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這時,那短短的眉上劉海好像就沒有剛才乍一看那么令人不習慣,反而分外契合,襯托出了一種古靈精怪的感覺。 “我說的吧,您眼睛大鼻子小,只要化個妝,駕馭這種發型完全不用怕的嘛?!痹煨蛶煏囊恍?,用海綿整理完她臉上的細節,“這回不哭了?快去換衣服吧?!?/br> 易尋一直坐在客廳里等,再抬頭看到的,就是換好了禮服站在面前的周可可。 袁滿給她帶來了好幾套禮服,她挑了最保守的那件直筒小黑裙,這剪裁和顏色本來容易顯得沉悶,穿在她的身上,露出白皙的手臂與修長的腿,還有那若隱若現的纖腰,意外有種少女般的靈動氣質。 再加上這張妝容清透的臉,那一度讓她欲哭無淚的頭發被燙成微微的內卷,此刻倒更像是錦上添花。 有種在看法國電影里的鬼馬少女的感覺。 “易尋?”遲遲不得男人的反應,周可可心中不禁有了一絲忐忑。 他“嗯”了一聲,好像才回過神來,不知道剛才在發什么呆。 再開口說話,也只是平淡地笑了笑:“可以走了嗎?” 她雖然在心里藏了一點點失望,但一被他牽住了手,很快就沉浸到別的少女心事中去了。 車出發開往酒店,時間稍稍嫌晚。 司機繞開擁堵的路段,抄了近道,到達了酒店門口,那里已是人潮攢動。 易尋帶著周可可走了專用通道。 他在公司中向來舉足輕重,在這種場合并不需要刻意應酬,僅僅是帶她到董事長面前走了一趟 周可可面對長輩從來是嘴甜笑更甜,大高總又向來看重易尋,見面自然是十分融洽的。 只是他身邊的兒子小高總頻頻向她擠眉弄眼,這個人看起來很眼熟,她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見過,最后也只能莫名其妙地回瞪了他一下。 僅僅是剛露個臉的功夫,周可可并不知道,銀盛的幾大員工匿名群已經炸開了驚天大水花。 “易總身邊的那個女孩!” “我領導說聽到大高總叫她易太太,???這是已經結婚了?” “什么?之前不還一直都是單身嗎?連個女朋友都沒見過,怎么突然一下子過渡到結婚了?” “這事是真的,因為我就是易總的老婆,請你們不要再議論我了:)嘻嘻~” “樓上的易太太,請問你是怎么做到一邊雙手剝蝦一邊打字的?” 周可可在剝甜蝦。 也不是喜歡吃,就是出于習慣,她在這種宴席上第一口會嘗嘗桌上的刺生,好通過食材的新鮮度來判斷這家酒店后廚的水準如何。 正全神貫注地對付著那只蝦,一只剝好的蝦仁落入了面前的碗中。 “嗯?”她轉過頭。 “我檸檬了……”各大匿名員工群內的第二輪水花炸起。 “心痛,英年早婚!” “心痛,英年早婚!” “心痛,英年早婚!” 一群復讀機們拉起了長長的隊列。 手里的那只蝦被易尋要了過去,眨眼的時間,又剝出一個完整的蝦仁來。 周可可良心不安地制止了他還要繼續的動作:“嗯,兩只就夠了?!?/br> 雖然被他照顧,她很開心。 但在這種場合下,這么多的員工都在大廳里坐著,讓他們的副總公然給自己剝蝦,她感覺自己是要折壽的。 第14章 coco choo 刺生吃起來不錯,如果不是時不時有人過來打擾,就更好了。 易尋也許是不用應酬,有的是人來應酬他。 周可可幾次躍躍欲試要站起來幫他跟那些人喝酒,都被他按了回去,她只能埋頭戳碗里的貽貝。 同時也暗中觀察了一下來敬酒的高管們,她才發現,易尋是他們當中年紀最輕的一個——不算上小高總那個關系戶的話。 “在這里等我?!彼坪跏怯惺聛碚?,易尋低頭在她耳邊說了一聲,起身隨人去了別處。 周可可沒受影響地照樣吃吃喝喝,從前她也參加過周光耀公司的年會,比這個規模小點兒,不過形式都是大差不差。 易尋不在,沒有了那些觥籌交錯,她反而更落得清凈,自得其樂地一會兒嘗嘗波龍,一會兒又從路過的服務生的托盤里拿下一盅佛跳墻,再定睛一看,發現那邊還有甜點自助。 周可可站起來拉了拉裙子,朝著甜點臺就走了過去。 一路上,不可避免地與各種不認識的集團員工擦肩而過,沾了易尋的光,周可可被打了一路的招呼。 這樣的陣仗不免讓人有些飄飄然,可能是高跟鞋好久沒穿,周可可腳步都不太知道怎么邁了,路走得七扭八歪的。 好不容易走到餐臺前,一只手忽然從旁邊伸來,攔住了她的腳步。 “嘿?!?/br> 離甜點只有一步之遙,被攔住的周可可下意識就皺了皺眉。 在一陣“易太太”的熱情問候中,她感覺這聲尾音拖得懶洋洋的“嘿”,顯得格外刺耳。 抬起頭來,看到的就是小高總那張笑意盈盈的臉:“不記得我了嗎?” 本來想徑自繞過去,聽到他這么說,周可可才看著他認真地多想了一會兒。 “是你啊?!?/br> 在腦海里翻來覆去才有了印象,這個人就是那天她去找易尋的時候,在樓下遇到的那個輕浮的飛機頭。 當時周可可的直覺果真沒錯,他確實是個超級富二代來著,吊兒郎當的那種。 小高總露出了一口白牙:“我叫高瞻?!?/br> 周可可禮貌地給了他一個淺淺的笑:“你爸爸剛才介紹過了?!彼肫饋?,剛才在大高總身邊,他還是規規矩矩說了一聲“易太太好”的。 她不打算與這個人多聊,繞過了他,從餐臺上端起一小碟重芝士。 “這個也很好吃,要不要試試?”高瞻卻鍥而不舍地跟了上來,不肯走。 她垂眸瞄了一眼他為她端起的甜點:“謝謝,我不喜歡草莓?!?/br> “你多大啦?”對方的熱情絲毫沒有因此冷卻,他笑嘻嘻地問。 對于這個冒犯的問題,周可可修養很好地僅僅是裝作沒聽見。 “有二十歲嗎?”他不受影響地繼續嬉皮笑臉,“你看起來實在太小啦,真的已經結婚了嗎?” “……”周可可語塞了一下,剛想義正辭嚴地告訴他,她跟易尋是合法的,一回頭就看到有個人直直地撞了過來,跟小高總正面碰了個滿懷。 “嘩啦——”在周可可的震驚下,那個人杯子里的紅酒也盡數潑在了高公子的高檔襯衣上,迅速地浸透了一大片。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始作俑者當即慌亂地道歉,周可可也在這時訝異地看清了她的臉。 還沒叫出她的名字,那人就無意間轉過頭來,同樣也看見了周可可。 “啊易太太,您這樣真好看!”袁滿眼睛一亮,扔下小高總就上前一步,牽住了周可可的手。 “……”周可可被猝不及防的贊美砸得一愣,稍稍從剛才的情緒中走了出來,把一部分驚轉為了喜,“誒,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袁滿激動滿滿地回答,還拉著她歡快地在原地轉了個圈圈,“嚇死我了,我真的以為今晚就要這樣被我搞砸了呢?!?/br> “我都說了沒關系啦,就算我光頭也會來的?!敝芸煽尚拇蟮貙捨康?,完全忘了自己在家奔潰暴走的樣子。 兩個活寶竟然就這樣自顧自地寒暄了起來,完全忘了還有一個慘兮兮的人被晾在了一旁。 一身狼狽的高公子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們,直到服務生過來遞紙的遞紙,拖地的拖地,袁滿好像才終于想起自己闖的禍。 “小高總,您還好吧?”她趕緊又回去問候了一句。 對方的臉比鍋底還黑:“你是故意的嗎?” “我得馬上帶您去換衣服,不然會著涼的呀?!痹瑵M無視了質問,微笑著扶住了他的胳膊,“您注意腳下,這邊走?!?/br> 不得不說,袁滿能在易尋身邊待上幾年,還是有兩把刷子的,年輕的小高總完全不是對手。 即使積了一肚子火,但在場人群側目紛紛,他只有暫且壓下了脾氣,乖乖地跟著人走。 鬧騰完這一通之后,人很快散了。 留下周可可捧著芝士蛋糕站在原地,微怔著看他們離去的背影。 易尋是隔了一會兒從身后出現的,托住了她的后腦勺:“怎么一個人站在這兒?” “噢,沒什么,來拿點蛋糕吃?!敝芸煽苫剡^神,對著他笑了笑,忽然間感到腳背一陣涼颼颼、濕漉漉。 “怎么了?”易尋順著她低頭的動作一同看了過去。 是剛才的紅酒,也濺了一點在她的鞋面上,羊皮的材質不防水,深紅的酒漬已經將它染了色。 “給我?!币讓ひ^了她手里的碟子,一手幫她拿著,一手牽起了她,“去換一雙?!?/br> 周可可跟著易尋從鬧哄哄的會場離開,乘著安靜的電梯上樓,在服務生的帶領下,走進備用的套房里。 在沙發上坐下后,她環視了四周,總覺得這樣是不是小題大做了點,只是鞋子臟了一塊,又不是像小高總那么慘,應該不大會有人注意到吧。 不過,當她兩下蹬掉高跟鞋,感受到了緊隨而來的舒暢,便立刻收起了剛才的念頭。 穿這鞋真的好累,能找個地方暫時休息一下也好。 周可可低頭觀察著自己腳丫子上勒出的紅印,易尋給司機打電話吩咐完畢,走了回來。 男人在身邊坐下,她正要抬頭的當兒,一樣亮銀色的東西遞到了眼前。 “誒?”她接過來發了個愣。 是把小勺子,不知道他是從哪兒變出來的。 周可可端起那塊她從樓下帶上來的重芝士。 “你要先吃一口嗎?”本著分享精神,她扭頭問他。 不過這也就是句客氣話,為了規避浪費,自助餐中的甜點單塊份量向來都是少得可憐,那塊芝士蛋糕頂多三口的量。