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包廂里約莫十來個人,除了那四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們,剩余的都是衣著打扮的妖嬈萬分的女人們。 聲響來自某個富商,他的咸豬手正落在一個給他發牌的女生的屁股上。 那女生面容姣好,臉蛋透著幾分吹彈可破的粉,被人揩了便宜,也沒發作,正紅著臉給眾大佬們發牌。 任苒苒覺得那女生的面相有點兒眼熟,在哪里見過似的。 那女生發完牌抬起頭看見她,也是明顯一愣,隨即飛快的挪移開了目光,動作有點兒不自然的往身邊的男人懷里靠了靠,把臉埋進了那男人的胸膛里,發絲垂下來,遮住了大半張側臉。 沈行止已經走出五米開外了,見她沒跟上來,停下腳步等她。 房間里的人們也都因為她的駐足看了過來,任苒苒忍受不了那些審視中帶著幾分玩味的眼光,趕緊溜上前挽住沈行止的胳膊。 兩人一路走出別墅,沈行止的專車已經穩穩當當的停在路燈等著了。 他為她開門,坐進車內的那一瞬,任苒苒才靈光一閃的想起來,剛剛那個眼熟的女生好像叫程安月。 在她把自己打扮成清爽的女高中后,多次被多事的同學拿出來和?;ǔ贪苍卤容^,自然而然也無意中看到過程安月的照片。 據說她家世好,成績好,長相也好,一直穩坐曙光中學第一女神的寶座,只不過因為人有點兒高冷,像一朵高不可攀的高嶺之花,男生們后來才一致把票投給了相對來說較為親切的任苒苒。 任苒苒的心臟砰砰直跳,感覺自己似乎無意中窺探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咬著下唇,決定忘掉晚上見到的這一切。 夜色已經深了,回去的車程不再擁堵,一路順暢。 等司機把兩人送回家,已經凌晨一點多了。 老城區的夜晚還很火熱,街道兩旁的大排檔亮著橘黃色的暖燈,鍋爐里燃起黃藍色的火,小龍蝦隨著廚師的動作翻炒,空氣里全是龍蝦和辣椒的味道,混合著啤酒的麥芽香氣,任苒苒的肚子毫不爭氣的叫了一聲。 晚上她為了維持好沈行止女朋友的正面形象,幾乎沒怎么吃東西。 沈行止也聽見了,低頭看她:“餓了?” 任苒苒的目光落在了大排檔豎在外頭的菜單上,舔了舔唇:“餓了?!?/br> 兩人找了一家相對干凈的大排檔坐下,沒了空調,空氣里都是熱的。 沈行止約莫近十年沒有吃過大排檔了。 自十八歲和任苒苒分手后,他一路打拼,有錢后更是嘗遍了山珍海味。 沒想到在二十八歲后,重生回了十八歲,他足夠有錢,又回到了大排檔。 她倒是沒什么顧忌,點了菜之后,雙手搭在餐桌上,眼睛亮亮的盯著隔壁桌的小龍蝦看。 啊,好想吃啊。 沈行止注意到她眼里羨慕的神情,點著菜單上的龍蝦問她:“點一份?” 任苒苒搖搖頭,無比惋惜的說:“你吃,我海鮮過敏?!?/br> 不一會兒,任苒苒點的小餛飩上桌了,上面飄著幾片紫菜和蔥段,還冒著絲絲的熱氣,在橘黃色的燈光下反射著柔光,看著就讓人食指大動。 實在是餓了,任苒苒拿了調羹,急匆匆的舀了一個放進嘴里。 剛出鍋的小餛飩,溫度高的嚇人,她又是毫無顧忌的整個吞進嘴里的,燙的舌頭發麻,只好對著空氣倒吸了幾口氣,也沒怎么多嚼,匆匆忙忙的吞了下去。 “好燙!” 她吐著舌頭,用手當扇輕輕的給自己扇風,眼淚都快燙出來了。 “傻姑娘,慢點吃啊?!?/br> 沈行止把礦泉水瓶蓋擰開,遞到她眼前:“沒喝過?!?/br> 這種時候,冰冰涼涼的液體完全能救命,任苒苒忙接過來,對著嘴猛灌一口,口腔里冰冰涼涼的,舒服一點了。 “謝了?!?/br> 夏夜的蚊蟲似乎也有點多,才坐了一會兒,脖子上就有點兒癢,估計是被蚊子咬了,她伸手撓了撓。 沈行止去拿了個小碟子回來,給她舀了一個餛飩裝好,然后推到她面前:“放涼一會兒再吃?!?/br> 剛剛情況太緊急,注意力全在自己的感官上,倒沒覺得什么,這會兒冷靜下來,她后知后覺的紅了臉,覺得沈行止的那聲“傻姑娘”聽起來怎么怪怪的,搞的大她很多歲一樣。 她垂著頭沒看他,撥弄著碟子里的餛飩,這回確實吃一塹長一智,等到小餛飩徹底涼了一些,才放進嘴里。 咬破薄薄的餛飩皮,rou餡里透出蝦rou的味道,這家店竟然把蝦rou剁碎了,內里的餡像是蝦滑,口感特別棒,外頭一層薄薄的餛飩皮包著,特別好吃! 一個餛飩下肚后,任苒苒又如法炮制的拎了一個餛飩出來放碟子里,滿心歡喜的等著放涼,忽的動作一滯,神情凝重的放下了調羹。 “怎么了?”沈行止問她。 任苒苒欲哭無淚道:“……蝦。這里面是蝦rou……” 恰好這時,老板娘端了碗小餛飩跑過來道歉:“不好意思??!生意太忙送錯了,把別人的蝦rou小餛飩送你們這桌了,這碗才是你們點的。不好意思??!不多收你們錢的!” 這回好像不是脖子上癢了,連帶著手臂也跟著癢了一點。 任苒苒沉默了一會兒,問沈行止:“我是不是起紅疹了?” “難受?我帶你去醫院?!?/br> 任苒苒怕自己小題大做,她只是知道原主海鮮過敏,但剛剛也就吃了一點兒蝦rou,也不知道會是怎么樣,她主動走到他身邊,想讓他給自己看看脖子,到底是蚊子咬的還是過敏起的紅疹。 沈行止個子高,坐著自然高度也高,任苒苒走到他身邊,微微玩下身,把自己垂散著的頭發抓起,露出白皙的脖頸:“你幫我看看,是蚊子咬的嗎?” 光線有點昏暗,他不得不湊近了看。兩人的距離近在咫尺,少女身上清淡的甜香擴散過來,他的喉結不自覺的動了動,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頸部,兩人都有些緊繃。 白皙的脖子上確實有一點兒密密麻麻的紅疹子,不像是蚊蟲咬的,他皺著眉:“你起疹子了?!?/br> “那大概真的過敏了?!?/br> 任苒苒有點兒沮喪,小餛飩一口沒吃,還特么過敏,這晚簡直背。 脖子上像是有無數蚊蟲在叮咬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感覺全身上下都好癢。她一邊說著話,一邊就忍不住去撓。 他抓住她不安分的手,面色沉了沉:“別抓,我帶你去醫院?!?/br> 市醫院的急診區室外早已人滿為患,任苒苒手里捏著個冰可樂罐,企圖用冰冷來緩解自己脖子上的瘙癢。 沈行止去給她掛號,讓她安分的坐在等候區等著。 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她百無聊賴的打開了微博,可注意力根本集中不起來,消息沒看進去多少,已經恨不得把自己撓下來一層皮。 好在沈行止很快的為她掛好號,兩人往輸液區走。 輸液區里沒什么人,任苒苒要掛兩個小時的瓶,時間已經近凌晨一點半了,她有點困了,開始不停的打哈欠。 沈行止坐在她旁邊,“睡一覺,我幫你看著?!?/br> 她覺得有點兒不太好:“那太麻煩了?!?/br> 等她打完針估計都要凌晨三點了吧,那個時間點挺尷尬的。 沈行止問她:“餓不餓?給你買點面包?” 他不說這茬她都快忘了自己肚子餓的事情了,但麻煩人一向都不是她的風格,搖著頭拒絕:“不餓?!?/br> 然后肚子就很不給面子的“咕?!钡慕辛艘宦?。 值班的護士也聽到了,勸她:“哎呀,小姑娘不要害羞,男朋友嘛,就是拿來使喚的。生病不使喚還留到什么時候使喚?!?/br> 任苒苒忙解釋:“我和他不是男女朋友啦?!?/br> 護士敷衍的點點頭,露出了懂的懂的的表情,也不知道她在懂什么。見沈行止沒有要解釋的**,任苒苒干脆也閉嘴了。 窘迫的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對著他尷尬的笑:“顯然是餓的?!?/br> 沈行止起身:“我去給你買點吃的?!?/br> 他走后,任苒苒就仰著腦袋,看懸在空中的電視機里放的《貓和老鼠》,等了約莫十分鐘,沈行止買了瓶礦泉水和面包回來了,手里還拿了件西裝外套。 他把礦泉水和面包遞給她,“將就吃點,醫院附近沒什么吃的店?!?/br> 有的吃已經算不錯的了,任苒苒感激的點點頭,伸手接了面包,沒要礦泉水,她指了指那瓶可樂:“我有水了?!?/br> “碳酸飲料不太好。喝礦泉水吧?!彼蝗莘终f的把那瓶可樂沒收,把礦泉水遞到她手里。 任苒苒沒和他爭,是真的餓了,肚子叫的震天響,抱著面包狼吞虎咽的吃完,還喝掉了半瓶礦泉水。 吃完后輕輕打了個自己才能聽見的飽嗝,又看了一會兒電視,就開始犯困,眼皮耷拉著,好似有千斤重。 沈行止把她手里的礦泉水瓶拿過去,柔聲道:“你睡下吧?!?/br> 她有了上回在公交車上睡著靠到他身上的經歷,打死也不敢睡了,死撐著眼皮,嘴硬道:“我不困?!?/br> 沈行止沒說話。 然后任苒苒就不知道怎么回事,迷迷糊糊的睡去了。 沈行止轉過頭來檢查她吊瓶進度的時候,她正好唇微張,睡著了。 他輕輕一笑,怕她著涼,把懷里的西裝蓋到她身上,正好又被那護士看到,那護士沖著他笑了笑:“你這個男朋友當的還挺貼心的?!?/br> 他嘴邊的笑意未散,禮貌的點點頭,垂下眼眸去看睫毛輕顫著的小姑娘,估計睡的不安穩。 今晚真是委屈她了。 他的精力向來很好,也許以前習慣了高強度的工作狀態,重生回來后的日子一直過的算是比較悠閑,但等到三點并不是什么難事。 凌晨三點,任苒苒的輸液瓶空了。 小姑娘睡的安穩,偶爾皺起秀氣的眉,估計是哪里癢了,她無意識的伸手去撓,他便眼疾手快的抓住她的手。 小小一只,握在手里又軟又滑。 她輕輕的嚶一聲,注意力被轉移,便沒有了動作,他讓護士來拆針。 任苒苒實在是困的厲害,折騰了一夜,又過敏,確實不太容易醒的過來,拔針的時候短暫的刺痛讓她逐漸的轉醒,白熾燈刺的她眼睛都睜不開,睡眼惺忪的問沈行止:“結束了?” 聲音有點黯淡的啞。 他有點心疼:“嗯,結束了,帶你回家?!?/br> 她支起身子,才發現自己身上蓋著的他的西裝,想還給他,被他先一步拿過,然后蓋在了她的肩上,“夜里會冷,你才睡醒,別凍去?!?/br> 任苒苒頭昏腦漲的,只想回家,也就沒爭。迷迷糊糊的往外走,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差點撞別人身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