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節
王七很快就在行李里找出了茶壺,青黛跟伙計要了熱水沖了茶,就端著風風火火的跑上了樓。 孟彤把碾成粉的補氣丹倒進果茶里,這才拍拍手,拿起桌上的醫書對青黛笑道:“行了,找個伙計讓他送到原海的房里吧,小姐我要看書了,你一會兒就去陪夫人做針線吧?!?/br> 青黛看著茶壺眨了眨眼,“小姐,奴婢知道那個原海住哪兒,奴婢就可以送去的?!?/br> 孟彤以書掩唇,神秘的笑了笑,還是堅持已見的說道,“乖,聽話,去叫客棧里的伙計送去?!?/br> 青黛沒辦法,只能蔫蔫的端著果茶出了門。 只不過到了傍晚,青黛下去吩咐伙計送飯菜的時候,終于知道孟彤為什么不讓她去給原海送茶水了。 青黛正想轉身上樓,兩個伙計一個提著熱水壺,一個端著盤水煮松菜走在她前頭,興致勃勃的聊了起來。 “哎喲,也不知孟小神醫給原老爺吃的什么藥,原老爺坐在恭桶上就沒挪過屁股,房間里那叫一個臭喲?!?/br> “是啊,與原老爺住兩隔壁的那兩位客人都找掌柜的要求換房了呢,說是房間里一股惡臭,實在住不下去了?!?/br> ☆、308原海 “這原老爺也是個神人,坐在恭桶上拉屎還能一邊悠閑的喝茶,也真虧他能喝的下去?!?/br> “你懂什么,那是孟小神醫讓喝的,聽說叫什么補氣血的茶,你沒見原老爺坐在恭桶上拉了一天還精神奕奕的嗎?就全靠這茶呢?!?/br> “孟小神醫的醫術可真神……” 青黛在二樓的樓梯上站了站,眼珠子轉了轉便快步上了三樓。 “小姐,小姐……”青黛心里好奇的跟貓撓似的,兩三步躥上樓,一張嘴就巴啦巴啦把聽到的話,跟孟彤轉述了一遍。 孟彤笑道,“頭兩天是這樣的,等他身體里的毒素排得差不多了,自然就沒那么臭了?!?/br> “小姐,那位原老爺這么拉沒事嗎?”青黛表示很擔心,她記得小時候,隔壁家的狗子就是一直拉稀拉死的。 “沒事的,放心吧,原海一身的肥油,要清完沒有十天半個月是不成的。另外,只要原海多喝補氣茶,就是拉再久也不會缺水虛脫的?!?/br> 再說胖子原海自打聽從孟彤的吩咐,吃了兩顆藥丸,不到半個時辰,這肚子就跟擂鼓似的翻滾起來,他倒也不怎么覺得痛,就是排瀉感十足,于是就這么往恭桶上一坐就起不來了,就連中午的飯食都是坐在恭桶上解決的。 要不是有孟小神醫讓人給他送了壺酸酸甜甜的茶水,讓他無聊時能時不時的啄上幾口,這一整天還真難熬下來。 原海一直拉到傍晚時分,才覺得腹中的翻滾終于平復下來了,可彼時他的腳早就麻了,連從恭桶上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兩個人高馬大的仆從,使盡了吃奶的力氣,好不容易才把原海給從恭桶上扶了起來,只是隨著原海起身的那一一瞬間,一下變得濃郁起來的撲鼻惡臭也差點兒把兩人給熏暈過去。 “長子,趕緊讓伙計送桶熱水進來,老爺我要洗澡?!痹W谝巫由祥L吁了口氣,沖著一旁長著張憨厚如老農臉的仆從道。 一轉頭,他又對另一個年輕俊秀些的仆從道,“柱子,你趕緊把恭桶提下去倒了,真是熏死老爺我了?!?/br> 長子聞言咧了咧嘴,高聲應了聲是,就急步跑出去叫伙計提水去了,名喚柱子的仆從就是一下苦了臉,卻又不敢表現出來,只能憋著氣將恭桶蓋好,直著手臂提了出去。 原海痛痛快快的洗了個澡,去了滿身的臭氣,整個人才像是重新活過來了。 只是等他看到伙計送來的晚飯時,一張肥臉不禁就綠了兩分,“本老爺晚上就吃這個?” 兩個來送水和菜的伙計對視一眼,一人笑著點頭道,“孟神醫吩咐了,說是原老爺最近在排毒,晚上吃松菜吸油,能讓你的病好的更快些?!?/br> 另一個伙計也陪笑道,“孟小神醫醫術高超,他說原老爺您晚上吃這個病能好的快,那您吃這松菜肯定是有利無害的。都說良藥苦口,這松菜雖然沒什么味兒,比起那苦藥湯子總要好入口的多,你說是吧?” 原海一想也是,于是打發了兩個伙計,用筷子挑著松菜葉子,雖然一臉的嫌棄,可還是乖乖將一盤的水煮松菜給吞下了肚。 長子和柱子處理好了恭桶和洗澡水回來,見原海坐在桌邊撫著肚子,長子乖覺的上前小心翼翼的探問,“老爺,您可是覺得肚子不舒服?” “不舒服?沒有?!痹_七谱?,他就是覺得那盤松菜葉子沒味兒,而且量也太少了,還不夠他塞牙縫呢。 柱子也湊上前來,仔細打量著原海的臉色,嘖嘖稱奇道,“說來也真是怪了,老爺您拉了一天的肚子,臉色看著不但沒有憔悴,精神頭似乎比以往還要好些呢?!?/br> 原海聞言心中一動,正襟危坐,讓長子和柱子認真看自己的臉,“你們瞧瞧,老爺我現在跟早上可有啥不一樣?” 圓盤似的一張肥臉,小眼睛塌鼻梁,肥腸似的嘴,紅光滿面的一臉油…… “咦?”兩個一起輕咦出聲。 “怎么?哪兒不一樣了?”原海頓時緊張起來。 長子指著自己的臉道,“老爺,您的臉色好像變淡了?!?/br> 柱子也道:“您嘴唇的顏色好像也淡了?!?/br> “臉色?嘴唇的顏色?”原海起身去到屋角的盆架前,就著臉盆里的水左照照右看看,看了半天也沒覺得哪里不一樣,不由回頭問道,“老爺我的臉以前是什么顏色的?嘴巴又是什么顏色的?” “老爺,您以前臉上總是紅樸樸的,嘴唇的顏色是紫紅的,現在看著臉上沒那么紅了,嘴唇的顏色也變淡了?!?/br> 原海摸著下巴不說話了。 柱子小心的覷著他的臉色,道:“看來那孟小神醫也確實有兩把刷子,小的以前也見過拉稀的人,跑兩三趟茅廁人就軟了,可老爺您拉了一天的稀,看著似乎比早上才起那會兒還更精神了?!?/br> 長子也連連點頭稱是。 “都說盛名這下無虛士,看來老爺我這次算是賭對了?!痹E闹亲?,瞇眼笑了起來,“這孟神醫的年紀不大,這醫術看來卻是比那七老八十的老大夫還要更勝幾分?!?/br> 柱子眼珠子轉了轉,湊到原海面前的道,“老爺,孟神醫的醫術既然如此了得,他的藥丸肯定都是好東西,要是能從他手里多搞些藥丸弄到京城去,到時候別說是一兩一顆藥丸,就是十兩一顆只怕也有人搶著要,到時老爺您何愁不能勝過大老爺和二老爺?” 原海斜眼了他一眼,哼道:“這么簡單的問題,你小子現在才想到,腦子怎么長的?老爺我要不是看上了他的藥丸,你以為老爺我為什么做這么大的犧牲,拿自己試藥?” “……”老爺,孟小神醫不是說您有病嗎? 原海摸著自己圓滾滾的肚子,低頭看了又看,也不知是不是他自己的錯覺,總覺得他這肚子拉了一天,似乎也小了一號。 原海深深呼了口氣,又動了動手,踢了踢腿,他沒有感覺到狂瀉一整天的虛脫感,反而覺得自己還挺精神奕奕,整個人似乎比早上剛起那會兒還要輕松舒服。 ☆、309真會玩 輕松舒服的原海老爺在房里拉了一天的稀,這會兒離了恭桶就忙不迭的出門到大堂晃了一圈。 客棧里從掌柜的到伙計,外加一眾同住客棧里的房客,看到他無不驚詫,不少人紛紛上前與他打招呼。 讓原海也享受了一把眾星捧月似的感覺,每逢人問就夸孟彤醫術了得,讓他如何拉了一天稀還感覺精神百倍,身輕如燕。 如此一來,孟彤的小神醫之名在真定城中就更加響亮了。 見識到了孟彤藥丸的奇效,原海的一顆原本忐忑的心也定了下來,就算吃了藥之后要在恭桶上一坐就是一整天,他也毫無怨言了。 反而是每天拉完之后,必要下樓到大堂里炫耀一圈,讓眾人看看他身上有無變化。 也是從這天開始,住在客棧里的房客們就算聞到從原海的房間里傳出惡臭,也不再抱怨了,甚至還有一兩個好事的偏要湊過去看上兩眼。 孟彤聽說原海接連兩天晚上都要下樓去得瑟一圈,便叫來掌柜的這樣那樣的吩咐了幾句。 掌柜的按孟彤的意思,寫好了賭局,還特地屁顛屁顛的跑去給原??戳?,卻看得原海差點兒沒掀桌。 不過第二天一早,掌柜的仍在大堂里貼出了這張紅紙,大意為小賭怡情,賭原大官人今日早晨跟晚上有何變化,每注一兩銀子,賭金按注賠付。 第一,體重減了三斤以內,五斤以內,八斤以上;各項賠付分別是:一百文,兩百文,三百文。 第二,拉稀一整天,原大官人變俊俏了,賠付一百文;拉稀一整天,原大官人面容憔悴變丑變老了,賠付五百文。 紅紙還特意注明了:原大官人以及手下仆從和店中伙計不得參賭。 最近三天來,因為孟彤在客棧里行醫的關系,客棧里人來人往的,雖然來看熱鬧的人占了大多數,可這人氣一旺,客棧的生意也就跟著直線上升,現在這玩笑意味十足的賭局一貼出來,客棧里就更熱鬧了。 三天前在孟彤這里買了藥丸,按醫囑今天來復診的四個公子哥帶著一眾家丁來時,正巧看到原大官人跟待宰的豬一樣,吊在稱上,由三個伙計抬著正在稱重量,旁邊一眾住客以及看熱鬧的人全都在一邊大笑著起哄。 “這是在什么?”一個公子哥兒不解。 邊上的家丁立即就去打探了,等問到了事情經過,回來跟幾人一說,幾個看熱鬧不怕事大的公子哥兒立即就興奮了,跟店伙計討了張賭局的單子,趴在桌上頭靠頭就研究起賭局來,把來復診的事直接扔到了腦后。 “原大官人晨起重兩百零八斤,長得是臉若圓盤,面帶紅光,膚色略暗,小嘴……咳……大嘴……呃,這個就不說了?!闭乒竦穆詭д{侃的聲音一落,整個大堂里的人全都大笑起來。 “好你個掌柜的,存心想笑話本老爺是不是?”原海指著掌柜的笑罵,“本老爺這張大嘴吃四方,是有名福相,福相,你懂不懂?” 掌柜的連忙笑著沖原海做揖,“是,是,是,是小的嘴笨說錯話了,原大官人原諒則個?!?/br> “掌柜的,我買一注,壓原大官人能減三斤?!?/br> “掌柜的,我買三注,壓原大官人到晚上會變丑?!?/br> “……” 聽著滿大堂引起彼伏買原大官人變丑的聲音,原海頓時就怒了,“你們哪個敢賭本大官人變丑的,有膽站出來,本老爺保證不打死你們?!?/br> 眾人再次哄笑,買原大官人變丑的聲音不但沒有變少,反而更多,叫的也更響了。 孟彤背著藥箱下樓時,看到的就是滿大堂又笑又叫,有如瘋魔了般的人們。 “哈哈哈,這個有意思,少爺我買一百注,壓他減八斤,丑成賴皮狗?!睅讉€公子哥興奮的又叫又跳,就差爬到桌子上去撒歡了。 孟彤滿頭黑線的看著身前幾個跟著起哄的公子哥,心里默默計算了下他們壓的銀兩,發現兩相抵消之后,她還能小賺一筆,就把高懸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孟彤伸手戳了戳面前叫得最大聲的一位。 那公子哥兒不耐煩的一揮手,“滾一邊去,沒見少爺我正壓注呢嗎?” 一旁忙著看熱鬧的一眾家丁這時也看到了站在幾位少爺身后的孟小神醫,連忙過去提醒自家少爺。 幾人這才如夢方醒,記起自己四人是來復診的,“呵呵,原本是孟小神醫啊,你什么時候來的,咋也不吱一聲呢?” 孟彤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吱……” “……”眾人齊齊無語,話說孟神醫你面無表情的來這么一下,是在搞笑嗎? 客棧大堂里仍舊笑鬧不休,聲音大的幾乎要掀翻屋頂。 掌柜的被人圍了里三層外三層,已經完全看不到蹤影了,原海正氣哼哼的由兩個仆從扶著上樓。 這樣吵鬧的環境實在不適合給人看診,孟彤四處看了看,一揮手,道:“這里太吵了,你們跟我上樓,我給你們好好看看?!?/br> 四位公子哥自然不敢有二話。 可等孟彤給四人一一過脈之后,臉色卻不由有些黑,“幾位公子看來都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的瀟灑人士,這兩日服了在下的藥,是不是覺得雄風更勝以往?” 幾個公子哥全都猥瑣的嘿嘿輕笑起來,幾人互相擠眉弄眼著,間或互相推掇一下,大有“原來兄弟也是性情中人”的意思。 孟彤搖搖頭,神情異常嚴肅的看著四人道:“那日在客棧大堂,在下之所以想賣藥給四位,也是看四位年紀輕輕身體卻已頹敗如暮年之人,不忍你等英年早逝,誰想我好意要救四位一命,四位公子卻全沒當一回事?!?/br> 此言一出,四位公子哥頓時就笑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