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節
老百姓一般聽謠言,就是聽個樂子,說個熱鬧。 可偏偏這里是洛陽城,城里住的人沒事都會把事想往深里多想三分,更何況現在城里流傳的各種謠言,明顯是各家勢力掰手腕的結果。 各方勢力的幕僚立即就跟聞到腥的魚一般,開始對每一條謠言認真的抽絲剝繭,深入分析,日夜煎熬的結果就是頭發一茬一茬的掉。 不過最后的結果也是讓人“驚”喜的,周元休這個向來被所有人以為毫無野心,以至被完全突略了的閑散皇子,終于出現在了各方勢力的面前。 三皇子周元休以癡迷詩書,喜歡游山玩水為由游離于權勢之外,卻坐觀大皇子和二皇子兩虎相爭,以其漁翁得利,如此可害的心計和城府讓人簡直細思極恐。 凌一被禁足的第五天,洛陽城里的謠言版本已經多到數不清了,而且因為胡清云和凌一的強力cao作,談論孟彤和凌一的聲音幾乎已經聽不到了,人們說的最多的就是大皇子和二皇子家的各種奇聞異事。 其次則是齊大將軍府的妻妾之爭,最后便是齊子驍的人品問題,周元休雖然沒有出現在謠言大潮里,可各方勢力卻都已經對這位“無心權勢”的三皇子提高了警惕。 大皇子府里 周元佐抖著幕僚承上來的文書,氣的全身都在抖,“好,好啊,本皇子一輩子打鷹,沒想到也有被鷹啄了眼的時候,周元休,你可真是本皇子的好弟弟啊?!?/br> “殿下還請節哀,皇家子弟本就親情難覓,三皇子同為皇上與賢儀所出,他與殿下相比也只是輸了個長幼而已,會覬覦皇位也是情有可源的?!眹老壬鷩@著氣道,“殿下以后還是對三皇子疏遠些吧?!?/br> 周元佐聞言,雖然臉色仍然不愉,卻還是深吸了口氣,努力的壓抑住心里的憤怒,轉身向嚴先生拱手道:“先生教訓的是,元佐既知三弟亦有爭位之心,日后自當遠著他些?!?/br> 周元佐說著話頭微微一頓,臉上浮上一抹憂色,目光掃過屋里的幾位幕僚,沉聲問道,“只是關于本皇子被人設計一事,各位先生可有什么好的解決辦法?” 坐在嚴先生身邊的一名精瘦的老者,撫著胡須笑道:“謠言而已,殿下又何需為這點兒事情煩憂? 比起齊大將軍府和二皇子府傳出來的那些流言,殿下這點兒事并不算什么,您不見解憂公主與凌大將軍被傳謠言時就一始閉門不出,這不過才三天,您看這洛陽城里還有人再傳他們的事兒嗎?” 周元佐聞言,腦中靈光不禁一閃,眼睛頓時就亮起來,“陳先生的意思是……” 被稱為陳先生的精瘦老者,撫著胡須微微一笑,道:“有道是渾水才能摸魚,解憂公主與凌大將軍這應對謠言的法子,咱們也可以學上一學。 謠言嘛,總是越新鮮越稀奇的越能聽引老百姓,既然如此,咱們何不趁機將二皇子、齊大將軍府的那些“趣事”告知于廣大老百姓知道呢?” “妙??!”周元佐只是細細一思量,就拍手大笑起來,“既然老百姓這么喜歡聽這些“趣事”,本皇子自然要滿足大家的愿望?!?/br> 而此時的二皇子府里,齊梓良在前院客廳里估坐了半個時辰有余,卻連杯熱茶都沒人送上,客廳內外更是連個人影都沒有,仿佛他齊梓良是什么牛鬼蛇神一般。 而在后院的大書房里,二皇子正鐵青著臉背手站在窗前,聽著身邊暗衛低聲的稟報。 “……如今城中的人大多都在議論咱們府上和齊大將軍府的那些事情,齊小將軍的名聲也開始臭了,解憂公主和凌大將軍這些天都沒有出府,不過府里的下人進出很頻繁,看樣子正在為兩個月后的婚禮做準備?!?/br> 周元佑冷笑,“壞了本皇子的名聲還想成親,他們做夢?!?/br> ☆、623不能殺也得搞死他 一旁躬身站著的總管小心翼翼的請示,“殿下,齊梓良已經來了有大半個時辰了,你看……” “叫他滾回去好好想清楚,一個連自已后院都整不明白的廢物,本皇子要來干什么?”周元佑現在一想到齊梓良就氣的頭頂冒煙。 當初看齊梓良武功高強又掌著金吾衛左衛,他與母后才會費心拉攏此人,誰想這齊梓良竟然是個徒有虛表的廢物,不但讓父皇對他生了意見,撤了他的差事,還連自已后院的兩個女人都搞不定。 現在更是連累的他也跟著被人嘲笑,說他周元佑眼光不行,盡收些道理敗壞、不顧禮教的廢物當手下。 周元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沉聲吩咐,“讓四川府那邊趕緊動作,本皇子可就等著凌大將軍自請出征呢?!?/br> 大周的將領如今正值老不成新不就的時候,一旦四川府那邊再起叛亂,父皇能用的也就是齊子驍、衛洪和凌一這些新將。 要是別的地方凌一肯定不會理會,可四川府不同,那可是解憂公主的封邑。 四川府出現叛亂,凌一若不去,一旦讓齊子驍搶了這出征的機會,那場面都不知道會多好玩兒。 皇宮 許文軒推開御書房的門,輕輕的走了進去,“皇上,出宮探聽消息的人回來了?!?/br> 皇帝盯著手里奏折,連頭都沒抬,只是嗯了一聲。 許文軒見此便連忙從袖袋里掏出一疊紙張,輕輕的放在皇帝的手邊,就躬身退到了一邊。 皇帝在奏折上寫下朱批,才慢條絲理的拿起那疊紙張看起來??粗粗?,皇帝卻突然笑了起來,“還真看不出來,老三竟有這樣的城府,朕這一變年輕啊,就讓朕的這些兒子都坐不住了?!?/br> 許文軒一聽這話,就知道皇帝生氣了,趕緊把腰又往下彎了彎,根本不敢抬頭也不敢搭腔。 “齊家……有其父畢有其子……不堪大用啊?!被实塾挠牡膰@了口氣,食指在龍案上一下一下的輕輕敲著,嘴里喃喃,“齊梓良是不能用了,這齊子驍若是安份就讓他做把刀吧?!?/br> 許文軒在心里嘆了口氣,暗嘆齊子驍自己毀前程,他這后半輩子大概也就只能做把皇帝的刀了。 過了半晌,皇帝問,“解憂和凌一這幾天干什么了?” 許文軒連忙道:“解憂公主向皇家書院請了三個月的假,凌大將軍正在禁足,這幾天也閉門未出,孟夫子除了宣布婚期那日出門為公主采買了一回嫁妝,這幾日也未見出府。 不過據探子說,公主府的下人這幾日進進出出的極為熱鬧,看樣子解憂公主和凌大將軍沒有理會外頭的流言斐語,都在忙著籌備兩個月后的婚禮呢?!?/br> 皇帝冷冷的哼了一聲,語氣不善的道,“他們足不出戶,不代表城里流傳的那些謠言就跟他們沒關系?!?/br> 許文軒連忙垂頭道,“奴才愚鈍,皇上英明?!?/br> 皇帝見他那副誠惶誠恐的模樣,心情稍稍好了些,沉吟了半晌,才道,“不過這他們忙著籌備婚禮,應該也是真的,凌一那小子早就盼著能娶解憂過門了,現在那春二娘好不容易松了口,他不急才怪了?!?/br> 許文軒一咧嘴,正想說上幾句恭維的話,卻聽皇帝冷聲道:“讓人盯緊解憂公主府,謠言之事鬧了這么久也該鬧夠了,皇家的臉都給人打腫了,要是被朕發現他們還有在背后推動,就讓他們的婚事再推個幾年吧?!?/br> 彎腰垂頭的許文軒不禁對著地面齜了齜牙,心說:皇上不愧是皇上,護短也護著如此理所當然。明明是幾位皇子爭位,把解憂公主和凌大將軍扯下了水,人家不過反擊了一下,皇上就不樂意了。 不過一件事沒有他說話的余地,許文軒也不會自找麻煩的去為孟彤和凌一說話,他趕緊恭謹的應諾之后,就從御書房里悄悄退出去,安排人去公主府盯梢去了。 到了晚上,凌一就收到了宮里的秘報。 秘報的內容雖然與皇帝和許文軒的秘談略有出入,不過也相差不遠。 凌一一看皇帝要讓他的婚事再推個幾年,頓時就怒了。心說:老子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到能娶媳婦了,你tm還想攔著,叔可忍,嬸嬸也不能忍了。 凌大殺手向來不接受威脅,誰敢不讓他娶媳婦,不能殺也得搞死他,就是皇帝也別想例外。 凌大殺手生氣了,認真了,后果可是很可怕的。 于是斐山君,沈三娘,和青海等一眾由殺手改編的侍衛們都被凌一叫了過去,凌大殺手不厭其煩這樣這樣,那樣那樣的一頓吩咐,眾人心領神會,紛紛下去辦事。 青月跑來跟孟彤打小報告的時候,孟彤的第一反應是大事不妙了,不過隨即這種感覺就淡了下去。 孟彤自異世而來,本身就是很自我的一個人,剛還魂到這個世界時,因為自身生活環境的關系,對皇權還有些畏懼。 不過這幾年見識了凌大殺手的能干,又有自家那唯我獨尊的師傅臨死前的諄諄教導,她現在的膽子被養的挺肥的,凌大殺手對她無條件的寵溺,讓她頗有一種老天第一我第二,看誰都覺得人家是小case的感覺。 以凌一這幾年在洛陽城里的經營,再加上自家收攏來的殺手侍衛團,凌大殺手要真想搞風搞雨,她覺得皇帝還真不一定能抓到凌大殺手的把柄。 孟彤撓了撓頭,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么事情,感覺還挺重要的。 她偏頭努力的想啊想,半晌之后才“啊”的一聲拍拍腦袋,扔下醫書,跳下羅漢床,趿著繡花鞋跑到內室的拔步床里,從床頭柜的下面取出一個手飾盒,開了鎖,把里頭放著的一個黑色令牌拿了出來。 這枚閻王令中冥殿之主的標志,可她自打知道冥殿被大皇子和二皇子的人滲透之后,就把它當個念想鎖起來了。 后來府里惹入一大堆冥殿殺手,青海他們又勸降招安了一大堆人,讓他們轉形做侍衛。冥殿在損失了大批人手之后,聽凌一說,其實也已經跟名存實亡差不多了。 ☆、624閻王令 孟彤將閻王令在手里拋了拋,想想這東西留在自己手里,也只能讓她緬懷一下自己連影都沒見過,就失去了的冥殿勢力。 正所謂自己堵心,不如大家一起堵心。 凌一身為冥殿第一殺手,怎么說都被冥殿奴役了十幾年,她就不信他對冥殿沒有恨意。她要是把這令牌送給凌一,估計以后可以多個人陪她一起咬牙切齒了。 孟彤光是想想凌一看到閻王令時的表情,就忍不住嘿嘿偷笑,她轉手把令牌扔回手飾盒里,也不上鎖了,就這么拿出去,遞給青月,道:“小月兒,把這個給你們凌大人送去,就說這是你主子我送他的禮物?!?/br> 青月感覺扎心極了,心說:早知道就不跟主子打凌大人的小報告了,主子果然是女生外向,一轉頭就翻臉不認人了。 青月蔫蔫的捧著手飾盒,一路送到了前院,結果凌一一看到盒子里的閻王令,駭的一下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青月被凌一這一下嚇的差點兒沒一屁股坐到地上,她還以為自家主子把她給賣了,凌一正準備收拾她了呢。 結果凌一根本就沒理她,一陣旋風似的直沖孟彤的院子。 青薇和青黛正在院子里一邊曬太陽,一邊做繡活,見到凌一大步進來,連忙起身行禮,“大人?!?/br> “我找你們主子,屋里不用你們侍候了?!绷枰坏脑捯舨怕?,正屋的門簾一動,人就已經消失在屋里了。 孟彤聽到動靜,才轉頭就見凌一直直沖到了她面前。他看著有點兒激動,神情又很嚴厲,孟彤習慣了不去猜凌一的情緒,直接開口問道:“你怎么了?怎么一副要吃人的樣子?” 凌一聞言,驚覺自己的神情可能太嚴肅了,深吸了口氣,才盯著孟彤道:“那個閻王令是怎么回事,那東西怎么會在你手里的?” 孟彤往羅漢床里頭挪了挪,伸手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子,一邊若無其事的道,“師傅過世之后,那就牌子就一直在我手里啊?!?/br> 凌一看著她,都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個什么心情,愣愣的站了會兒,他撩袍在孟彤身邊坐下,“你的意思是說,你師傅就是前代的閻王令的擁有者,毒手修羅?” 孟彤一臉的茫然的想了想,反問他,“不應該是索命修羅嗎?” 凌一無語,“你師傅沒告訴你她的外號嗎?” 孟彤撓頭,“我記得是索命修羅啊,難道是師傅年紀大了記錯了?” 凌一一臉無語的道:“說不定是你記錯了?!?/br> 孟彤想了想,覺得也有這個可能,她不爽的揮揮手,道:“管他是什么修羅呢,反正師傅都過世了,當初送我那個牌牌的時候,還說什么我要肯管就隨便玩玩,不肯管就扔著別理它也沒關系,結果等我到了洛陽才知道,冥殿根本輪不到我管?!?/br> 凌一深吸了口氣,感覺自己這一刻,竟然是無奈多過于憤怒,不甘,仇恨等等情緒,有這么個對什么都不大在意的小媳婦兒,他都已經預見到自己后半輩子的cao心日子了。 “你怎么不早點把閻王令拿出來?”凌一決定不去追問孟彤有關她師傅的事情,順手將她嬌軟的身子攬進懷里。 孟彤順勢靠在凌一的胸膛上,“嗯”了半天,才道:“師傅當初說這是機密,除了我師兄不準告訴第三個人的。后來我看冥殿肯定輪不到我管了,就把這小牌牌鎖起來了。 那陣子我不是在忙著研讀醫書嘛,每次說到冥殿的事的時候,我就想要把閻王令給你,可一時又想不起把這牌子扔哪兒了。等我想到這牌子在哪里,一回頭又忘記了。 后來這樣的事情多了,我也就不敢跟你說了。你說我萬一跟你說了,一回頭又忘記了多不好?” 凌一摸摸小媳婦兒的包包頭,除了嘆氣還是嘆氣,“冥殿雖然也已經名存實亡,可你師傅難道沒告訴你,這閻王令還是打開冥殿秘庫的鑰匙嗎?” “還有這種事?”孟彤一臉的懵b,繼而扁嘴,一臉悲憤的道:“師傅一個字都沒說過?!?/br> 凌一安慰的在她背上拍了拍,心說:這還真是有什么樣的師傅,就有什么樣的徒弟,都是一樣的不靠譜啊。 孟彤悲憤完了,就好奇起冥殿的秘庫來,扭身跪坐起來,看著凌一道:“你是怎么知道冥殿有秘庫的?還知道這個閻王令是冥殿的鑰匙?” 凌一的眸子迷離起來,一下回憶起了少年時桀驁輕狂的自己來,“我在冥殿的時候呆的比較久,有一次無聊亂逛之下,在大長老的書房暗室里找到了一張藏寶圖,然后順著那張藏福圖,我就找到了冥殿的秘庫?!?/br> 無聊亂逛就能逛到冥殿大長老的書房暗室里去,還找到了冥殿秘庫的藏寶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