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魏鐵軍的反應雖然沒像齊子驍那么夸張,卻也被驚的眉頭抖了抖。 “我學醫的時日雖然還不長,但魏舅舅的癥狀實在太好辨認了?!?/br> 孟彤抓著魏鐵軍的手腕,在他虎口處的xue道上緩緩施力按壓,然后讓魏鐵軍和齊子驍看魏鐵軍手指甲上浮現的青黑之色。 齊子驍眼見著魏鐵軍的粉色的五指指甲,隨著孟彤的按壓緩緩的變成了青黑之色,不由猛然倒抽了一口冷氣,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 魏鐵軍的手一抖,臉上的神色也瞬間嚴肅了起來。 “這種毒的名字就叫“衰老”,其毒從發作到中毒之人身死只用一年時間,中毒初時的癥狀就是晚上睡不著,白日里明明極為疲憊卻無法入睡,且口干噬茶?!?/br> “等中毒之人因長久不能安眠而肌體衰老,五臟衰竭,頭暈腦脹時,便會如染風寒般,開始咳嗽發燒,最后因五臟皆衰,毒沖心脈,驟然暴斃?!?/br> “剛剛在門口的時候,我就聞到了魏舅舅身上有股五臟衰敗的淡淡的腐臭味,所以才特別看了看魏舅舅的臉色,以魏舅舅的脈像來看,您中毒的時間不會超過半個月?!?/br> 魏鐵軍嘴唇動了動,正想說話,卻被齊子驍搶先了一步。他盯著孟彤急道:“彤彤,這毒你會解嗎?” 孟彤目光沉沉的看了眼齊子驍,又轉頭看向魏鐵軍,道:“師傅教過解法,但我沒有能力為魏舅舅解毒,“衰老之毒”又被叫做“附骨”,從字面上就可以看出這種劇毒的難纏之處?!?/br> “要解這種毒,難的不是解毒的藥草配方,而是需要一位功力在一甲子以上的武功高手,以全身內力輔助魏舅舅將散布于他筋脈里的毒素逼出體外?!?/br> ☆、162解不了 “我能配制解毒需要的藥引,卻沒有那么深厚的內力幫魏舅舅逼毒?!?/br> 一甲子以上的武功高手,對于魏鐵軍和齊子驍來說雖然難尋,但對于周元休卻不是什么難事。 齊子驍和魏鐵軍心下稍安,魏鐵軍便琢磨起身上的毒來,“彤彤,衰老之毒既然如此難纏,應該不多見?” “是不多見?!泵贤c頭道:“衰老之毒乃巫門秘藥,現如今唯有冥樓和皇宮的太醫院有存貨,想要害魏舅舅的兇手肯定不簡單,您要是想找幕后主謀,往京城洛陽那一片兒找肯定沒錯?!?/br> 齊子驍聞言臉一下就黑了,巫門是什么組織機構他不知道,也不關心,可舅舅中的毒他卻不能不恨。 魏鐵軍不可能全無敵人,但中毒不超過半個月,劇毒還來自京城洛陽,這兩條線索所影射出來的那個幕后之人一目了然,根本猜都不用猜。 既然知道了解毒之法,他對下毒之人反倒不甚在意了。 魏鐵軍點了點頭,此時心里想的卻是:能輕易認出衰老之毒,并明確說出毒藥出處的孟彤和她背后的那位師傅,想來也不會是什么簡單的人物。 如此一想,魏鐵軍對孟彤不同于一般莊戶人家的氣質和言行舉止倒是釋然了,既然孟彤有個利害的師傅,那么她就算再出挑也沒什么好奇怪的了。 這邊齊子驍一邊在心里恨的半死,一邊拍著胸口一臉后怕的對孟彤道:“今天幸虧彤彤你來了,也幸虧你看出了舅舅身上的癥狀,不然舅舅還只當自己是茶水喝多了呢。這要是一直拖下去,等毒發了可就糟了?!?/br> 舅舅若是因他而被那人下毒害了,齊子驍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魏鐵軍聽到齊子驍的話就笑了起來,說,“看來彤彤你與我魏家的緣份委實不淺哪,你看先是救了子驍和周少爺,然后又勸動了子驍進軍營練武上進,現在更是救了魏某一命,這份恩情重若泰山,以后我們都知道該怎么報答你才好了?!?/br> 孟彤不在意的笑道:“魏舅舅你太客氣了,子驍和元休既然沒拿我當外人,我自然也不會跟他們見外?!?/br> “魏舅舅是子驍的舅舅,自然也就是我的舅舅了,自家親人有事,我本就該伸手相助的,魏舅舅要是再說什么恩情不恩情的,倒是不拿我當自己人了?!?/br> 魏鐵軍哈哈大笑起來,“好,好,好,你這丫頭年紀不大,說話倒是爽快的很,這真是好極了?!?/br> 說著他還沖孟彤眨了眨眼,一臉敬謝不敏皺起臉道:“舅舅是個粗人,就怕那些說話扭扭捏捏、不干不脆,還盡要別人猜她的心思小姑娘,你要是猜不中,她還哭,可遭罪了?!?/br> 孟彤被他逗的咯咯直笑。 等周元休領著孟大和春二娘回轉時,孟彤向魏鐵軍要了筆墨,將解毒的藥方寫了下來,又另開了一副壓制衰老之毒的藥方交給魏鐵軍,并交代了要注意的事項,這才告辭離去。 魏鐵軍拿著孟彤寫的兩張藥方,看著上面娟秀的字跡站在客廳里沉思,直到齊子驍和周元休送走了孟彤回來,三人才重新在椅子上坐下。 周元休直接開口道:“魏大人身中劇毒的事子驍都跟我說了,民間雖有高人,但難以為朝庭所用,宮里倒確實有幾位隱退的老人,一會兒孤就休書回京,求父皇給個恩典,派人過來為大人解毒?!?/br> 魏鐵軍起身向周元休誠心拱手行禮,道:“如此,微臣就在此先行謝過殿下的大恩了?!?/br> “大人不必如此客氣,你乃朝庭重臣,又是子驍的舅舅,孤若是不知曉此時也就罷了,既然知曉了,自然該為你略盡綿薄之力?!?/br> 周元休面色淡然的擺了擺手,又問:“倒是那下毒之人,大人可有頭緒?” 魏鐵軍搖頭,“照彤彤所說,微臣中毒的時間不會超過半個月,這半個月里,微臣除了在軍營和府里兩頭跑之外,偶爾也會與軍中同僚上酒館喝個小酒,實難辨別是在何處被人所趁?!?/br> 周元休聞言便嘆了口氣。 魏鐵軍轉而望向齊子驍,沉聲問:“子驍,你可見過彤彤的那位師傅?” 齊子驍點了點頭,“見過,那日我與元休被孟彤所救,到她家時跟她師傅打過一次照面,那是位滿頭白發的老嫗,身量很嬌小,而且看起來脾氣似乎也不太好的樣子?!?/br> 周元休道:“彤彤既然能直接道出衰老之毒出自一個叫巫門的門派,且只有冥樓和太醫院有存貨,想來她的那位師傅應該也是位不世出的高人,隱世高人脾氣大多古怪,這倒也沒什么好稀奇的?!?/br> 魏鐵軍的眉頭微微抖了抖,看向兩人道,“既然彤彤的師傅有可能是位不世出的高人,那她的武功……” 齊子驍的眼睛頓時就是一亮,他興匆匆的站起來,道,“我這就去孟家問問,若是彤彤的師傅武功高強,咱們干嘛還要舍近求遠???直接求彤彤的師傅不就好了?” “不妥!”周元休皺著眉搖了搖頭,“彤彤的師傅若是能幫魏大人解毒,彤彤剛才不會不說,她既沒有提,那便是她師傅也無能為力,咱們還是等京城來人,左右不過也就是一個月的事情,幸好咱們還有時間?!?/br> “都是因為我,若我沒有來河北府,舅舅也不會被人下毒?!饼R子驍一臉的懊惱和愧疚。 周元休不贊同的道:“魏大人之所以會中毒,問題不在于你來不來河北府,而應該在于你進了軍營?!?/br> “咱們到河北府也一月有余了,若是那邊真不想讓你到河北府來,為何早不動手晚不動手,偏偏要在你進了軍營之后才對魏大人下毒?” “三皇子所言甚是?!蔽鸿F軍拍著齊子驍的肩膀,語重心長的道:“子驍,你是齊家嫡長子,你若肯上進,未來的朝堂之上必有你的一席之地,這是誰都搶不走的?!?/br> “那人正是怕你上進了,以后壓制不住你,才會對舅舅動手,以阻斷你騰飛之路,你切莫中了jian人的圈套,萬萬要努力上進才好?!?/br> ☆、163放燈 齊子驍微紅著眼眶,看著魏鐵軍毅然點了點頭,“舅舅放心,我不會再被人一挑釁就熱血沖頭,上那人的當了,我知曉自己現下該怎么做的?!?/br> “他們既然怕我上進,我就該更加努力練功習武才是,唯有如此,待我回京之后,才能有資本與她們斗上一斗?!?/br> “你真的是長大了?!蔽鸿F軍拍著齊子驍的肩膀,只覺老懷甚慰。 再說孟彤慢悠悠駕著騾車回家,路過賣荷花燈的小攤時,還買了三只荷花燈準備一會兒去村口的小河里放燈。 騾車駛到村口的小河邊時,已經是太陽西斜之時。 孟彤把車停在離村子尚有一段距離的河邊,把孟大和春二娘扶下車,然后拿著三只荷花燈到河邊一一點燃,讓兩人許愿。 孟大和春二娘拿著荷花燈,目光復雜的相視而笑。 以前在那個家里,除了干活,似乎其它一切都成了奢望,他們只能看著別人許愿放燈,將那份渴望深深的埋在心底。 現在,他們本以為無望實現的愿望,卻由他們的女兒為他們圓了。 孟大閉上眼,在心中默念著唯一的心愿,然后把手中微光搖曳的荷花燈放進了河里。 春二娘看了孟大一眼,這才合上眼許了愿,將荷花燈放進水里讓其順水而流。 孟彤看兩人都放了燈,這才捧著荷花燈,大聲許愿:“一愿父母安康,二愿爹娘長壽,三愿俺們一家幸福美滿,快樂每一天?!?/br> 春二娘“噗”的一聲笑了出來,“你這孩子咋能這么貪心呢?你許的愿望這么多,讓菩薩聽個???” “菩薩聽到哪個算哪個唄?!泵贤Σ[瞇的把荷花燈放進河里,順手還輕輕撥了撥,讓荷花燈飄離河岸。 此時夕陽正好,河面如澆了金液一般,閃閃發光。 孟彤一手挽著春二娘,一手挽著孟大,站在那里笑看著波光粼粼的河面,和慢慢順水飄遠的荷花燈。 “……孟彤在那兒,就在那邊的河邊,俺看到她家的騾車了?!?/br> 遠處傳來的女聲和雜亂的腳步聲,把孟彤驚回了神,她抬眼往村口的土路望去,就見邵金荷、邵大以及趙鐵頭、鐵平九幾個正往她們這邊跑來,更遠處人影綽綽,似乎還有更多的人在往這邊跑。 “這是咋滴啦?是不是出啥事兒啦?”春二娘聽不到邵金荷剛才的那一聲喊,還以為是村子里出了什么大事了。 孟大怕她害怕,拍了拍她的手,又把她往自己身后拉了拉,道:“你到俺身后來,那些都是俺們同村的鄉親,你別怕,俺們過去看看?!?/br> “爹,他們應該是沖著俺來的?!泵贤欀?,把之前在趙家發生的事,以及邵氏說的那些話和自己的決心飛快的說了一遍。 若是以前,孟大和春二娘或許會覺得把孟彤嫁給鐵頭,也是個挺不錯的選擇。 可聽到了孟彤對鐵頭的評價,以及她的決心,兩人頓時就想起了周元休和齊子驍。 有了美玉在前做對比,兩人就贊同了孟彤的說法,覺得趙鐵頭真的是要啥沒啥,愣的跟塊木頭似的,實在配不上自家閨女,便也就對這門他們才剛聽說,就已經無疾而終了的親事釋懷了。 “俺剛聽到那個邵金荷嚷著說俺在這里,也不知道又會鬧出啥妖娥子?!?/br> 孟彤跟只老母雞似的,護著兩人往岸上的騾車走去,一邊道:“俺先扶你們去騾車那邊,省的一會兒那個姓邵的女人萬一亂來,把你們給推進河里去?!?/br> 春二娘一聽就忍不住拍了她一下,低聲笑罵道,“瞎說,人家一個女孩子,哪里就有你說的那么壞了?!?/br> 孟彤無奈的嘆了口氣,道:“娘,您還真別不信,那個邵金荷潑辣著呢,上次她在咱家門口探頭探腦,俺拿箭嚇唬她,她都能昂著頭跟俺對吼,一副俺敢傷她就讓俺好看的架勢,真是蠢死了?!?/br> “是不是你罵人家姑娘蠢,所以人家才帶人來找你算帳了?”孟大無奈的看著自己女兒,覺得這種事情,自家閨女肯定是做得出來的。 孟彤瞪著眼睛搖頭,“肯定不是啊,上回俺罵她蠢的時候,可是當著她爹媽罵的,人家要算帳當時就算了,才不會等到今天呢?!?/br> 敢情還真有這一茬??? 孟大和春二娘聽得面面相覷,最后只能一起嘆氣了。 趙鐵頭和趙平九等人沒一會兒就跑到了三人面前。 趙鐵頭詫異的看著站在孟彤身邊的孟大和春二娘,不禁有些愣神。 一早就知道孟彤是帶著孟大和春二娘出行的趙平九,神色卻很淡然。 他道:“彤彤,叔知道你對鐵頭沒意思,不過鐵頭說還有話想問你,你看在叔的面子,跟他說說清楚,也好讓他死了這條心,成不?” 孟彤松開了挽著春二娘的手,揚眉著上前一步,看著趙平九道,“平九叔,俺上次說的還不夠清楚嗎?趙鐵頭樣樣不如俺,俺看不上他,更不想跟他一塊兒過日子,這么簡單的事情,難道他還聽不懂嗎?” 孟彤扭頭落在趙鐵頭臉上的目光,讓他一下就漲紅了臉。 趙鐵頭握緊了拳頭,孟彤輕蔑的眼神讓他氣的理智全無,扯著嗓子就大聲吼道:“你看不上俺,你勾搭上了有錢人家的少爺,當然就看不上俺了,光天化日的就跟人在酒樓里勾勾搭搭,你不要臉?!?/br> 孟大和春二娘一聽這話就沉下了臉,他們就是再愚也知道鐵頭說的是什么。 今天在酒樓里吃飯的就他們一家人、周元休和齊子驍,有錢人家的少爺指的自然是周元休和齊子驍,但他們家孟彤從頭到尾可都是規規矩矩的。 況且他們夫妻倆當時也在坐,這事兒就算是說到天上去,都跟勾搭、不要臉扯不上關系,這趙鐵頭明明就是在血口噴人,污蔑他們閨女。 “鐵頭……”孟大正想跟鐵頭說理,卻被孟彤一把給扯住了。 “爹,您看俺說的沒錯?他趙鐵頭就是這么個沒腦子又自以為是,一生氣就不管臟的臭的,都只管往人家身上潑的無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