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陳叔早就請了醫生過來,是楚家老爺子每次到歐洲的時候都會專門拜訪的那位國醫大手孟老,早年是給領導人們服務的,退休之后跟著兒女定居在了歐洲,享享清福,偶爾出山也是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 楚家和孟老是世交了,楚嘉年也算是他看著長大的,心里一直把他當半個孫子,頭一次見到這個年輕人這么火急火燎的給他打電話,他還以為是斷胳膊斷腿危在旦夕了,心想楚家這個小家伙到底搞的是什么競技來著?這么危險的話回頭還是勸勸他回頭是岸…… 結果他老胳膊老腿地跑了一路,身后新收的小弟子穩穩地捧著幾十斤的藥箱,生怕晃出來點什么,兩個人累得滿頭大汗,最后看到了一個躺在床上發燒的小姑娘。 孟老剛準備把拐杖扔到楚嘉年臉上,眼神一頓,就看到了坐在床邊楚嘉年絲毫不避諱地握著小姑娘從被子里垂下來的一只手。 期間好幾次小姑娘的手都想要縮回去,結果被楚嘉年一把拉住,仔仔細細地重新握住。 孟老的怒氣一頓。 哦,敢情是給自己的半個孫媳婦看病。 小弟子都不用看孟老臉色,自動找出全新的溫度計,仔仔細細消了毒,這才送進了俞苑苑的舌頭下面。而孟老打量了一圈這個情況,他可不像那群顫顫巍巍守在門口用眼神交流的小朋友,問得直截了當:“談女朋友了?” 楚嘉年點了點頭。 圍著的隊員們呼吸一窒。 這……這他媽是實錘了吧! 牛rou醬感覺自己的呼吸都一下子變粗重了!他轉著眼珠子,急于想要和身邊的誰對一個視線,互相安慰一下躁動的心,結果只有楚嘉年用余光看到了他的動作。 “牛rou醬,你怎么了?讓孟老順便幫你看看?”楚嘉年挑了挑眉。 驟然被點名,牛rou醬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孟老已經順著楚嘉年的視線看了過來,一雙眼睛像是x光一樣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小伙子沒什么病,就是這體重再不控制可能就要高血壓了。誒對,我剛剛還想問來著,你們搞什么競技的還收這個體重的小胖子?老楚提過一嘴,年齡大了記不住事兒了?!?/br> 牛rou醬:……他要哭了。 楚嘉年收回了目光,重新將視線落在了俞苑苑身上:“電子競技。說直白點兒就是打游戲?!?/br> “打游戲能把手打斷?”孟老看了一眼他的胳膊:“恢復得怎么樣了?” 俞苑苑一頓,猛地捏緊了楚嘉年的手。 那個斷字仿佛狠狠地砸在了她的胸口,讓她有點喘不過氣。 楚嘉年沒什么表情變化,依然是帶著笑意,微微回握了一下俞苑苑安撫她的情緒,還主動掀開袖子給孟老過目:“挺好的,沒什么問題?!?/br> 孟老點點頭,看出來楚嘉年不想多提。他年齡雖然大了,但也不是老古板,反而開起了玩笑:“這一屋子的小伙子一個個都是熬夜過度的樣子,身上沒二兩rou——”他眼睛掃過牛rou醬,頓了頓:“哦,除了你——原來都是網癮少年?!?/br> 大家:……無法反駁。 孟老眼神一轉,落在了俞苑苑身上:“這個……不會也是網癮少女吧?” 網癮少女俞苑苑叼著溫度計,燒的昏昏沉沉,但還算有點意識,沖著孟老咧了咧嘴,溫度計發出了“滴——”的聲音。 小弟子兢兢業業地取出來,報了數:“38.5°c?!?/br> 感冒這種事情,小弟子一個人就夠了,孟老順勢和俞苑苑聊起了天:“小姑娘叫什么呀?多大了?跟這個混小子在一起多久了呀?” 俞苑苑有點啞,乖巧地一一答了,最后一個問題的時候頓了頓,有點茫然。 在一起多久了? 他們……算是在一起了嗎? 應、應該還沒有吧? 楚嘉年撓了撓她的手心,替她答了:“這幾天在打比賽,還不能正兒八經談戀愛?!?/br> 俞苑苑眼睛里的光芒微微一熄。什么叫不能正兒八經談戀愛?正兒八經的反義詞是什么來著?吊兒郎當?他……什么意思? 他說得義正言辭,孟老抽了抽眼角,心想我雖然七十多了,眼睛還沒瞎,你當我看不見你握著人家小姑娘不放還亂撓的爪子嗎? 說話間,小弟子已經整整齊齊挑好了藥,寫好了哪一種每天怎么吃,孟老掐了掐俞苑苑的脈搏,多叮囑了幾句以后少熬夜注意作息和飲食規律之類的話,就帶著小弟子走了。 大家借口要送一送孟老,跟在孟老身后魚貫出了房間,楚嘉年送到門口:“孟爺爺,多謝您啦,要是明天她還不好,少不得還得叨擾您?!?/br> 孟老腳步一頓:“燒成這樣,你還指望明天就好?” “孟爺爺,我后天就要打比賽了,明天必須好?!币粋€腦袋從楚嘉年身后鉆了出來:“不然您給我上點猛藥吧?” 孟老沒辦法,回頭直接給她打了退燒針。 藥效上來,俞苑苑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她睡得不□□穩,但是居然又奇跡一般續上了之前的那個夢。 十八歲生日那天,楚嘉年告訴她,他們不是親兄妹。她惶惶不安以為兩個人要就此分道揚鑣再見只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了。沒想到楚嘉年卻俯身湊近她,輕輕摸了摸她的頭,他的手很涼,正好覆蓋住她的額頭,而少年的臉在夢里依然精致而帥氣:“苑苑,我不想做你的哥哥,我想……” 俞苑苑猛地睜開眼睛。 他想什么?! 天邊已經微亮了,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是在做夢,想要動一下,卻感覺自己的手好像被什么壓住了,她轉了轉頭,這才看到趴在床邊的楚嘉年。 他就這么守了她一夜? 她目光復雜地看向床頭柜上的其他兩塊毛巾,顯然是在她睡著的時候換了好幾輪,難怪她會夢見自己額頭冰涼…… 楚嘉年靜靜地趴在床邊,閉著的眼下是眼睫毛投出來的一片陰影,鼻骨線條挺拔,連睡覺的時候都非常賞心悅目。俞苑苑輕輕坐起身來,靜靜地欣賞了一會兒,偷偷拍了一張。 被楚嘉年扔在一邊的手機亮了一下,俞苑苑下意識看了一眼,然后眼神頓住—— 是她的定妝照片。 楚嘉年剛剛告白完,她就自燃了,之后兩個人都沒有什么獨處時間,她雖然燒的暈暈乎乎的,心里卻還是有無數個念頭冒出來。 比如楚嘉年是真的喜歡她嗎?從什么時候開始的?會不會又是家里的任務?……一類第一次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會冒出來的胡思亂想。尤其是剛才孟老的問題,他避重就輕的回答,更是讓她忍不住心里一空。 直到此刻她看到他的手機,心里仿佛有什么懸著的東西輕輕落了下來。 俞苑苑抿了抿嘴,心里噗通亂跳,大著膽子俯下身,做賊一樣在楚嘉年的臉上輕輕親了一下,然后悄悄摸摸地后退,再后退—— 楚嘉年的眼睛突然睜開了。 他笑意盈盈地趴在那兒,眼中有點血絲,卻依然黑白分明:“親完就想跑?” “我……”她還沒說什么,就被起身的楚嘉年重新按在了床上。 楚嘉年一條長腿半跪在床邊,一只手按著俞苑苑的肩膀,另一只手撐著床頭,他俯下身,一瞬不瞬地看著她的眼睛,離她越來越近…… 這個姿勢太過曖昧,而他的眼神又太過炙熱,俞苑苑的心狂跳,一邊心里止不住地冒出了nongnong的期待。 然后,她突然想起另一件事,一手撐住了楚嘉年的胸膛。 “等等!我……我還沒刷牙!”她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你在想什么?!背文贻p而易舉地拿開了她的手,用自己的額頭碰了碰她的:“我是看你燒退了沒?!?/br> 面紅耳赤的俞苑苑一秒變身惱羞成怒的俞苑苑。 他一晚上的努力沒有白費,退燒針的作用也上來了,俞苑苑的燒退了,雖然還有點難受,但到底是壓下去了。 訓練賽安排在下午,一個早上加中午,她除了上廁所的時候親自下了床,連飯都是在床上吃的——楚嘉年不知道什么時候弄來了病房專用小桌子,擼起袖子,準備給她喂飯。 “我可以自己來,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庇嵩吩酚X得有點羞,小聲抗議道。 楚嘉年吹著粥,眼皮都沒掀:“省點力氣,一會兒還要搓鍵盤呢?!?/br> 俞苑苑眼睛一亮:“那我能打塞拉斯嗎?” ……還沒忘了這個話題。 楚嘉年一勺粥塞進她嘴里:“做我女朋友,就讓打?!?/br> 這個人,前一秒還是叫哥哥,這一秒就要做女朋友了,得寸進尺,蹬鼻子上臉。 俞苑苑義正言辭:“這幾天要打比賽,還不能正兒八經談戀愛?!?/br> 他剛剛堵孟老的話又被俞苑苑原封不動地拿了回來,俞苑苑的本意是想看他吃癟的樣子,不料他挑了挑眉:“怎么,忍不住了?” “……你才忍不住了!”俞苑苑氣急,順手抄起床頭的抱枕,沖他砸去。 沒想到楚嘉年一手端著粥,另一只手還穩穩地接住了抱枕,然后順勢握住了她的手,俯身在她手心輕輕吻了一下,然后抬眼看向她:“是啊,我是忍不住了?!?/br> 被撩得再次小鹿亂撞的俞苑苑:嗚,再這樣下去,好擔心自己的心臟超負荷運轉!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就要重新打比賽去了??! 第47章 俞苑苑的發燒來得快, 去的也不算太慢,就是這樣燒了一下, 到底還是有點頭疼。她趁著楚嘉年去自己房間洗澡換衣服的時候,偷偷吃了兩片布洛芬, 又在床上躺了半個小時,感覺止疼片的藥效上來了,這才去洗了個澡。 整個人都重新清爽了。 賓館里的溫度非常適宜,她隨便穿了一身短袖長褲就出去了,重新坐在電腦桌面前的時候,竟然莫名其妙地產生了一點恍若隔世的感覺, 昨天一天過得太過豐富多彩波瀾壯闊, 而她也一夜之間從年哥的小隊員升級成了年哥的女朋友。 有點刺激。 距離約的訓練賽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 俞苑苑先自己開了房間想要練一會補兵, 生怕自己一會手生。結果她發散了一會兒思維,打開客戶端, 才感覺到自己身邊的氣氛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她左右看看,就看到了四人組復雜而欲言又止的表情。 小新清了清嗓子, 身為第一個知道了真相的人, 他覺得自己有責任和義務挺身而出, 率先打破一下這個氛圍:“苑……嫂子……額……” 出師未捷身先死。 俞苑苑:…… 她這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 是應該給自己出生入死的隊友們一個交代。反正大家都已經知道了,也沒什么好藏著掖著的。 她這邊還在醞釀語言,不知道是從“其實也沒什么,我們就是談個戀愛”開始說, 還是用“這事兒也不是你們想的那樣”開頭,洗完澡的楚嘉年已經氣定神閑地站在了她身后,順手晃了晃她的椅子。直接把她從背對他的方向轉成了面對他。 電競椅都是帶輪子可以旋轉的,此刻俞苑苑坐得這個也一樣。她被原地轉了180度,有點懵:“你干嘛?” 楚嘉年捏了捏她的臉,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確定她不發燒了,又把她轉了半圈,面向大家。 ……不是,她是陀螺嗎? 俞苑苑臉上的問號快要變成易燃易爆的感嘆號了,楚嘉年終于開口了:“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我女朋友。私下里你們可以叫一聲嫂子,但是打比賽的時候還有平時,該怎么樣就怎么樣?!?/br> 小新得了指令,這下終于把舌頭捋直了:“苑苑,你們這是舊情復燃嗎?” 俞苑苑一本正經:“不,這是死灰復燃。畢竟我們之前的舊情都已經被燒成了灰?!?/br> ——因為根本就沒什么舊情。 母胎solo的小新和牛rou醬都沒聽過這么殘酷的形容,互相對望了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出了“還是游戲好玩”的神色,只有奧利奧神色變幻莫測:“死灰也能復燃的嗎?” 向來高冷的少年用雙腿滑動椅子的滾輪,湊到了俞苑苑身前,臉上還有點不自在:“你看能燃的話,不然幫我問問瓶子什么時候愿意理我?” 興許是之前在網上被罵得太狠,這段時間俞苑苑都沒怎么太用手機,這兩天心態終于調整過來,她也才想起來自己戀愛是興許是要和瓶子報備一聲的,她這會兒心情好,笑瞇瞇地胡謅:“瓶子說了,等你一個獎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