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額頭抵住了額頭,鼻尖抵住了鼻尖。 “可可?!睂⒁舷⒌臅r刻,他松了她的唇,又叫了她的名字,聲音變得喑啞而干涸,周可可艱難地把眼皮抬起一道縫,看到的,是他幽暗的眸色,和深沉的眼神。 他的手握住她柔嫩的脖子,來回撫摸著,從她背下和靠椅之間的縫隙擠過,摟起了她,貼向自己的身體。 再繼續吻,越吻越深。 薄弱的意志被沖破,吮吸變成了撕咬,鈍痛的感覺從唇齒間傳遞到大腦,在她的神經中樞炸開,迸出細小的火花,噼里啪啦地閃爍。 周可可神智盡失。 意識模糊,渾身癱軟,只有雙手無力地耷拉在他的肩上,任他索取。 粗重的呼吸聲在耳邊交錯,車窗玻璃上漸漸凝結出一層白色的霧氣。 很久很久以后。 久到那個吻終于結束,她被人扶了起來。 她身體軟趴趴的,像是大病初愈過后的虛弱,坐起來也無法自己保持平衡,只有綿綿地倚住了男人瘦削的肩膀。 隨著起身的動作,她的眼睛是睜開了,然而沒有聚焦,迷離一片。 空白。 全部的思緒都是空白。 易尋幫她理了理亂七八糟的頭發。 靠椅也重新升起。 整理完一切,他把她從懷中扶開,安放在椅背上靠住,這才看到了她呆滯了的臉。 雪白,緋紅。 那張微張的嘴唇,像涂過了唇膏,浮著艷麗的紅色,似乎還有些發腫。 易尋有一小會兒的怔神,他伸出手指,小心地摩挲著那個地方。 “咬痛了嗎?” 聽到他這么問,她好像才回過神來。 意識到剛才都發生了什么。 從他把車開到這里停下的那一刻起,她整個人都混混沌沌的,像在做夢一樣。 原來都是真實發生過了的。 周可可的心頭無端端涌起一股委屈,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突然間變得很脆弱。 她搖著頭,羞赧難耐地垂下了臉,輕輕在他懷中頂撞了兩下。 馬上就發生了一件令她更羞的事情,在這種曖昧、親昵的氛圍下,她的肚子竟然不合時宜地“咕咕”叫了起來。 不止一聲,當第二聲、第三聲不受控制地響起來,周可可慌亂地直起身,與易尋拉開了距離。 易尋笑了。 傾身過去,在她臉頰上親了親:“我們去吃點東西?!?/br> 女孩連薄薄的耳根都一并紅透,像晶瑩的瑪瑙,不知道是被他親的,還是為自己害臊的。 他眸間又一陣涌動,忍不住用嘴唇去感受它的溫度。 細微的神經被牽起,周可可只覺得耳朵一麻,一股難耐的酥癢直從天靈蓋傳遞到了尾椎骨。 頃刻間,半邊身體都失去了知覺,她無助地抓住了他的肩膀:“易尋……” “我在?!彼麘?,就連那陣低低的嗓音也在撓她的癢癢,她害怕地往后退了又退,背碰到冰冷的車窗,立刻又被他撈了回來。 唇齒再一次相交,那雙受驚的小鹿眼在高頻眨動之后,又漸漸閉上了。 男人的喉結于無聲中滾動。 他捏著女孩的下巴,把她的顫抖全部揉進胸膛里。 終于的終于,車開出了地面。 過閘的時刻,語音自動播報出了停車費,那個數字讓意識還模糊的周可可很是困惑,以為是自己聽錯,這處偏僻的商場停車費不該如此之高。 抬頭望向前方的led屏幕,看清了上面顯示的停車時長,她才傻了一下。 怎么會…… 閘桿徐徐升起。 易尋將車駛上了道路,匯入攢動的車流。 周可可偷偷地瞄了一眼手機,不可置信地再次確認了時間。 竟然親了這么久。 完全毫無察覺,她以為最多只有十來分鐘而已。 車已經開出很遠,周可可還陷在深深的自我懷疑中。 怪不得,她肚子都餓得叫了。 在露天的桌椅上坐下,要了大份的餛飩和煎餃后,一直不在狀態的周可可才遲鈍地意識到自己在做什么。 怎么會帶著易尋來吃路邊攤? 她實在是被剛才的親吻弄得暈頭轉向,到現在還沒清醒透,整個人稀里糊涂。 可是點都點了,小吃攤的老板早已把餛飩下進了鍋,熟練地在碗中撒入各種調料。 易尋坐在這股陳舊的油煙味中,表情倒也平常,沒有看出不適感。 兩碗滿滿的小餛飩端上了桌,澄澈清亮的湯水上,漂浮著一層碧綠色的蔥花。 她眨著眼睛看著上面浮動的熱氣,若有所思,從易尋的手里接過了筷子。 男人再去拿湯勺,這時便注意到了她奇怪的舉動。 “你在做什么?” 聽到他問,周可可暫停下挑蔥花的筷子。 “等一下,我幫你把蔥都挑出來?!彼露氐?。 昨天易知說過的話,她還是放在了心上的,并且隱隱察覺到了一些事情。 “……”易尋靜默了一下。 半晌,他在她的額頭上輕輕一拍。 “說什么傻話?” 又一個日光高照的清晨。 周可可在廚房熬湯。 雞骨架在鍋中翻騰沉浮,透過水面彌漫的白色霧氣,她拿著一把長柄勺,小心地將滾動的浮末撈出來。 然后轉頭去切砧板上的雞rou,將它們切成rou條,再倒入絞rou機中打成蓉。 起床后幾乎什么也沒干,就一直在做這個,她倒是挺有閑情逸致。 熬煮高湯這種事做起來瑣碎又耗時,除非時間真的很充裕,周可可一般都不會為此特意騰出一整天。 而她顯然不是這個原因。 燃氣灶上的火燒得旺,鍋中的湯越發沸騰得厲害。 溢出了鍋沿,淋到了鍋底的大火上,發出“刺啦刺啦”的聲響,她才回過神,手忙腳亂地調小了火。 劇烈膨脹的水泡一下子安靜下來,縮回了鍋里,她定了定,抽出一把廚房紙去擦干灶臺上的水漬。 易尋已經出了門。 短暫的假期結束,他又要回到工作中,這回,還是出差。 周可可陷入了一種恍惚的情緒中。 這恍惚也許并非因為是易尋不在身邊。 而是從昨天就開始一直在持續了,只不過因為他的離開,加劇了而已。 她只要心頭稍稍一動,就又回想起來,在地下車庫里時,他親她的樣子。 他熾烈的氣息,好聞的味道。 他眼神中好像有什么當時她參不透的東西,事后才讓她慢慢琢磨過來。 是饑餓,以及掠奪。 她忽然臉一熱,丟下廚房紙,跑了出去,打開陽臺的窗戶,把腦袋伸向室外呼嘯的冷風。 距離那個綿長的吻,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天。 周可可回想起來依然會滿臉羞紅,甚至心都在顫抖。 僅僅是一個吻而已,竟然讓她激動到現在。 自己都要嘲笑自己。 她已經二十多歲,是結了婚的成年人了。 還不如那兩個在樹下隨性就旁若無人親起來的小朋友,他們才多大? 周可可為自己嘆了一口氣,冷靜下來后把窗戶關上,回到了廚房,繼續看那口冒著泡的湯鍋。 努力讓內心的悸動平息。 在經歷過那個吻以后,好像并沒有什么發生改變。 一切如常,依舊按照原來的軌跡運轉。 冬天還是會來。 易尋還是會出差。 新的夜晚是像往常那樣平靜度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