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啵啵?!?/br> 周可可少有把人親到找不著北的時刻,從來都是她被易尋親得暈乎,這回換她抱著他的脖子,亂啄一氣。 她輕輕往上一攀,就被他雙手托了起來,掛在了身上。 兩個人倒是沒能親熱上一會兒。 易尋的電話響得突兀,她戀戀不舍地從他身上滑下,目光有些焦灼地看他拿出了手機。 周可可算了一下國內的時間,正值半夜,袁滿打電話過來不會是雞毛蒜皮的小事,難為這個點她還在工作。 易尋倒是沉穩地聽對方說完,幾句話把拋來的問題作了決策,他掛了電話,再去看周可可時,她大大的眼睛里寫滿了試探:“你是不是要回去啦?” “那倒不至于?!币讓づ牧伺乃哪X袋,把她的顧慮打消。 他牽著她沿著樓梯,往上走:“還可以再陪你幾天?!?/br> 一周后的清早,周可可陪易尋去了機場。 離別多少是令人惆悵的。 她知道銀盛那邊有多忙碌,這一個多星期對于他而言,已經是盡力能安排出的最長時間。 其實對周可可來說,再長的分離也不是沒有經歷過,這一次也可以看作是易尋平常的一次出差。 不過也許是在異國的緣故,讓人的心志徒生了脆弱,更容易動搖。 加上隨著時間的推移,與這個男人越來越親密,她的閾值已經慢慢變低。 車在機場入口處緩緩停下,周可可遲遲不舍得放他下車,哪怕是多留一秒都好。 “那就一起進去吧?!币讓崃藫崴哪樀?,一手牽了她,一手去推了車門。 他出發的時間已經足夠晚,即使一通進了機場大廳,也沒能有多出幾分鐘在一起的時間。 周可可跟在他身邊走,送他去vip通道候機,路上她見著了幾對同樣是面臨離別的情侶,在人來人往的大廳中難舍難分地擁吻。 相比之下,她才發現自己好像是含蓄了點兒,猶豫著要不要也照著來一套。 呆想著,腦門就被彈了一下,易尋拍拍她的肩:“我走了,過些天再來看你?!?/br> 周可可愣愣地追上幾步:“啊,過些天是過幾天?” 她看著他在不遠處轉過了身,內心忽然平靜下來,咧開嘴對著他笑了笑,抬手揮揮:“噢好,我等你來?!?/br> 易尋也笑了笑,眼角溫柔的弧度讓人心醉神迷。 “過不了幾天?!彼f完,卻換了一種眼神,那情緒似是迷惘,悵然若失。 他沒再說什么,慢慢轉身走了。 閘口前,卻停下了腳步。 易尋本來已經要將自己的護照和機票遞過去,動作懸在空中頓了頓,還是收了回來。 他快步朝著周可可走了過來。 正目送他離開的周可可,還以為他是落了什么東西,下意識攤開空空的雙手左右看看,一無所獲。 易尋已走到了面前,低下頭看她垂下去的頭頂。 “周可可?!?/br> “???”周可可詫異地仰起了臉。 不記得自己上一次被他這樣連名帶姓地叫是在多久以前,周可可對這個陌生的稱呼十分困惑,眨巴著雙眼納悶地去打量他。 在他靜靜的注視中,她也變得鄭重其事了起來,點了點頭:“你說?!?/br> 易尋看著她,目光是一種稍許波動的柔軟。 “其實賽馬場不是我們的第一次見面?!?/br> 周可可定住。 隨后就瞧見,那對精致的薄唇動了動,易尋內心深處的秘密向她吐露出來。 “我第一次見到長大后的可可,是在這里?!?/br> 第47章 coco cool 五年前。 那段時間, 正值各大高校新學期開始的日子。 戴高樂機場的過境出口人群攢動, 前來接機的人把圍欄外的道路擠得水泄不通。 一個年輕的女孩子背著沉甸甸的書包,拖著與她瘦弱的身形不太相稱的大箱子, 一邊往外走,一邊四下張望。 她蓄著披肩的棕色直發,皮膚白皙, 小小的臉龐清透干凈,鼻梁上零星有幾顆淺色的小雀斑, 額前的胎發毛茸茸地打著卷,顧盼間的眼神生機勃勃,卻也稚氣滿滿。 在一堆熙熙攘攘舉起的牌子中, 她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周可可?!?/br> 走到面前,舉牌的人一眼就認出了她。 周可可抬起頭,對他露出燦爛的笑容。 又不失謹慎地頷一頷首:“李先生?!?/br> “叫名字就可以了?!崩钛准澥康貜乃掷镆^了行李箱, “歡迎來巴黎,跟著我走吧?!?/br> 這是第一次和李炎在現實中見面。 他們早先已經通過社交軟件認識, 互相看過了彼此的照片——與這天的接機一樣, 也是長輩特意為之的安排。 周可可拿到了赴法的交換資格。 巧的是, 李炎已在巴黎留學多年。 有了這個契機, 不見上一面似乎都說不過去。于是, 便有了這次特別的接機。 也可以說是,相親? 反正在兩家的父親眼里,他們兩個真的是非常般配,現在人都在法國, 就更配了。 周可可倒是對這些都持著茫然的態度,她想大概是自己腦袋里缺了一根弦,從小長到這么大,還不知道什么是怦然心動的感覺。 聊過幾次天,她最多只是覺得他人還不錯,到此為止了,真的見了面,也沒有找到別的什么特殊的化學反應。 “謝謝?!碑攲Ψ竭€要替她拿起重重的背包,她委婉地往旁邊讓了讓,拍拍自己瘦削的小肩膀,“這個我自己來就行啦?!?/br> 兩個人走過機場大廳,與來來往往的人群擦肩而過。 只是從模樣上來看,他們確實般配。男生挺拔,女生纖巧,兩個人衣著光鮮,精神氣十足,舉手投足間散發出青春繾綣的氣息來,十分吸引人的注目。 “李先生?!敝芸煽赏耆褜Ψ健敖忻志涂梢浴钡捏w貼給忘了,“我可不可以拍一張和你的合影,發給我爸爸看?” 她倒是時刻沒有忘記當一個好女兒。 李炎沒有提醒,隨和地道:“當然可以?!?/br> 周可可便高興地打開手機的拍攝軟件,向他靠近了些,豎起了剪刀手。 “咔嚓!” “咔嚓!” 快門最后一次按下之前,她的肩膀被人攬過去,又是一聲“咔嚓”過后,兩個人的合影看上去終于顯得不那么拘謹。 她下意識轉頭朝著對方看了一下。 “這樣比較好交待?!崩钛滓阉闪耸?,還舉著印有她名字的紙板牌,搖了搖,“車還在外面等著,走吧?!?/br> “噢,不好意思?!敝芸煽擅蜃∽齑?,倒也沒多放在心上,隨著他加快腳步去了。 不遠處則是另一番光景了。 “久等了,易先生?!蓖浦欣钴嚨闹砜觳阶邅?,滾輪滑動的沙沙聲稍稍靜止,“可以走了?!?/br> 那氣質矜貴的高個男人站在原地沒動,目光不知匯聚何處,若有所思。 助理久久沒有等到回應,試圖從他視線投射的方向尋找答案:“您在看什么?” 然后,就聽到一聲情緒不明的輕笑。 “沒什么?!?/br> 五年后易尋再想起那一天,一切恍惚還是昨天發生的事。 當時的心情到現在還記得。 其實在兩個人彼此缺失的那長長的數年中,那個小孩子早早在他記憶深處止步了,她不再長大,也不會再掀起任何波瀾。 而忽然就有了這么一天,她蛻變成鮮活的少女,以一種新的姿態重新出現在了生命中。 那種感覺非常的奇妙。 易尋最初也只是覺得奇妙而已。 他無從得知自己不平靜的原因,只是覺得奇妙而已。 直到后來的很久以后,才慢慢有了新的體會。 不過那已經是很久以后了。 此時此刻。 “就是這里嗎?”周可可略略歪了頭,思忖。 她心中像是麥田拂過了夏日的風,麥浪翻涌起滾滾的波濤來。 她唇邊的梨渦隨之浮現:“是什么時候的事?” 易尋告訴了她。 時間精確到下午幾點,周可可驚訝于他能記得那么清楚。 “原來那么早就見過我了嗎?”她奇道,“那為什么當時沒有叫住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