不舒服。 瞇了一會兒她才想起來手機不在身邊,應該是剛才忘在車上了。 白夏下樓去找司機,取到手機時正好望見她趙淑芳撥來的電話,她望著手機上的“媽”停頓了幾秒鐘,按下接聽。 “小夏,睡了嗎?” “有事嗎?” “你在華城還好嗎,你奶奶怎么樣?” 白夏跟周徹這件事是保密的,她沒告訴過家里人,包括上次拿到林誠支付的第一筆費用將癱瘓的奶奶安頓在養老院時也沒有告訴過奶奶。趙淑芳以為她還在之前打工的華城上班,說:“你弟弟生病了,重感冒燒成肺炎,真惱火,可愁死我了……” “你帶他看病啊?!卑紫恼f,“我明天上班,我先睡了?!?/br> “等一下,你再打點錢過來?!?/br> 電話那頭說得理直氣壯。 白夏站在樓下的曲廊里,夜風貫穿吹來,她穿著睡衣睡褲,冷得又打了個噴嚏,這才感覺鼻子好像堵住了,似乎有感冒的征兆。 她沉默了好久,忽然冷冷一笑:“媽,我就是個給你和陳振宇掏錢的機器是吧?”當初不讓她上學的是趙淑芳,瞞著她悄悄幫她休學的也是趙淑芳,這兩年想方設法想掏空她工資的還是這個mama,她是趙淑芳撿回來的女兒嗎? 想到這些辛酸處,白夏似乎沒有從前那種難受,現在已經麻木得習慣了。 “那天我帶走奶奶時就說過了,這兩年我的工資我算過,我給你打過七萬。房子雖然是違建房,政府拆完也補償了些費用給你吧?奶奶我負責,不要你承擔,你和陳振宇的生活我就沒辦法再管了?!?/br> “小夏啊,我是你mama,振宇是你弟弟,你怎么能這么跟你媽說話……” 白夏聽著趙淑芳在手機里又上演起親情和苦rou計,她聽著聽著便覺得好笑。 握著手機站在回廊的風口里,她打斷:“我一個月工資有多少你清楚,在華城照顧完奶奶有多吃力你也清楚,你是不是要我跟男人睡覺去掙錢???你不是給我弄過精神疾病證明嗎?我沒錢!你再這樣逼我我就告訴公司我有精神病,看哪家公司還敢要我!” 她掛了電話。 緊緊握著手機,心里的火氣和一股說不出的難受還是撕扯著她。她吸了口夜里發涼的空氣,轉身走向大門,臉頰還是很癢,她狠狠抓了幾下。 進屋后,林誠從樓梯上下來,跟她打著招呼。白夏埋頭沖上樓,頭也不抬。 她在過道口撞上周徹,他還沒有換衣服,穿著合身的襯衫,身材繃得完美。她抬起頭,心里煩著這雙腿太長,視線都要穿越幾秒鐘才能落在他臉上。 周徹臉色微微有些變化:“臉怎么了?” “癢得難受?!卑紫恼f完,眼眶里涌起一股熱熱的氣息。 周徹望了她一會兒:“坐到沙發上去,我打電話叫醫生?!?/br> “不用了?!?/br> “坐過去?!彼捓飵е?。 白夏瞪了他一眼,人在屋檐下,她只能埋著頭坐到了客廳沙發上。 周徹叫傭人請醫生,回了房間去洗澡,他洗漱很快,出來時穿著睡袍,坐到了她對面。 睡袍只到他膝蓋下,露出健壯的兩條小腿,白夏埋頭打開手機玩游戲。 樓梯口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傭人的聲音也響起來:“周少爺,周先生和太太都睡下了……” 白夏詫異地抬起頭,周徹也正看了她一眼。 很快,周琛沖到了樓上:“哥,小嫂子,爺爺叫我來給你們道歉的?!?/br> 周徹沒起身,淡淡說:“在老宅不是處理完了么,我們準備休息了?!?/br> 周琛坐到了周徹身邊:“爺爺擔心你啊,我爸也訓我了。壽宴是我和我爸媽在安排,結果害你和小嫂子都落了水,我爸和爺爺不得罵死我啊?!敝荑】聪虬紫?,笑,“小嫂子,你沒事吧……小嫂子,你臉怎么了?” 白夏這才關注自己的臉:“有點癢?!彼檬謾C屏幕照,但是望不清楚,她忙起身走向自己的房間,走出幾步后才想起周琛在這里。 她停下,周徹已經走到她身后,牽住她的手:“回房間待著,醫生來了我叫你?!?/br> 他牽她往他那間房走:“在這等著?!?/br> 白夏點點頭,周徹帶上房門回了客廳。 身后的房間很大,她上次來時是被周徹匆匆拉進來的,也沒有看清楚他臥室的陳設。 屋里的裝修色調是簡約的灰白色,大床上放著他的西裝,落地窗前有張單人沙發,上面放著筆記本電腦和毛毯。白夏知道只能呆在床上了,走去把周徹的西裝掛起來,坐在床上用手機發時間。 周琛是被老爺子和周東新、周東民叫過來的,周徹和白夏離開后,老宅那邊就對白夏的身份起了疑。 周徹奶奶那筆遺產如果真落在周徹手頭,大家都怕他會管控下整個周氏集團。而在這個節骨眼上周徹結婚了,妻子還跟一般的豪門太太不太一樣,不是特別溫順,敢在老爺子跟前討說法。幾人商量后就叫周琛以道歉的名義過來打探打探消息。 這會兒,周琛說起老爺子這幾年管理公司的不容易,一聊就是半個小時。 傭人叫的醫生趕來了,周徹朝周琛說:“夏夏有些不舒服,我先照顧她,你回去吧?!?/br> “都怪我,小嫂子不舒服我更不能走,我先留下看有沒有幫忙的地方?!?/br> 周徹也沒再趕客,帶著醫生回到臥室。 白夏原本只是靠著床邊坐著,聽到腳步聲后連忙甩下拖鞋鉆進了被子里。 周徹推門進來,身邊跟著周琛和年輕的醫生。 趙華文是周徹的私人醫生,帶了一個助手過來,兩人給白夏做完檢查,告訴周徹是皮膚過敏和輕微感冒。 “我手邊帶不了大設備,周先生明天帶太太去我醫院做個過敏源檢查。太太有些感冒,晚上注意休息好,我先開點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